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来赵青婠始终记得贺箪扬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的情景,而当时的贺箪扬却只有六岁。
“小朋友,你认识我吗?”赵青婠望着眼前风尘仆仆的幼童嘻声问道。
“嗯,认识!”小男孩的声音奶声奶气,“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你的照片,知道你是艾嘉利儿童福利院的美术老师,我没有家人,你收养我好不好?”
“这……”赵青婠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雷”到说不出话来,“小朋友,你是不是和家人闹别扭正离家出走?”在福利院工作的五年,赵青婠见过不少因为失去家人而被送往福利院的孩子,也见过他们其中的不少人因为幸运而后又被好心人收养的情景,可是像眼前这种眉开眼笑甚至还一脸期待地求收养的情形,她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真的!是真的!”小男孩见赵青婠不信,急得开始跺脚,“我住在金山路落花胡同3号。现今家中已没有任何亲人,只有一名七十多岁的保姆阿嬷在照料我的生活。可是最近几个月阿嬷的身体日益疲软,她的子女因此想要接她回家修养,所以我是真的没人管没人爱啊!”
“你真的没有骗我?”见小男孩急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赵青婠原本坚定不移的怀疑已然有了三分动摇。
“嗯!骗你是小狗!”小男孩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那也得等我去派出所和社区落实后才能决定要不要收养你。”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会收养我喽?”小男孩的眼睛里突然闪现出异样的光彩,“那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送到福利院,我想跟你一起生活。”
“跟我一起生活?为什么?”赵青婠原本好看的眼睛因为吃惊而睁得浑圆,要知道对于像赵青婠这种未婚女性来说,带个孩子实则等于关上了通往未来美满幸福婚姻生活的大门。
“因为你长得好看。”小男孩的话虽说有些假,但是在赵青婠听来却还是颇为受用。
“没想到你小子年龄不大,嘴巴倒是甜的紧!”赵青婠粲然一笑,“对了小鬼,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赵青婠望着男孩朗声问道。
“我叫贺箪扬!今年六岁!”
“嗯,名字不错!年龄嘛,跟你这张小脸也算匹配!”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小箪扬仰起脸望着赵青婠,语气里竟也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吃饭吗?我饿了。”
“呵呵,那时候真好!”昏黄的夜灯下,赵青婠慵懒地蜷缩在卧室一角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贺箪扬从小到大的相片,其实这些年来与其说是她在照顾贺箪扬,倒不如说是他们两个互相扶持、相依为命来的更为贴切。
其实若干年前,当贺箪扬刚刚来到赵青婠身边时,赵青婠也曾想过既然贺箪扬选择了自己成为他的监护人,那么自己也要为贺箪扬的健康成长负责并且有义务为他组建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只是每次赵青婠相亲相到一半时,贺箪扬便总是会跳出来搅局。
“妈妈,弟弟今天又随地大小便了!”
“弟弟?”对面的男人嘴角微微颤抖,“你究竟有几个孩子?”男人问道。
“不多,”赵青婠还未来得及开口,贺箪扬便连声说道,“加上我也才四个而已!”
“四……四个!”男人的声音颤抖地更加剧烈,“对……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贺箪扬!”男人走后,赵青婠一把揪起贺箪扬的耳朵,“这已经是被你赶走的第28个相亲对象了,你究竟想怎样?!”
“疼疼……”贺箪扬咧着嘴嚷道。
“你下次再敢破坏我相亲,我……”赵青婠抬起另一只手欲朝贺箪扬的脑袋挥去,但是却终究没有忍心落下,相反还轻轻地替贺箪扬揉了揉被她揪得通红的耳朵。
“婠婠,你很缺男人吗?”
“噗——”赵青婠刚喝进嘴里的一口咖啡瞬间便被喷了出来,“我这不是想给你找一个爸爸更好地照顾你的生活嘛?”
“我不缺爸爸,但是如果你非要嫁给一个男人的话,那就等我长大后做我的新娘好了!”
