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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蒙古大会诸国角力 无智神勇力挫群雄
这时,台下空地上一阵骚动,一名蒙古士兵从人群之中牵过来一头犍牛。这头牛浑身黑亮,并无半根杂毛,犄角粗壮,巨目圆睁,牛头倔强地来回晃动,厚重的牛领子跟着左右摇摆,好不威风。牵牛的士兵死死地抓住牛鼻子上的缰绳,累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到了场地中央,那士兵放开缰绳,撒腿就跑。众人围定这牲口,有节奏地大叫“嘿、嘿、嘿、嘿”,这犍牛也不示弱,挑衅着来回冲撞人群。这时,只见一名蒙古跤手跳进场内。看这壮汉,膀大腰圆,上身只套了一件短小坎肩,胸口一把护心毛,下身穿一条肥大的裤子,脚蹬一双叫做“乌海”的布料靴子。那犍牛见有人出头,立即冲了过来。蒙古跤手很灵巧地躲闪了几下,一跨步蹿到牛头旁边,两手一合就抱住了牛脖子。那犍牛使劲挣扎,却摆脱不了。那跤手定了定神,腾出一只手抓住了牛角,然后两臂用力使劲别那牛头。犍牛吐着白沫,跤手咬紧牙关,六条腿在地上一阵盘旋蹬踏,尘土飞扬。僵持了片刻,那跤手大喝一声“嗨”,奋力将犍牛扳倒在地。众人齐声叫好。
蒙古跤手耀武扬威地在场内转了两圈,刚要离场,一名吐蕃跤手怪叫一声,跳到场中间,向蒙古跤手叫板。摔跤比赛就此正式拉开了序幕。不一会,吐蕃跤手又被压倒在地,动弹不得。蒙古跤手继续接受挑战,各国跤手陆续登场。
大宋国一名副将对毕再遇道:“毕将军,这样比拼,先上场者可是吃大亏了。体力再好也架不住车轮战,咱们的人得迟点上场。”
“你说的有理。但我们的人缺少的就是这种霸气,敢于接受连番挑战的人,虽败犹荣啊!”
呐喊声,叫好声此起彼伏。最后,蒙古人博尔术巴阿秃儿连胜八人,摔倒了各国高手,成为摔跤冠军。帖木真亲自为博尔术敬酒。
接着是射箭比赛。
各国射术精通者大有人在,一队队战马从靶场前飞奔而过,射手们在马背上做出一个个高难度动作,犀牛望月,蹬里藏身,正中靶心者比比皆是。西夏出名弓,西夏射手用的那张弓,牦牛角为臂,牦牛皮为弦,看起来就是一件神兵利器,可惜他的射术一般,已然失去了往日鲜卑骑士神射手之风采。金国射手邹德安臂长力大,使的一张硬弓,一箭射出,直接穿透靶心。众人又是齐声叫好。
这时,就见毕再遇手一挥,大宋队中一个年轻射手登场,只见快马如流星般划过靶场,那射手单臂一扬,但听利器破风之声,那草靶已被齐刷刷剪掉半拉,着实令众人吃了一惊。士兵们立即围过来,拾起地上的草靶和箭矢。那箭矢是一支支铁箭,长度只有普通竹箭的三分之一,也没有羽毛来保持平衡,因此飞行速度很快。再看那射手的弓,自带机关,事先拉起弓弦,用机关卡住,发射时不用双手发力,只要扣动机关即可,而且能够十箭齐发。那十支箭齐刷刷穿透草靶,硬将草靶生生切开。
众人惊叹之余开始争论,到底谁更高明一些。金国使者站起来道:“宋国这位小将军的弓是好弓,但若论射术,还是邹将军更胜一筹,当为天一第一。”毕再遇冷笑一声,也不申辩,他能看出各国使者的忧虑,这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蒙古神射手哲别与帖木真对视一笑也未置可否。
摔跤、骑射的较量很快就结束了,蒙古人、女真人在这两项比赛上有传统优势,各拿一个第一也算正常。武术却是个大众项目,从南到北,自东而西,帮会门派众多,各有所长,与金、夏、宋、蕃相比,反倒是蒙古人略逊一筹。所以,李仁友认为帖木真在这次大怱力勒台期间设立武术比赛的动机十分可疑。
台下众人开始纷纷议论,当今武林到底谁是天下第一。
吐蕃国有人道:“当今第一高手当然是国师唃厮罗,谁能比得上。”
“唃厮罗何许人!一会儿上场就让他领教一下全真教的功夫。”金国一人轻蔑道。
