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如若你未曾嫁,如若我能认清自己的心,结局便不会如此的伤感。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人生没有回头路,只有悔不当初。
(一)
北月山庄庄主北月镜,江湖人称“千面雪狼”,此人武功狠辣,雷厉风行,手腕强硬,但是却是一位经商的奇才,他一生当中就收过两名弟子,大弟子明风,二弟子明静,两名弟子各有千秋,明风负责庄中的大小事务,而明静则负责江湖当中的买卖。
江湖上,无人不识北月山庄,没有北月山庄做不成的生意,只有他不愿意做的生意,无论是活人的生意还是死人的生意,只要你出得起价,那就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二弟子明静在一次买卖当中中了别人的奸计,如今下落不明,北月山庄举全庄上下之力,还是没有查出到底是谁出卖了山庄造成明静的失踪。这件事成了北月镜心中的一根剌,一根无法拨除的刺,直到他死去的那天,他都想不出到底是谁让他裁了个这么大的筋斗。
北月镜一生只娶一妻,妻早逝,两人只育有一女。女儿北月鸿燕是他的掌上明珠,芳龄十五,冰雪聪明,花容月貌,与大弟子明风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北月鸿燕打小就喜欢跟在大师兄屁股后面跑,无论大事小事都喜欢跟明风凑在一起,北月鸿燕的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情,明风终竟还是辜负了她的心意。
这天,两人一起打点着庄中的事务,北月鸿燕偷偷地瞄了一眼明风,接着轻声说道:“大师兄,你说,我们还有机会见到二师兄吗?你说,二师兄会不会已经……”话还没有说完,就让明风给喝止了。
“小师妹,别胡思乱想。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他的。师父已经发了英雄贴,赏金千两,只要是有人提供蛛丝马迹的,一律有赏。相信不用多久,我们就可以再见到明静了。”明风阻止了小师妹往下要说的话。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那个冷静睿智的男子就这样没了,总有一天,他会再出现在大家的面前的。
“大师兄,爹如今让我跟着你来打理庄里的事务,还要跟着学生意上的事,还要习武、习字、看书,我觉得自己都快要疯掉了!要不,你教教我呗!好不好?”北月鸿燕拉着大师兄的袖子,摇了两下,朱唇轻咬,那样子看起来像一只遭人遗弃的小狗,让人禁不住想更加疼惜她。
明风心中不忍,最近师父对她似乎比以往都要严格,琴棋书画,武学骑射,无论是哪样,小师妹一样都不能落下,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也真是难为她了。
“好,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找大师兄!大师兄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谢谢大师兄!”北月鸿燕眉开眼笑,白静的脸上那两只深深的酒窝,让人忍不住想掐掐。
明风心里是这样子想的,没想到自己的手却在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已经掐在了她那白玉般的脸上。如触电般,他的手缩了回来。不动声色的他,脸上却微微发热。“我去看一下外面的货装得怎样了,小师妹,你先看看这里的东西齐了没有,如果没有齐,就找管家来问清楚。”说完不等北月鸿燕答话就已经急冲冲地走了,那副模样就好像后面跟着一匹恶狼,跑得那个快啊。
北月鸿燕粉脸泛春,眼波荡漾,伸手抚了一下刚才大师兄摸过的地方,心都快要跳了出来。她喜滋滋地查看了一下货物,没发现什么不妥,就进去内堂找爹邀功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明风在哪里都能看到北月鸿燕的身影,只要他一有空,北月鸿燕就会出现在他身边。
“大师兄,帮我看看这几招练得对不对?仙女散花,峰回路转,直捣黄龙!”她身影纤纤,手中的剑舞出剑花朵朵,犹如仙女散花。明风看得有点痴了。
“大师兄,快看我的画得怎样?”