“噗——”刚刚收拾干净的桌子再次被赵青婠喷的一片狼藉,“我可是比你大了整整18岁!18岁知道吗?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孩子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贺箪扬似是若有所思地白了赵青婠一眼。
“算了,以后这样的话还是不说为好。”赵青婠略有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时也觉得自己在这里与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争论天理人伦的问题倒也真是无聊。
“不说就不说!”看到赵青婠又把自己当作小孩子看待,贺箪扬也仿佛真的生气了一般不再理会赵青婠。
渐渐地,上门为赵青婠撮合婚事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人们终于彻底忘记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适婚未嫁的女子叫作赵青婠。
只是令赵青婠没有想到的是,在贺箪扬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贺箪扬竟将一枚小小的戒指套在了赵青婠左手的无名指上,“婠婠,”贺箪扬少有的一本正经,“我小时候就说过待我长大后会让你成为我的新娘,可是我知道那个时候的你从来都没有把我的话当真。但是今天我要以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份向你求婚,求你于我22岁生日的当天(符合法定结婚年龄的第一天)成为我合法的新娘!”
“明天就是扬扬22岁生日,如果他真的……我……”赵青婠无奈地捏了捏眼角。其实到目前为止,连赵青婠自己也摸不清自己对贺箪扬拥有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母子情分吗?可赵青婠知道实际上却并不仅于此,否则为什么贺箪扬的每次靠近都会令自己心跳不已,甚至有时候还会有些小小的期待以及莫名的熟悉。可......那是爱情吗?但这世俗世界里又怎么会允许名义上的母子缔结连理?!再想想这些年来邻里以及学校老师们看待自己的眼光由最初的钦佩变成后来的漠视再到现在的鄙夷,赵青婠知道自己与贺箪扬怕是早已成了他们口中最大的谈资。
可是说来也怪,自从16年前贺箪扬来到赵青婠身边后,赵青婠的容貌便始终停留在了那一年。于是渐渐地,赵青婠与贺箪扬在一起的形象便由最初的母子成了后来的姐弟甚至到了现在的同龄人,再加上这些年来赵青婠始终未能嫁得出去,而贺箪扬也不曾与除了赵青婠之外的任何异性有过交往,于是终于有一天,赵青婠与贺箪扬两人不顾人伦、苟且偷安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唉……”赵青婠不无痛苦地叹了口气。其实对于别人在背后的指指点点,赵青婠并非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云淡风轻,毕竟没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愿意被别人咒骂为偷吃嫩草的老牛或者罔顾人伦的贱货(尽管这个“姑娘”已经年近40岁),可是不愿意又能怎样,难道要冲到指指点点的人面前一个一个地解释自己和贺箪扬其实是清白的或者并未发生他们想象中的那种关系,可是这样的话又让赵青婠如何说得出口?!
“扬扬,如果你永远都长不大那该有多好啊!”想到这里,赵青婠无奈地将手中的相册缓缓扣上,随即有些无力地倚在沙发内侧。
“如果我永远都长不大,又怎么能够真正和你在一起呢?”不知何时,贺箪扬已轻步踱入赵青婠的房间,并且伸手接过了赵青婠怀中抱着的相册翻看起来,“婠婠,你再等我一天!等到了明天我们的关系就会发生变化,而到了那时我们的痛苦都将结束。”
“扬扬,”赵青婠望着贺箪扬,声音却是同样的掷地有声,“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贺箪扬一本正经地问道,“我们的爱情正大光明,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因为我们是家人!家人你知道吗?”赵青婠因着贺箪扬的固执突然失声暴怒,“家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恋人!”
“婠婠,你也爱我是不是?”贺箪扬望着赵青婠的眼睛蓦地问道。
“不爱!”赵青婠看也不看贺箪扬,随即心烦意乱地吼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以后不要再叫我婠婠,叫我妈——”只是赵青婠的第二个“妈”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贺箪扬便一个深吻紧紧地印在了赵青婠的唇上。
只是下一秒钟……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随之响起,而贺箪扬的脸上则红肿一片。
“我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因为在法律上我们就是母子关系!”
“那我们就去解除法律上的母子关系!”
“你……你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的人是你!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人为自己画地为牢!你因着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劳什子母子关系就拒绝承认你爱我,你才是那个走不出自己心里界限的人啊!”
“贺箪扬,”赵青婠的声音突然充溢着哭腔,“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你现在已经害得我被无数人指指点点!我也有尊严!我不想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人人喊打行不行?”
“婠婠,”贺箪扬见赵青婠哭出声来,瞬间有了种爱也不得、恨也不得的心痛,“婠婠,我们根本就没有错!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更何况国家禁止近亲结婚的原因是因为担心生出畸形的孩子,而我们原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因此也无需畏惧任何人啊!”
“那如果我心里还藏着另外一个男人呢?你也不介意吗?!”