毕再遇侧身问道:“马将军,你见多识广,说说当今武林高手。”毕再遇身后一人道:“将军,当今武林顶尖高手有三位。谁更高明一些,属下也不好说。”“说说看。”“是。”姓马的将军继续说道,“天下武功出少林,三位高手就有两位出自少林寺。一位是少林寺般若堂首座广济禅师,另一位是逍遥派掌门虚竹子。广济和尚一人精通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七种,所会种类之多仅次于达摩祖师,特别是般若掌和金刚伏魔拳,不知降服了多少江湖恶魔,人称‘怒吼如来’。逍遥派掌门虚竹先生虽然已经离开少林,但总以佛家弟子自居,北冥神功出神入化,深不可测。还有一位就是魔教教主斟通天,剑法高明,身手了得,据说用的是衡山功夫,却是没人见识过。”毕再遇点点头。“对了,还有中原鬼帝周乞,江湖上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姓马的将军又补充道,“有人说他有一份死亡名单,谁的名字出现在名单上,谁就得死,已经有多个武林高手死于非命,想来功夫也不弱,总不至于真是恶鬼勾魂吧。”
毕再遇对李仁友笑道:“王爷,马将军说了,‘天下武功出少林’,这几位都没来捧场,少林高手只有你们大夏国李大人了。哈哈哈,要看无智兄弟的了。”无智摇头,云丹冷笑。李仁友其实心时里也没底。阳云霄就在越王跟前,他已经看出来,李仁友有点心虚,只是努力保持着镇定。
这时,武术比赛正式开始。蒙古人并没有什么武林高手,上场的几个人无非是练过几下拳脚功夫的摔跤手,与真正的练家子一对阵,不一会儿就全部败下阵去。替金国出战的几个人武艺高强,一看就是全真教的功夫。宋国也有几名好手,但都不是出自名门。少林寺已在金国境内,少林弟子也不便替大宋出力。难怪云丹王子对毕再遇等的谈话不屑一顾,几番厮杀之后,果然是吐蕃国师唃厮罗技压全场,而且看得出来,其功夫要高出其他选手许多。前面提过,唃厮罗是鸠摩智的弟子,人称“忿怒明王”,一手金刚撅功夫,已经练到第九乘——无上乘。
越王李仁友示意阳云霄上场。阳云霄已经看明白,这唃厮罗武艺高强,拳法怪异,他上去恐怕也不是对手。既然越王已经点将,阳云霄只好上场。阳云霄心想,即使打不赢,也不能给逍遥派丢人,自己唯一比唃厮罗高明的可能是轻功,一定要扬长避短,尽量在身法上占上风,伺机出击。想到这,阳云霄一纵身飞上擂台,腾空丈余,落地无声,赢得一阵喝彩。
要说阳云霄出身逍遥派,尽管不是虚竹先生亲传弟子,也练就了一身本领,只是阳云霄处事以计谋为先,很少出手,连燧人洞的人也不知道这位副洞主到底有多厉害,今天一见副洞主这样精壮身材,轻功如此了得,不由十分钦佩。
不说众人评论,单说阳云霄与唃厮罗放对。几个回合过后,阳云霄已身中数拳,虽然偶而也能击中对手,但感觉自己确实敌不过这吐蕃人,如果不是自己身法占优,可能早被唃厮罗打倒。勉强再缠斗数十回合,阳云霄自知没有胜算,就找个机会跳出圈外,认输退场。阳云霄不是那种愚勇之人,知道不敌就决不死战,越王李仁友也无可奈何。
唃厮罗狂笑道:“逍遥派不过如此!只怕虚竹亲自来,也不是贫僧对手!”
唃厮罗武艺高强,自然认得阳云霄的功夫出自逍遥派,身为国师,如此轻浮狂妄,实在不合身份。然而众人有所不知,这吐蕃国师唃厮罗是鸠摩智的弟子,对虚竹当年击败师傅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才出言不逊。阳云霄已然落败,不好再强出头。无智听这吐蕃人提及父亲名号,也有些不悦。没想到李仁友更火爆,拍案而起,大喝一声:“吐蕃和尚,逍遥派掌门的名号岂是你叫的!今天老夫来教训教训你!”说罢便欲上擂台。无智看到李仁友发怒,就站起身来,道:“二哥,我来吧。实在不行,二哥再出手不迟。”一边可急坏了阳云霄,他急忙拦住无智,说道:“少主人、王爷,二位不可意气用事啊。这吐蕃人武功高强,属下已然尽力。恕属下直言,少主人只怕也不是对手。”无智望着台上耀武扬威的唃厮罗,阳云霄继续劝说,“少主人,属下愚见,这唃厮罗的功夫虽然怪异,内功却分明是我逍遥派正宗的小无相功,功力深厚,恐怕真得掌门人亲自过来才能取胜。”无智道:“是。鸠摩智一代高人,能取百家之长,成一门绝学。”他拍拍阳云霄的肩膀,“阳兄,我知道功夫不如阳兄。但不必担心,试试就下来,不会拼命的。”李仁友被阳云霄说得有些犹豫,他也怕伤着无智,可目前的结果他实在难以接受。来之前,他可能觉得阳云霄应该足够摘下这顶桂冠,谁知不但战败,而且差距还很大,就算他自己不顾身份拼老命也没有胜算。所以无智坚持要试试,他也就默许了。阳云霄见越王不甘心,自己也不敢过分阻拦,只能看着无智一步步走上擂台。
无智对唃厮罗道:“大夏国李无智有礼了!国师已连胜数人,还请歇息片刻,稍后再战。”唃厮罗也不托大,道:“多谢!刚才那位兄弟身手了得,容我喝杯茶去。”两人相互致意,各自回到台下。阳云霄觉得趁唃厮罗疲劳之际一鼓作气打倒他是唯一的机会,见无智如此礼让,心下十分佩服却也有些惋惜,摇摇头叹道:“少主人果然义气!”无智慢慢坐下,调了调气息,凝神琢磨唃厮罗前面使的招数,一时也不得要领,苦笑着对阳云霄摇摇头。这当间,鼓声、号声又响成一片。台下各国使者互相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越王李仁友明显有点坐不住。
