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文｜兰默然

我的母亲身体不太好，很小的时候就被医生检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衰弱。但是，我的母亲很顽强、很刻苦，从小学习成绩很好，一直是家长和老师的骄傲。

母亲小时候在省城长大，那时候家境贫寒，连一个能够看时间的钟表都没有。为了掌握时间，我的姥姥每天晚上都要点一炷香，根据香灰燃烧的程度判断大约是几点。这项技能姥姥掌握得十分纯熟，所以母亲上学从来都不会迟到。

母亲是进山中学最好的学生，当时被学校保送上师专，但她不愿意当老师，想当工人，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晋机学院。然而，命运跟她开了个玩笑，1962年学校突然解散，母亲不得不中断学业回到了农村老家。后来，她通过考试成为一名小学教师，又通过进修获得了大学学历，并且顺利通过转正考试，成为了一名高级教师。母亲对待自己的学生总是尽心尽力，她带的班级连续几年都是全乡年级竞赛和毕业会考的第一名。她自幼体质较弱，对待教学工作又过分投入，每年在学生考试之后都要小病一场。

父亲和母亲有时会吵架，但感情一直很好。母亲身体不好，教书回来觉得很累，父亲就承担了做饭的任务，一做就是三十年。父亲喜欢吃莜面，于是母亲有时间就会经常搓莜面鱼鱼给父亲吃，尽管做这样的饭比较费时间。父亲总是咂叭着嘴，狼吞虎咽地说：“好吃！”。父亲以前喜欢抽烟，喜欢喝酒，而且一喝就醉，在母亲的引导下，父亲果断地改掉了抽烟和酗酒的习惯。

母亲很会织毛衣，我们全家乃至一些亲戚都曾经穿过她织的毛衣。母亲织毛衣的时候很费神，一织毛衣就容易眼圈发黑。从高中开始，我就坚持穿旧毛衣，不让母亲为我织新毛衣。有一次，她看见我毛衣开线了，非要给我重织，我说我就喜欢这件，重织了我就不穿了。

母亲养育了我们四个儿子，她经常对我们说：“我的学业因为历史原因没有完成，你们的父亲因为成份不好不宜录取，没有实现自己上大学的愿望。我们没有完成的事情你们来完成，你们要好好学习，珍惜机会。”耳濡目染之下，我们都相继考上了大学，天南海北地走向各自的事业。

母亲退休后承担了看管第三代的任务，直到被检查出患有严重的肝硬化。病中的母亲先后辗转到多家医院治疗，始终保持着乐观的情绪。主治大夫经常拿母亲的事例来激励其他病人，鼓励他们积极治疗。

母亲病后对父亲更加依赖，总是希望父亲多呆在她的身边。父亲也对其他人陪侍不放心，自己坚持夜夜守护。肝硬化病人需要排腹水，基本上彻夜难眠，父亲也养成了随叫随醒的习惯。母亲离去的那几天，父亲一连睡了好几天，叫都叫不醒。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有很久了。有一天，年尚幼小的儿子突然对我说：“我要坐火车回老家，坐飞机去北京，我想去看奶奶。奶奶到底在哪个医院？她为什么不跟我玩了。”听到这句话，我在泪光中依稀看到母亲，她似乎一直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注视着我们，祝福着我们，从未放弃她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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