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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时,老公对我说: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这辈子就赖定你了,不退不换。
听起来都觉得浪漫和幸福的冒泡泡,足以虐死一帮单身狗。曾经,我以为婚姻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状态,且持续终生才是正常的,从不曾想过,一辈子很漫长,有很多需要共同面对的事。
今天,是我们结婚十一周年纪念日,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兴奋,内心惟有踏实与平和。他早上起床就叮嘱婆婆去菜市场多买点菜,打算晚上早点下班回家给我们做几道可口的菜肴。
几周之前,我又开始少女心爆棚,暗示他要给我买买买,谁知道这个榆木疙瘩又是老生常谈的一句话“哎哟,我都是你的人了,以后全部身价都是你的,还要什么礼物呀,我就是最好的礼物。”
他就是这种天生自带逗比性格的人,让你想发火却显得无理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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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年的婚姻生活,我们过得简单又幸福,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波折和起伏,属于两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孩子有老人帮忙带,父母身体还算健康,经济上没有大富大贵,但也没有捉襟见肘,我们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活得洒脱,从来不知愁为何物。而这两年,我们一起经历了太多人生中的困境和狼狈不堪的局面,一向身体健康的公公患癌、父亲是医院的常客、老公生意不顺、孩子上学一波三折等各种不顺,仿佛每一件事都猝不及防,像洪水猛兽般朝我们袭来。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暑假期间,小女儿骨折、父亲疑似癌症,老公遭遇经商重创,短短三天内,打击接二连三,我第一次想去死。
大女儿看我哭红了眼,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孩子毕竟是孩子,她依然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玩则玩,只是比以前懂事了些,我带她去商场买衣服、陪她吃特色小吃,她却不停地往我嘴里喂,要我多吃一点,我感动的潸然泪下,舍不得就这样放弃年幼的孩子,如果我去死,孩子怎么办?
突然发现人生世事难料,谁也无法保证一帆风顺,无论如何也要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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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心打起精神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本以为是最坏的结局,或许还有转机。
毫不犹豫地把父亲送进医院,做了手术并进行切片化验,在等待结果的那一周,全家人都心照不宣,脸上写满了焦虑,害怕听到宣判最坏的结果,唯一能做的是每天守护在病床前,陪伴父亲,让他感受到温暖。女儿还特意用零花钱给姥爷买了一箱纯牛奶,说姥爷喝了营养品,身体就会好得更快,可她看到每天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姥爷,又忍不住好奇地小声问我“妈妈,姥爷会不会死呀?”这种让我难以回答的问题。
老公给我打电话除了安慰,就是表明态度:不惜一切代价找最好的医生给父亲治疗。他向来就是孝子,绝对不只是传说,婚后的这些年,他为我的家庭付出了太多,我看得到。同时,小姑子也帮我找到了同济医院这样的资源。
七天后,检查结果出来了:良性,全家人长舒一口气。
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受到,没有什么比健康和自由更重要的。
4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但还有两块大石头依然压着,每天失眠、食欲不振、精神恍惚,总是丢三落四。
看着小女儿的胳膊绑着厚厚地绷带,每天洗澡时都要重新解开再缠上,她痛得哇哇叫,我心如刀绞,恨不得替她承受。
老公遭遇了史料未及的经商重创,我找了所有的人脉资源,想尽办法帮助他渡过难关,也将这段身心煎熬的历程整理成一封五千字的加密文件发给了他,希望他能够有所顿悟、找到突破的方向,并向他表明了我的态度:即使他跌落到谷底,回到一无所有的状态,我也愿意陪他重头再来。
我不确定他是否还能重振旗鼓,但我真心希望他能有扭转乾坤的魄力。
也许,打不垮你的,终将成就你,可道理谁都懂,一旦落到自己头上,那样的煎熬非同一般。
我从家里坐上回深圳的高铁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想让他去站台接我,帮我拿行李箱,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用了一种史无前例的方式接我,不浪漫,但刻骨铭心。
当时高铁到达武汉站时,我还在看手机视频,他给我打电话,说是委托朋友帮忙带了一箱周黑鸭,让我去15号车厢取,我一直纳闷为什么不直接寄快递还带到车上让我取,交代完毕后,他挂断了电话,我也继续看视频没想太多。可是过了十分钟,后面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以为是查车票的,扭头一看,居然是老公,当场傻眼了!
我确信不是在做梦,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站在面前,条件反射地问他“你怎么会在车上?”他一脸得意加坏笑“我来接你呀,没想到吧!”
原来恰缝暑假客运高峰期,他当时在外地出差,接到我的电话,二话不说就买了同一辆车次的票,并在中途上车,与我会合。
我们一起回到了家中。
晚上,他郑重其事地告诉我,有事情要跟我讲,我以为他会跟我讲对今后的规划与打算,也很想知道他经历打击之后,内心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没想到他眼里含着泪水,对我说了五个字“老婆,谢谢你!”
这是我们在一起生活十一年,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泪,我也哭了,把心中积压了很久的担心、委屈、压力全哭出来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坦诚地说“我没有这么容易被打垮,对于未来仍然充满信心,我看好这个市场,总会翻身的!相信我,老婆!这段时间我知道你承受得太多,真得特别感谢你,这点风浪算什么?我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
没有甜言蜜语,更没有浪漫,庆幸的是,心中都有一丝信念,坚信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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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在周末有空的时候,下厨给我做水煮鱼、红烧大肠、酱油鸡、糖醋排骨、麻婆豆腐等家常菜,虽然灶台上永远都是乱得像鬼子进村一样,菜叶子、水、刀具、切菜板、佐料混在一起,但我能感受他的用心和变化;他会在我晚归时打电话问我几点到家,并坐在客厅看电视等我,我向他抱怨搬迁后交通的不便利性和来回奔波的辛苦,他就天天催我去练车,决定把车让给我开着上下班,他自己骑共享单车。
这事如果发生在以前,我用脚丫子都能想得出他会说什么,无非是坐公交车上班的女人多了去了,你怎么这么矫情?
以前我会因为家务琐事,对他大呼小叫,他比我的声音分贝还高,还说我小题大做,哪个女人不干家务,大男子主义的思想和行为,让我想掐死他的想法不止一万次;现在我还是会因为他不好的生活习惯,偶尔跟他嚷嚷,要求他改正,他再也不跟我一争高低了,总是乖乖认怂;不管因为什么事斗嘴,说对不起的那个人还是他,一如既往。
朋友说我们是患难夫妻见真情,骨子里彼此都格外珍惜对方,只是嘴上不饶人,或许如此。
有时候,我问他,我是不是特别傻?他说,你是一个大智若愚的女人。
如果说,要我客观地评价他的缺点和优点,缺点起码得装一大箩筐,而最明显的优点,则是他的高情商和高格局,至少在我的人生阅历中,认为他在这些方面恰到好处,无可挑剔,与很多人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或许这也是我们能够一直携手相伴的主要因素。
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而我们在十一年的婚姻生活中,共同经历了一些困境与挫折后,对婚姻和感情的审视度已经不同以往,终于明白什么叫作生命中遇到了对的人。
可以同甘,也能够共苦,才是美好婚姻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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