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成长二三事

女儿成长二三事

1

女儿上大学临走说：“妈，以后给我写信吧。就像傅雷一样，给学习中的孩子写家书。”我不由笑了：“你确定不需要我用手机和你微信？……”

话虽这么说，但《傅雷家书》中傅雷对儿子的挚爱、期望，以及对国家和世界的高尚情感，充满着父爱的苦心孤诣、呕心沥血、挚爱和期望，确实感动了无数的父母。

虽然我没能做到像傅雷那样，但所幸从女儿出生以来，我和老公放弃了几次去外地打拼的机会，一路陪她走来。而今，可以用文字来记录她成长中的二三事。

女儿出生在千禧之年的一月份。幼儿期我和老公没有注重早教。老公更关注于她的饮食和运动，他认为吃得好，睡得踏实，孩子就健康。不过，他有一好友的父亲，已经教和我女儿一样大的孙女认汉字。老人说，在上小学前可以认识三百个汉字。认太多，上课会松懈下来。老人已先后教了一个孙子和孙女。

关于早教到底好不好这样的争议，我和老公持观望态度。我除了教女儿背一些唐诗，唱儿歌，做游戏，不知该教些什么。自信开朗的性格可以从小培养。于是，在生活中我嘱咐孩子要有礼貌，见人主动打招呼，懂得谦让，与小朋友和睦相处。做一个活泼阳光的孩子。

后来，老公好友的父亲用自己行为证明，他的孙子和孙女，上小学后因为认字早，理解力强，自信满满，成绩非常好。所以学龄前认识部分汉字，老人的做法是相当可行的。

2

二零零五年，我们贷款在县城买了套学区房，为即将上小学的女儿作准备。据说县城的小学教育比乡镇更上一个台阶，我和老公和部分家长一样，不想让女儿输在起跑线上。但孩子上小学后，各种各样的兴趣班，让我们眼花缭乱。学民乐、练跳舞、补空档再练硬笔书法，女儿的周末都排满了。她开始喊累，后来索性赌气不参加。我逐渐冷静下来，按她的意愿，只保留硬笔书法。

回归理性的老公也认为，健康成长和行为习惯的养成，比成绩更重要。他作了个规定，星期五、星期六、星期日，女儿作业做完可以玩电脑，但限时一个半小时，避免超负荷使用眼睛。

小学还处在孩子换牙阶段，我们平时不让女儿喝碳酸饮料和巧克力，养成睡前刷牙的习惯。做作业，书房门必须开着，随时检查是否趴着或歪着头写字。以预防近视、龋齿、驼背、肥胖为目标。六年下来，四项都达到了，如此甚好。

但身体和身心需要同时达标，才算是健康成长。学校是个小社会，来自各种家庭的孩子，性格不尽相同。五年级，女儿换了个姓郭的同桌，上课不停骚扰她，拉扯中今天左手蹭破皮，明天右手留了抓痕。郭同学经过班主任教训，收敛几天，故态复萌。

思量一番后，为了不打扰老师，我特地给郭同学写了封信，希望他能和女儿友好相处。郭同学看完并不在意，这封信还从班长手中转到了班主任那里，班主任又交给了郭同学的母亲。

郭母晚上给我打电话，边抽打儿子边向我道歉，电话那端的“噼啪”声，我听得心惊肉跳，连声说自己的本意是两人的和睦相处，而不是惩罚孩子。我后悔自己做事的武断。

女儿说，郭同学没有恶意，他好动注意力不集中，为了不影响其他同学，老师从不给他按排同桌，所以他朋友少。这次是为了提升他的学习，同桌间互帮互助，可他的猴子习性还是没改，只好又回到了原来一个人的座位。如果上课郭同学不骚扰她，女儿愿意跟他做同桌，做朋友。

3

到了初中，由于科目的增加，女儿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学习成绩下滑处在中等状态，本以为半学期后会有提升，然而并没有。我思忖，或许原来小学时候相处六年的同学都分散了，新同学还没熟悉，环境不适应。

初中是成长中的分水岭，女儿少了些呆萌。比如像同学家长的身份，我陆续从她的口中听到，周同学的老爸是螺丝老板，李同学的老妈是个会计，张同学的老舅是镇长……

同一个学校低一年级的侄女寄住在我家，晚饭间，姐妹俩嘴里常嘣出几个新鲜的网络用语。还有表妹喜欢的韩国明星权志龙，女儿乐意瞧上几眼。

女儿不追星，她爱聊自己姓吴的同桌。据说吴同学小时候得了白血病，为了救他，母亲怀了第二胎。初二下半学期，我受邀参加了学校的义卖活动，在女儿的介绍下，有了和吴同学的一面之缘。高高瘦瘦的，气色倒不错。

到初三上半学期，女儿成绩有所提高，挤到了中上的名次。她说吴同学的数学好，不懂可以找他讲解。为了鼓励女儿进步，我们同意了她暑假跟着几个同学和家长去黄山游玩。

没想到，开学不久就接到班主任的电话。班主任说女儿早恋了，吴同学的母亲在儿子的书包里，发现了她的纸条。吴母一早赶到学校，班主任人已悄悄批评了两人。她希望我下午去学校一起聊聊。