赵青婠此话一出,时间便仿佛瞬间静止。
“如果是你在梦中常常呼唤着的钟梓祺,我不介意。”贺箪扬的声音有些尴尬但同时却也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不介意?”赵青婠嘴角轻颤,“呵呵,是因为他已经死了吗?”
“不是的,婠婠。我以前就说过你着实没有必要为了给我找一个父亲就搭上你一生的幸福!你的幸福或许以前可以由钟梓祺给,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在了,那就由我来代替他照顾你!”
“你代替?你怎么代替?”赵青婠浅言轻笑,但笑容却是从未有过的惨烈,“你是我儿子!我想要的幸福你永远都不可能给我!”
“婠婠,”贺箪扬低下头轻轻地在赵青婠额头印下一吻,“如果你信我,就再给我一天时间,到了明天一切都会云开见日。”
次日清晨。
贺箪扬不顾赵青婠的反对,一路拉着赵青婠的手兴高采烈地在一家叫做“不期”的古董店停下脚步。
“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赵青婠望向贺箪扬的美眸里稍显愠色。
“当然是让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贺箪扬说着,还故意冲赵青婠眨了眨眼,而这眸光竟陡然如天上的星辰一般灿烂。
“我!不!嫁!”听到贺箪扬如是说,赵青婠想也不想地就要往外逃,但结果却不想被贺箪扬紧紧地牵着左手,甩也甩不掉。
“来都来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我会以哪种方式向你求婚?”贺箪扬一边说笑着,一边继续朝古董店的内堂走去,“婆婆,我回来了!我要取回当年我寄存在这里的游女镯!”
“放手啊!”赵青婠失声暴跳,“臭小子,老娘对你的求婚方式一点都不好奇!快放开老娘!”
“梓祺,是你吗?”一阵庄重但是却又不失温婉的声音突然响起,赵青婠有一瞬间愣神,但是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婆婆是我,我回来了,而且我还带着秋彤一起来看您了。”
“梓祺?”听到贺箪扬如是说,赵青婠的大脑飞速旋转着,“是我认识的那个梓祺吗?还有秋彤是谁?”
只是赵青婠还来不及细想,一位身着朱红色金丝玉蝶旗袍的老妇人便缓步从内堂走了出来,而她手中捧着的却是一枚由千年楠木精雕而成的蝶恋花首饰盒。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秋彤,你终于来了。”
“秋……秋彤?”赵青婠望向老妇人的目光中带有一丝疑惑,“是谁?”
“自然就是你喽!”老妇人微笑着望向赵青婠,但随之却又小心翼翼地打开首饰盒,然后从中取出了一枚宛若翠竹滴碧的玉镯套在了赵青婠的手上,“秋彤,没想到梓祺竟然真的找到了你,那么也不枉老身特地为他保存这游女镯一场。”
“婆婆,你可能真的认错了人,而且梓祺也并不在这里!”
“好孩子,婆婆并没有认错人,你就是秋彤。不过没有关系,婆婆这就带你寻找所有你想知道的答案。”说着,老妇人伸出手在赵青婠手脖处的游女镯上轻轻地点了三点,结果不想一道翠绿色的玉光瞬间便充斥了整间屋舍。
公元1927年6月(江南水乡白家大院)。
“秋彤,今晚子时我在后门假山处等你!”
“阿游哥你等我,此生秋彤非君不嫁!”
……
“小姐!小姐!左管家不知在哪里听说了你和游先生私奔的消息,现在老爷和太太已经带着大批家奴朝着游先生居住的地方去了!”
“什么?!”
“小姐!小姐!你不能去啊!”
……
“阿游哥!阿游哥!叫郎中!快叫郎中啊!”
“彤儿不哭,阿游哥终究没能带你离开。”
“阿游哥!阿游哥!爹,娘,女儿愿嫁!女儿愿意嫁给隔壁珠宝店的傻儿子!但女儿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阿游哥!”
“你当真愿嫁?”
“愿嫁!女儿愿嫁!”
“好,三日后你与隔壁李家少爷成亲,在此期间我会找郎中医治游先生。”
……
“小姐!小姐!这是游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玉镯,他说今夜子时他会在老地方等你,让你切莫一时意气毁了一生幸福!”
“他的伤怎么样了?”
“郎中为游先生开了内服药,也为其涂抹了伤口,游先生此时已可下床行走。”
“你将玉镯退还与他并叮嘱他好生休息,不必挂念于我。”
……
“小姐!小姐!这是游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字条,他说他今夜仍然会在老地方等你,让你切莫因为救他导致自己一生痛苦。”
“他的伤怎么样了?”
