跟你讲一个初恋故事好不好 ？

01

今年寒假，高中毕业两年后的聚会。

席间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两年的时间，大家并没有太大变化，还是像高中时一样喜欢吐槽、聊八卦，只是有些已经进入社会的同学比我们要多了些沉稳。

“来，诺儿”，胖子举起酒杯朝我大声嚷嚷，“咱俩干一个！”

“来啊，还怕你不成”，我笑着举起酒杯正要一饮而尽。

突然一只手用力地握住我的手腕，“胃不好就别喝酒了”，语气冷硬。

我转过头，果然是陈木。

他拿走我手中的酒杯，对着胖子说：“胖子，来，我跟你喝”。

胖子有些醉了，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撑着陈木的肩膀，“阿木，怎么？回来了还想着护着她呢！”

陈木没有说话，抬头将杯中的酒喝尽。

我望着陈木，这两年工作该是很辛苦吧，脸上的疲惫怎么也掩藏不住。

02

我高二那一年，遇见了陈木。

他高瘦白净，一头红发，总是带着痞笑。也正值年少叛逆的时候，拉帮结派，打架抽烟，身边围着一群女生。不过，陈木顶着一头红发竟还越发显得好看。

高二开学，他坐我前排。

我向来都是“好学生”的标配，除了太过豪放的性格。

“陈木，交作业！”

“陈木，老师看着你呢！”

“陈木，你能不能给我带包零食！”

... ....

“陈诺，我拿你作业抄了啊”

“陈诺，你下次叫醒我能不能下手轻点？”

“陈诺，吃的在抽屉里”

.... .....

陈木开玩笑地说，“可能是因为咱们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我跟你这种“学霸”也能玩在一起，真是有损形象”

我伸手用笔尖戳他后背，“怎么还有损你形象了？”

前后排的日子就像夏日晌午从窗外吹进教室的风，平淡无奇却又让人眷恋不已。

03

学期快要结束时，陈木开始频繁的打架，用他的话叫“算总账”。

十几岁的少年，正冲动无畏得可怕。打架的工具从拳头到砖块、木棍，他打起架来该是异常凶猛，每打完一场他就会侧过身眉飞色舞地跟我炫耀他的“战绩”，不过我倒也从未见他受过大伤。

打架的事情，让陈木受了不少处分，打扫厕所、罚跑圈... ...但他说他最心疼的还是老师让他将一头红发染黑，其实他黑发也很好看。

一次午休时他闭着眼向后将头仰在了我桌子上，我伏在桌上时顺着视线过去，发现他的黑发中零零星星的夹杂着很多根红发，便不由自主地揪下了一根。

我反应过来时羞红了脸，心想着”这也太难堪了吧“，等了一会见他没什么动静，便小心翼翼地埋下头。

“你揪我头发了？”

“啊......我看到还有很多红头发....”，我不好意思地抬起头。

“你接着吧，还挺舒服的”，他闭着眼睛幽幽地来了一句。

“你.....舒服？”

“对啊，接着吧”

我想着陈木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揪头发还能舒服？

但还是乖乖趴在桌子上，一点点拨开他的头发，寻找“敌军”，然后揪下来，接着找下一根.....

夏日午后，大家都趴在课桌上睡了，周围一片寂静，就剩我一个人在撩拨陈木的头发。

大多情况下我是抵不住困意的，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头挤着挨着在课桌上睡着。

自那天后，揪头发就成为了我每天必不可少的工作。

04

一天中午，我实在挡不住困意，头一栽下去，磕到了陈木的头。

“陈诺，你头还真重”，陈木摸着额头朝我抱怨。

“那以后就别揪了，我还累得慌呢”，我嘟囔着，“我头也很疼啊”

“不行，你得一直揪下去，揪到没头发”

“那得揪多久啊”

“一辈子！”，陈木突然站起来望着我说出这三个字。

"我……"，我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木抓住我的手腕，拉我到走廊。

“陈诺，我们在一起吧”，陈木低下头说话时，我好像听到课他心跳的声音。

“那......你得答应我几件事”

“好，你说”

“你不准再打架，不准再跟其他女生打闹，还有，你刚说一辈子，那就是一辈子”。

“好”，陈木带着痞笑，伸手揉着我的头发。

风吹过来，带着阳光的味道和温度。

和陈木在一起后，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像以前一样打打闹闹。

不过他开始很照顾我，给我买很多养胃的吃的，不让我吃冷的辣的冰的酸的……

我抱怨：“再这样下去我就活成老太太了”

他说：“快点老也好”。

05

高三开学第一周，陈木便惹了大祸。

他们跟社会上的小混混打了一架，用的是铁棍。

那天早上他一坐下来，我就看到了他颈部的大红肿块，上面碘酒和渗出的血渍混在一起，我当即红了眼眶。

他回过头，眼神闪躲着，“小诺，我... ...”

我红着眼睛瞪着陈木，"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打架了吗？"

“这我也没办法，他们在校门口堵着，我... ...”

我正打算问陈木疼不疼，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大声呵了一句：“陈木！来办公室！”

陈木在办公室待了整整两堂课，我眼泪一直止不住，心乱如麻。

一看到陈木走出办公室，我便跑出教室。

“陈木，你伤怎么样？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走开！”，陈木面无表情，语气生冷得可怕。

"我刚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生气... .."