我心里一阵慌乱。中午，刚吃完饭，就和老公聊起此事。老公微笑道：“十四五岁，情窦初开很正常。我初中时，班里来了个漂亮的女生。正好要选班长，我们一帮男生瞎起哄，投票推选她当了班长。女班长成了我的前桌，我暗暗自喜，偷偷地盯着她的后脑看，竟然发现她的耳垂是畸形，耳朵特小。就对女生的喜欢慢慢地淡了下去。看来女儿随我，呵呵。”

我冷静下来去了学校。班主任说女儿自制力强，学习也认真。但学校不允许早恋，会影响整个班风和校风。我认真看了看刚三十出头的女老师说：“女儿他们这种互递书信的行为只限于学校。她上学和放学时间掐得很准，而且一直有表妹同行，我认为还没陷入太深。回家我开导开导她。”

我说青春期的孩子对感情处于懵懂状态，他们不是学习的机器，也有情感的需求。也希望老师点到为止，就如桌上的书，把这一页翻过就好，不要让孩子们被此事留下阴影。平时多留意他们，及时给我们家长联系。

班主任答应了我的建议。出了办公室，在楼梯口踫到我侄女。她坏笑着说已知道我为何而来。

放学后，姐妹俩同时进门。女儿垂着脑袋在我眼前低声说：“妈妈，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我摇头：“没有，恋爱是美好的，只是没选好对的时间，现在最主要的是学习，家长和老师怕你们分心。如果大家都和你们一样，有了羊群效应，老师该怎么办？”

女儿静静地站着，犹豫一会儿问：“那我可以继续问他题目吗？老师把我们的位置换掉了。”“行啊，只要不互传那些暖昧的纸条。”我嘿嘿笑道。女儿一本正经说：“妈妈，我能做到，也不会让老师再打电话给你。”我朝她翘了翘大拇指。

晚饭间，表妹说隔壁班的林同学，长得像她喜欢韩国的明星。老公摸了摸自己青茬茬的胡子问：“你们喜欢的男生长胡子没有？”姐妹俩愣了愣摇头，“那不行，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种喜欢全是扯淡，还是读你们的圣贤书吧。”在一阵嘻嘻哈哈中，关于这场早恋的风波悄悄过去。

4

转眼上了高中，我和老公商量让女儿住校，体验一下集体生活。现在的独自子女以自我为中心，缺少包容、谦让、负责任的品质。希望群体生活可以磨炼她，促使她成长进步。

女儿的宿舍在最高层五楼，上下铺共有六人。刚住满一星期，她就想回家。说每天洗澡，洗脸刷牙，都要排队。晚上宿舍熄灯早，作业来不及做。我咬着牙不松口，她委屈极了：“真怀疑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高中作业繁重，好在女儿的班主任是个阳光的九零后，年纪上拉近了距离。而且，上课妙趣横生，氛围轻松，深得同学们的喜爱。

世事难料，才过了半学期，女儿同一届的一个男生，在周日返校时却失踪了。父母看到了他书桌上留下的三个字“对不起”，几个学校的老师和同学，投入到紧张寻人之中。两天后，男生在一条河道里捞起，确认自杀。据旁边同学说，说他因这次数学没考好，心情沮丧，但没料到他会走绝路。

男生的自杀给学校和家长敲响了警钟，学校针对此事开了班会。女儿周五回来后，话明显少了。周未，我和老公亲自送女儿上学。

午后的一场暴雨，路上零散着细枝败叶。望着路旁一排排随着车速往后移的榆树，我面对女儿缓缓说道：“看，要长成这样一棵参天大树，必须有挑战大自然的勇气，接受风霜、雨雪、台风、雷击。而不是面对挫折，颓废，气馁。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何况我们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更要明白生命的过程和意义。”

女儿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接着又说：“那自杀的同学我不同情，是不负责任的消极行为。”到了学校门口，女儿抱了抱我说：“妈，谢谢你的那些话，你的用心，我全明白。”

随着紧张的学习，终于抛去了同学自杀的阴影。女儿的前桌姓王，名次班级第一，上课不喜欢做笔记。如需要，总会找女儿借用，女儿惊叹男生脑子好用。我不以为然，我说这样的名次保留不了多长时间，高中功课多，耍小聪明不管用了，主要还是学习习惯的养成。果然，不出我所料，一学期下来王同学的成绩落在女儿后面。

后来偶尔发现，周未两人的微信联系很密切。十八岁成人礼后，我借一个话题引申到了爱情观上，女儿说，学了舒婷的《致橡树》后，班主任和他们探讨了正确的爱情观：激情、亲昵、责任。我加上一句：不能失去自我。女儿频频点头。

接着我话锋一转，那你和王同学属于什么关系？女儿不好意思笑了，想了想说：“应该还不是爱情，相互有好感。不过，你放心，我们会激励对方，高考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从那后，我不再提王同学只言片语。高考后，王同学低女儿二十分，去了东北；女儿填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去了西安。外面世界很精彩，未来的路需要他们自己探寻和摸索。

十八年来的成长陪伴，也是我们学习怎样做合格父母的过程。孩子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不仅是我们生命的延续，也是天空那道七彩的虹，丰盈了我们彼此的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