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忘桑榆 015 初见郑道贤

唐宁一回到家就把鞋甩飞老远，包也狠狠地摔到墙上，然后莫名其妙地跑到储藏柜旁掏出所有心爱的杯子，喘着粗气一件又一件疯狂地砸碎，一边砸一边叫好，看来这种破坏让她心里格外舒坦。

碎落一地的玻璃在昏黄的灯光下闪闪发亮，晶莹剔透，似乎比摆放在柜子里还要美丽。她蹲了下去，像孩童时代把它当作宝石一样，用手小心翼翼地捡起一片，左右晃动着看它碎裂后的曲线。它有出乎意料的形态，又有意料之中的美丽，这可能就是悲剧的魅力。

她深刻地体会着这种破碎，又联想到了许多毁灭，直到她觉得这庞大的世界如果真能够在她手里毁灭，她也许真的会万死不辞。

“做得不错，看来你已经在行动了。”眼前再一次浮现了恶魔般的文字。

“实话实说吧!郑道贤这个人，是不是你们安插进去的。除了渡口，全世界还有谁能做到瞬移？”

“你猜的没错。是又怎样？”

“我现在非常怀疑那个刺我一刀的人就是郑道贤。再一个，为什么不让他去完成那个该死的任务，倒是安排我去？我可没那本事。”唐宁没好气地说。

“安排郑道贤盗窃地宫，是我们一箭双雕之策。”

“阴谋快要大功告成了？用郑道贤来搞乱军心？真是可笑。人类千百年来的意识形态渡口还不了解吗？宗教、鬼神、传说……他们对解答不了的谜团都是抱有敬畏心理的，而不是愚蠢地陷入恐慌。”唐宁很蔑视。

“你最好做一个守本分的渡口人。阴谋不是你随便就能说出口的。”

“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得先把郑道贤弄出来才行。”唐宁故意拉长语调无奈地说。在她眼里，郑道贤就是个累赘。她嫌弃地把手里的玻璃碎片往后一抛，就像抛开可恶的郑道贤一样，咬着牙说道：“不捅他两刀作为见面礼我还算哪门子丁玟珠。”

“有旋转镜头吗？我需要还原郑道贤的身影。”唐宁说道。

“你眼睛里的设备就有旋转镜头的功能。”

“很好。那你再给我还原一下陕西省高级人民法院的格局。”

就在这时，地面上破碎的玻璃突然间受了高频震动，碎得更加细腻了，然后它们像星砂一般缓缓飘浮起来，从中心向两边快速荡开，似绸缎在空气中抖动出的曲线，之后逐渐形成了法院的全部透视格局。

这种完全精准的还原，可以让唐宁有万全的考虑去制定劫走郑道贤的计划。

“我还要去一趟西安，见郑道贤。”

“可是审判之前，除了指定律师和检察官，所有亲属以及外人都不得探视。”

“但是我必须见他。”唐宁郑重地说道。

“首先要声明的是：现在我们无法将郑道贤转移。第一，他身上的GPS可能无法摘除，一旦转移，他传送的地点会立刻被人知晓。第二，他的传送次数有限，因为这是将人分解成量子态传送到另外一个地点，存在一定风险。我们虽然克服了量子难以传送物质和能量的难关，但还无法将原量子态的所有信息在传送地点全部还原，因为量子态互相纠缠极具不稳定性，所以郑道贤在每次传送后，他的身体都会失去一些东西。”

“那他还算是为渡口献身的‘英雄’咯！”唐宁一个白眼翻过去，不知道渡口那边的视线会不会发生倾塌。

“这是他赎罪的机会。”

“好，我会想办法见到他，顺便也让他向我赎个罪。”

“你见的那个人叫蓝柯吧。看他挺喜欢你的。”

“原来你一直在偷看啊！要不要哪天我把他推倒，让你来欣赏一下我们的爱情动作？”唐宁双手插在胸前，歪着脑袋带着坏笑，开始调戏操作她眼里那台机器的人。

“我没时间跟你扯淡。这个人我们可以利用。要想见到郑道贤，就从他身上下手吧。祝你顺利。”之后，这些字便消失了，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唐宁又要再一次出动。

几天后，唐宁从渡口那里得知郑道贤要见蓝柯的消息之后，好一阵子乔装打扮，终于变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律师，匆匆赶往西安。

虽然走得急，但是她已经想好了对策——不行就耍赖。

看守所。

“小姐您好，请问您是？”

“啊，我是来见郑道贤的法律援助。”唐宁说道。

“您有工作证明吗？”

“有，给你。”唐宁非常干脆地从包里掏出来一张工作证明。

“不过我记得他的法律援助应该不是您呀！”

“那个……我是今天临时替班的，那位今天实在有事。所以你看，我还开了工作证明呢！”唐宁各种解释。

就在这时，蓝柯已经进门了，但是唐宁还在解释。看门的工作人员正瞅着她那张假工作证明发愣，不知怎么办才好。

“丁小姐，大老远跑西安来援助了？”蓝柯冷不防地在她身后问道。

“啊，蓝检察官。正好您来了，您看是不是有这样一位法律援助今天要来。”

“嗯，没错，她是我的一个律师朋友。我今天临时找她有事，忘了提前通知您，给您添麻烦了。”蓝柯瞅了瞅唐宁，向工作人员解释道。

之后，他把唐宁带到走廊一边，严厉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郑道贤啊！”

“你就对他这么感兴趣！”

“不只是他，还有你啊！”唐宁乐得屁颠的。

“那你不会直接来找我？”

“那样就没意思了，这多刺激！况且，我这个无业游民在家呆得都发霉了，一上网就看到好多评论……”还没等唐宁说完，蓝柯就打断了她的话。

“胡闹。”

“你就在门外老实呆着，别进屋。律师和检察官是不能碰面的，知道了吗？”蓝柯说。

“嗯。”唐宁点点头，看来初步计划已经搞定。

过了一会儿，唐宁就在走廊尽头看见一个人被带了过来，看来这个就是郑道贤了。没错！

她一刻也不放松地盯着他，尤其是盯着他走路的身影，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然后使劲儿踮起脚尖，争取用向下的视觉看到郑道贤的头顶，上上下下，全看个遍。多亏她今天穿了高跟鞋，再加上郑道贤也不是很高，她才成功搞定。

郑道贤看到这个奇怪的女人一直这么夸张地瞅他，起初先是一愣，之后便转过味儿来“噗嗤”一下笑了。旁边看守的人看到郑道贤这种反应，再加上很多人都对他很好奇，便没有起疑心，反而觉得很正常，所以没有过来追问唐宁的身份。

但此刻尴尬的唐宁和郑道贤两人却都在想：“真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