“陈诺，我们分手吧”

陈木从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说完便大步走进教室。

我呆在原地，直到上课铃声响了，才带着红肿的眼睛进教室，路过陈木的座位时，感觉心脏停了一拍。

06

我个性要强，就算再怎么难过也绝不会去纠缠陈木，只是心里是真的怨恨。

我跟老师申请换了座位，连续消沉了好几周后，突然意识到现在是高三，便把什么也抛在脑后埋头学习。

换座位以后，我坐在胖子旁边，胖子是陈木最好的朋友，我觉得别扭得很。

胖子对我很好，也会经常提醒我注意饮食，会给我买很多养胃的东西，和陈木以前买的那些几乎一样，但胖子在我面前决口不提陈木。

在同一个班级，再怎么也避免不了碰面。

每次感觉到陈木的视线时，我要不低下头，或是赶紧转移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高三的学习生活节奏很快，压力很大。

时间久了，我便不再经常想起陈木，只是偶尔瞄到他一眼心还是一紧。

我和胖子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我庆幸还好有胖子。

陈木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爱学习，不交作业，不听课。

07

学生时代时间过得飞快，让人猝不及防。

毕业了，我的高考也如愿以偿。

填报志愿那天，我正准备进办公室跟班主任庆贺时，胖子叫住了我。

“诺儿，你过来”。

胖子指了指校门的方向：“陈木在校门口等你”

我头皮发麻，都忘了是怎么一步步走到校门口的。

胖子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讲着些什么，我什么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只有两个大字不停地来回旋转——”陈木“。

陈木站在校门口，笑着望着我：“小诺，恭喜你”。

我抬头看着陈木，这是自分开后我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脸，他还是带着痞笑，而我却不知道嘴角应该扯出怎样的弧度。

“小诺，我马上就要走了，跟我爸出去工作”，陈木伸出手揉着我的头发，"你头发变长了"，他笑着望着我。

"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安全"，我憋了那么多想说的话，最后竟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陈木身后响起了急促的汽车喇叭声，"小诺，你在大学要好好学习啊，我爸催我，我得走了"。

"我会的，再见"

"再见！"，陈木朝着我和胖子挥手。

他朝后退着走，我向前望着他。

直到他上车，直到车走了，直到我的视线里再也没有了他，眼泪才敢掉下来。

08

陈木走了之后，胖子问我。

"诺儿，你怎么不跟陈木抱一抱亲一亲？怎么不重新在一起？"

"什么？不是他跟我说的分手吗？我怎么……"，我疑惑地看着胖子。

胖子急了，"刚走过来的时候我不是都跟你解释清楚了吗？你没听？"

"没听"

胖子重复了一遍。

听完后，我双腿发软，蹲在校门口放声大哭。

“陈木那次打架，好几个人受伤住院，陈木本来是被学校勒令退学的，可他在办公室求了老师好久，还打电话给他爸妈，折腾了很大功夫才让陈木留下来”

“我问他，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他说要是以前他巴不得早点走，可他答应过你，一辈子就是一辈子，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至少高三他要陪你走下来”

“老师知道你俩的事，跟陈木说让他别缠着你，影响你学习。还说你跟他不可能走同一条路，你要好好上大学，他是不读了出去工作，既然这样，就不要耽误你的前程啊什么的，所以后来他不就跟你分手了嘛"

“然后你坐我旁边了，这小子跟我千叮咛万嘱咐，说你胃不好，什么什么不能吃，要我多照顾你。还买很多吃的，让我带给你吃，还有绝对不能在你面前提他”

“你没发现，陈木后来再也没打过架，身边也没围着女生了？他这小子说答应了你的事就不能变”

“还有啊，他跟你分开后又把头发染红了，留着你给他揪红头发呢”

我才想起，分开后陈木将一头黑发染红。

陈木走后，我试着联系他，却怎么也找不到，胖子也不知道陈木在哪。

一个人想要躲起来，任谁也找不到的。

09

陈木和胖子在酒桌上一杯接一杯，白酒啤酒混着喝。

胖子一边喝酒一边嚷着骂着，“阿木，你这小子还知道回来，干脆消失了得了”

陈木又喝了一杯酒，“我这不是回来了”

我和陈木全程没有交流，我连头都不敢抬。

聚会结束后，胖子烂醉如泥，陈木扶着他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我赶紧跟上去搭了一把手。

我抬头，正好撞上他的视线。

将胖子送上出租车后，陈木问我：“要不要走一走？”

我和陈木沿着老街并肩走着。

我慢慢地朝他靠近，尝试着触碰他的手，指尖刚传来他手的温度时，他停下了脚步。

我终于鼓起勇气，“陈木，以前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一辈子在一起。”

陈木沉默了好久，我紧张地不知所措，十指缠绕，仿佛在同那些时光一起纠葛。

“小诺，你刚说一辈子，那就是一辈子”，陈木用双手捧起我的脸，望着我说。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眼角有泪滑过。

陈木，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一直没有机会。

我带着它们穿越季节，掠过高架，铺在山与海之间。

花盛开就是一句，夜漫过就是一篇。

黄昏开始书写，黎明是无数的扉页。

全世界拼成首诗，我爱你当作最后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