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14）春心荡
神君道：
“叶大人，你细细去想，雷泽虽大，但能大得过瀚海神界么?雷泽虽强，能强得过九重云巅么?若吾是你，便不会在这里甘做一个鸡头牛首！吾嫌小，施展不开呢。”
叶归梦一直在沉默。
他想到了三年前，瀚海神界山海神榜之战开启，他踌躇满志，准备代表雷泽拔个头筹。事实上，当时在雷泽他也确实是年轻一辈的巅峰。
当霄九宸选择让秦魈去。他同样不能理解，但又不得不听从。说实话，他是不服气的。这个师弟虽然很强，但他叶归梦更强啊！论字辈，论实力，这个二师弟都不可能在他之前的！雷帝给的理由与三年后的今天如出一辙——不可锋芒太露。
可是临出发时，秦魈突然做了甩手掌柜，原因是他的月桂开了，他要赏花……此子向来任性，从心所欲，他不去，便无人能劝动。秦魈将自己的名额给了大师哥，叶归梦这才得以入那九重云巅参战。
山海神榜一战，三界英雄齐聚，叶归梦横空出世，夺得第三之位，名震天下！
令叶归梦不解的是，自己如此争气，为何师父反而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诸如此类之事并不唯一，若全道来倒似埋怨霄九宸偏心一般。只要雷泽大小扬名之战，雷帝通通让叶归梦参加，但只要出了雷泽，便与他不太相干了。
见叶归梦不言语，陵光神君轻晃折扇，又不紧不慢地添了一句：“对了，雪汝神女让吾给叶大人带个话，过几日她会亲赴流波山见你的，毕竟两处相思，忒苦。”
闻此，叶归梦眸光微亮，嘴角居然噙了一丝不着痕迹的笑意。见陵光盯着自己，他毫不遮掩地一笑，
“劳烦神君回去驾临娑婆宫，代告一声，我想她了。”
听了这话，陵光神君啧了一声，但还是点头应允，最后他道，“叶大人，意思吾已经带到，陛下惜才，见你是个不可多得天骄，诚意邀你，还望细细思量。小河与江洋，可不能同日而语。”
叶归梦疾行两步，“呱哒”分开屋门，面色清冷：“神君，慢走，不送！”
日头坠斜，大地慢慢一片漆黑。
德音在灌花小院待得烦闷，近日天气越来越热了，她便是起身在月桂林散步，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一处院子。
她认得，这是秦魈与长渊的住处。
秦魈房间朝东，公主推门进去，环顾四下无人，便是转身敲了长渊的门。这位三师哥打出来，怀中还抱了一只精巧的篆花冰壶。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德音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也不转地盯着那只不断冒着冰气的青铜壶。长渊立刻有眼色地贡献出自家宝贝。
明明心念着某个家伙，德音偏不说破，而是偷偷往屋里瞟去。长渊嘿嘿一笑，半是故意半是散漫地说：“公主前来蓬荜生辉呢！可惜二师哥嫌热，现在在山涧洗澡呢！公主要不要进来喝一杯?”
德音忙摆手，口中推脱一番，借故天晚跑开了。
小公主不会遮掩，即便是不明说，但天天跟人后头，一会不见便失神落魄之状，除非瞎子，任谁都能瞧得出她心思。若长渊直说怕惹得公主羞恼，所幸前者也是个伶俐的。
心中纠结一番，想到窥视秦魈就觉得着实刺激，可如此算不算女流氓?犹豫未几，德音还是往凤凰山涧行去。
夜色苍茫，瀑流直下激起雷鸣之响，水汽滔滔，山石幽影明灭。
石滩，深潭，一道寒光闪闪的光。
那不是光，是插在滩泥上的一柄鎏金剑——秦魈的海王。
剑柄在月光下光华灼灼。
水面亮如碎银，又波涛汹涌。一道瘦削的身影杵在水中央，苍青潭水被撩起，水流顺着此人光洁的背往下淌，淌过了窄腰，淌过了臀部……
此番不枉而来，德音扒着一块石头偷窥，暗道这小霸王面貌虽不太英俊，甚至是丑陋，身材倒是极为养眼。
“嗤！——”
一道铁刃摩擦剑鞘之声突兀响起，一下子惊了寂寂之夜。
只觉一道破风声起，德音尚未反应过来，海王剑剑尖已经直指她眉正心。
“什么人?！”冷不防，一张凌厉面孔出现，青白的脸，狭长的妖眸，紧抿的薄唇，煞是骇人。
德音不防备被吓得一屁股坐下，失声尖叫道：“啊！！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秦魈腰间半围了一件衣服，水珠仍在身上不断往下滚落，那般风景，着实羞人。他还以为什么人，见是德音，便收了海王剑，顺势往旁边的石头上一坐。
“吾当是谁，怎么，偷看吾?”说这话时秦魈半歪了脑袋瞟了德音一眼，似笑非笑。
小公主当即呸了数声，未说话，面上却红了。
“知道这剑为什么叫海王么？”秦魈把玩着宝剑炫耀道，“因为在吾七百岁那年，要过东海，东海海王无礼，惹怒了吾，吾恼了，便斩了他首级，夺了他的剑，取名‘海王’。哦，还有那鎏金骨笛，你怕是猜不到是用那家伙的神骨做的吧！”
听了这话，德音暗自心惊，七百岁便有如此杀性，如今已九百八十九岁，看着怎么倒收敛许多。刚进流波山时有人对她说秦魈现在性子温了许多，她还不信，此时确实信了。
不知为何，看着冲自己得意洋洋说着海王剑来历的秦魈，德音居然觉得心头似有小鹿乱撞。
怎么觉得这人突然有点好看呢？
“喂，你这丫头怎地?吾便是生得丑，也不必如此直勾勾盯着吧？找揍么？”
秦魈蹙眉看她，侧脸如琢如磨，瞳光有半分洒脱，半分桀骜。
倒也真的挺好看的。
德音傻傻一笑。
小公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是一道白色闪电瞬间划破天穹一下子照亮整个大地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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