“郎中看了游先生的伤口,又为其进行了针灸,如今游先生已无痛感。”
“让他好生休息,不必挂念于我。”
……
“小姐!小姐!这是游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信件,他说他今夜仍然会在老地方等你,让你切莫起了轻生的念头。”
“他的伤怎么样了?”
“郎中为游先生开了偏方,游先生目前已无大碍。”
“好,告诉他我爱他。”
次日。
轻罗红纱的女子闺房内,一身素色装扮的少女青丝高悬。
“小姐!小姐!游先生已经走了!”
“好,他安全了,我便放心了。”
……
“不好了!快来人啊!秋彤小姐跳井了!”
“女儿!女儿!你为什么想不开?爹娘其实都是为了你好啊!”
“小姐!小姐!”
……
“游儿!游儿!你走了娘可怎么活?”
“游儿!游儿啊!”
……
三里市集外,已然悬挂于树桠多时的游天放手中紧紧握着一枚碧玉手镯和一页书稿,书稿上曰:
其日牛马嘶,新妇入青庐。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我命绝今日,魂去尸长留!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
府吏闻此事,心知长别离。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
公元1993年8月(卫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秋彤!秋彤!婠婠!赵青婠!”钟梓祺失声大叫,结果却只是听见了病床旁父母亲朋哭泣的声音,“原来,我真的已经死了……”
“可是婠婠为什么不在这里?
是了,我一直以为江玲儿就是上一世的白秋彤,于是数十年来一直刻意疏远赵青婠,结果却不想赵青婠才是我要找的女孩儿,而我则是上一世白家的教书先生游天放。”
.......
钟梓祺来到赵青婠居住的房间,而此时的她却正在梦中熟睡。
“婠婠,婠婠!”钟梓祺轻声呼唤赵青婠的名字。
赵青婠转身、回头,但目光中却是少有的惊异。
是啊,钟梓祺已经有很久都没有来看过赵青婠了。
“婠婠,我要走了,而这次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钟梓祺有许多话要对赵青婠讲,可是他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要去哪里?”赵青婠问钟梓祺。
“去......”只是钟梓祺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一阵漩涡卷走了。
“婠婠,你等我!下一世我一定会出现在你一睁眼就可以看见我的地方!”
公元2001年10月(赵青婠小区门口)
贺箪扬终于找到了赵青婠,或者应该说是白秋彤。白秋彤还没有结婚,贺箪扬知道她一直都在等他。
其实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在过奈何桥时钟梓祺(贺箪扬)恳求孟婆保留他所有的记忆,没想到孟婆不仅应允了,而且还答应替他保管游女镯。但孟婆说为了维持生命序列与命运运转的正常形态,除非赵青婠戴上游女镯想起一切,否则贺箪扬不能主动告诉赵青婠他是谁。于是陪在赵青婠身边的每一天都让贺箪扬既感觉到无尽的幸福可是却又不乏有口难开的孤独,尤其是前几年赵青婠一股脑非要给贺箪扬找个父亲时,贺箪扬近乎于崩溃的边缘。不过还好,贺箪扬知道“钟梓祺”才是赵青婠心中永远不可替代的唯一。
……
“阿游哥?”赵青婠直直地望着贺箪扬泪流不止,“你真的是我的阿游哥?”
“是,彤儿,你刚刚看到的就是我们三世的记忆!”贺箪扬激动地亦是泪眼婆娑,“对不起彤儿,我来晚了!我足足走了三辈子才走到你的身边!”
“Shit!”赵青婠“愤怒”地一个拥抱扑在了贺箪扬身上,“而且你居然还成了我的儿子!”
“那你究竟要不要嫁给你的这个儿子?”
“你说呢?”赵青婠轻笑着一口咬在贺箪扬的左肩,“因为是你,我愿陪你天上地下人间!”
“好一个天上地下人间!“老妇人轻轻扣上楠木首饰盒,随即一席浅笑转身而去。
“据闻你们人世间的爱情足以跨越种族、性别和年龄,如今看来或许果真如此!为此,老身恭祝你们年年今日、岁岁今朝!”
“婆婆——”赵青婠与贺箪扬望着老妇人渐行渐远的身形感激涕零。
“罢了罢了,”老妇人朝着身后招了招手,随即便如来时一般唱着歌谣缓步而去: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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