一盏茶的功夫,双方重新上场。无智和唃厮罗相互一抱拳,随后就拉开架势,战在一处。既然无法破解对方招数,无智便先发制人,将少林般若掌一口气打出去。在场的练家子不少,大家当然也都知道少林功夫的名声。比拼到现在,一直没有少林功夫出现,多少是点遗憾,所以无智一出手,众人眼前一亮,大声叫好。这几年,无智的般若掌功夫也有所长进,唃厮罗被逼得四处躲闪,甚至击中数掌。但是这吐蕃人并未被打倒,一则无智功力有限,再则他出掌并未十分尽力。自练武以来,除了在华山打伤直鲁多的一掌,无智从未使过全力,这似乎成了难以逾越的障碍。果不其然,几个回合过后,唃厮罗就适应了无智的掌法,开始反击,无智自然就渐渐落了下风。在被动躲闪这间,无智忽然有所感悟,下意识地使出了岩画上见过的几招拳法,没想到正是唃厮罗拳法克星,无智照猫画虎的拳法竟然连连击中唃厮罗。好个无智,一次偶遇居然将对那十八幅画的动作全部默记在心,既然管用,他就临场发挥,顾自把这几招轮番使出来,虽然没有将唃厮罗打倒,但唃厮罗几次变换招法,甚至拿出看家本领“寒冰掌、火焰刀”,也无法抢得先机。他的招数,无智能一一化解,而无智的拳法,他却无法抵挡,被动挨打,狼狈不堪。又打了数十回合,唃厮罗被逼得一脚踏空,直跌下台去,幸好他身手敏捷,在头部离地不足一尺时以手撑地,腾身站起,不至于落得嘴啃泥。西夏将士齐声欢呼,李仁友更是非常兴奋,走过来拍着无智肩膀,大喊道:“五哥,了不得啊!”
这时,那位新晋大汗帖木真走上前来,冲着无智一抱拳,道:“阁下仁勇,帖木真万分敬佩,请饮了这杯酒。”无智恭敬地接过酒,一饮而尽,道:“过奖,无智一时侥幸而已。大汗少年英雄,是草原民众之福啊。”帖木真道:“阁下用的可是少林功夫?恕在下眼拙,前面应该是正宗少林般若掌,后面却看不明白。可否请阁下多住些时日,帖木真也好多多请教?”“多谢大汗厚爱,无智军命在身,不敢耽搁,改日再来请教。”帖木真叹息道:“也好,请各位多饮几杯,不醉不归。”
李仁友望着帖木真背影,说道:“帖木真能如此淡定,倒显得我太小气,太看重这一时成败。帖木真确是英雄,将来必是草原之主,以后只怕是我大夏国心腹之患。”
毕再遇也过来道贺,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无智兄弟的武功竟有如此长进。不用说那些蒙古人,这种拳法连我这个老江湖从未见过,不知何门何派?”无智说道:“毕兄过奖。无智倒想见识一下贵国的弓箭,真是难得的利器啊!”毕再遇叹口气,道:“此硬弩相传为诸葛武侯所创,现在能仿制者寥寥,是我大宋军中秘器,本不该示人,今天也是为充个门面。无智兄弟有兴趣,不妨送你一组弩箭,闲暇之时也好把玩。”“这是兵器,将军不怕我们仿制吗?”毕再遇笑道:“无智兄弟见外了,倒是这话传到我们大宋,我可能就要倒霉喽!”
毕再遇告辞。李仁友道:“五哥真是老实人,不该说后面那句话。毕将军回去如果后悔了,那弩箭只怕就拿不到了。”
烤全羊一上桌,大家就开始大碗喝酒,各国使者相互敬酒叙话,加上蒙古姑娘跳舞助兴,来回敬酒,席间多有喝醉者。曲终人散,各自回帐歇息不提。无智不胜酒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一直琢磨今天比武的事,怎么打赢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正沉吟间,仿佛见帐外有人影一闪而过,无智起身走出帐外看了看,并不见什么人。可能是眼花了,正待回去,却又瞥见一白衣人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走到近前,却又见那人又在不远处。如此三番,无智就跟随白衣人来到了营地之外。守营的蒙古士兵都认得无智是西夏贵宾,今天又都见识了他的功夫,个个敬礼放行,并未阻拦。只是那白衣人行动飘忽,居然能不被士兵发现,着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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