“大师兄这句诗什么意思?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那时的她是多么的开心,双眼里透着迷人的光芒,笑眯眯地看着他,深深的洒窝让人不自觉地陷入在其中,许多年以后,那一个笑容,始终在明风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只是当时的他未能发现心底的悸动,错过了,就是悔恨的一生。
(二)
北月鸿燕十八岁那年,北月镜得了重病,但是因为放心不下女儿,他强撑着自己破败的身体,要把女儿的终身大事定下来。看着出落得欲发出尘脱俗的女儿,他在心里暗暗想着,要找到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才能让女儿托付终身,绝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给女儿招亲的启事一发出,各地传来的庚书就如雪花般飞了过来。北月镜笑得合不拢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也要把那些庚书一个一个仔细地看着,他要在这些里面挑出最好的,这才不会辜负女儿的好。只有最好的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北月鸿燕满腹的话想对明风说,但是她却说不出口。她知道爹为了她好,但是她心有所属,却得不到那个人的半点回应,只能泪往心里流,强颜欢笑。
那天,北月鸿燕身穿自己最喜欢的那条湖蓝色的轻纱薄裙,这条裙子制作精美,层层叠叠,走起路来犹如荡起的朵朵浪花,人就像是一位踏浪而来的仙子,自己再作精心打扮一番,手里拿着大师兄最爱喝的上好女儿红,来到了大师兄练功的地方。
她痴痴地看着那个正在挥汗苦练的人,那精瘦的身躯,那沉静的气息,那俊美的容颜,那个让她爱慕了许久的人,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那样的吸引着她,让她甘心沉沦其中,不可自拨。今天,只要他一句话,她可以为他放弃身后的一切,只要他爱她,那她就义无反顾地跟他远走天涯。
“大师兄!累了吧,快来歇一会儿吧!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她扬起笑脸,举起手中的酒,像一个向大人索要糖果的小孩,笑得那样的天真,那样的干净纯洁,却又让人移不开视线。
“燕儿,你怎么来了?”明风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向她走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酒,深深吸了一口,一脸惊喜。“这个是多少年的女儿红了?闻着都让人垂涎三尺!”
“大师兄,这可是二十年的极品女儿红,就知道你会喜欢!来,我们一起喝两杯。好久都没有和大师兄一起喝酒了!”
“好,那我们今天来个不醉不休!”明风豪气地应道。
不一会儿功夫,那坛子女儿红就见底了,喝酒的两人均是面红耳赤,脸红得都快要滴血了。“额!”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北月鸿燕已经有八分醉了,此时的她娇艳欲滴,如一朵沾满雨露的花。“大师兄,我爹要为我选婆家了!你说选哪家好呢?大师兄,我就要嫁人了,你高兴吗?”
“高兴!大师兄为燕儿高兴!燕儿终于长大了!额!”明风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道。他一边拿着酒杯一边喝着酒,只是这个时候怎么觉得这酒这般的苦,苦不下咽,喝到肚子里,却化作一滩的苦水,让自己忍不住想吐!
“大师兄!你真的高兴吗?”这时北月鸿燕的声音有点发抖,人也在微微地发抖,仿佛那风雨中的花朵,摇摇欲坠。
“高兴!真高兴!等燕儿出嫁的那天,大师兄给燕儿送一份大礼,一份大大的礼物!”明风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双手画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圆圈,他脚步一踉跄,跌坐在石凳上,人也跟着趴在石桌上,嘴里还是在不停地嚷嚷着“高兴”两个字。
北月鸿燕脸上的笑渐渐地冻结住了,双眼红红的,不知是喝酒呛到了还是怎么的,泪水一滴滴地滑落下来,打湿了整张脸庞,洗花了她那精致的妆容。她忽地又笑了起来,笑得那样的苦涩,笑得那样的牵强,脸上那两只深深的酒窝再也看不见了。
“大师兄,“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大师兄,你高兴,燕儿也会高兴。今生我们是有缘无份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各自珍重吧!”她慢慢地站了起来,撑住快要跌倒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去。没走出几步,她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再看了那个醉得不醒人事的背影一眼,再次红了眼眶,今生恐怕再无机会与他这般相处了。她毅然地强迫自己扭过头来,然后抬起头昂起胸膛,再也没有回头地离开。
孤伶伶的月亮挂在空中,院子里除了那空了的酒杯、酒坛,还有那个已经醉得进入了梦乡的人,那个人还在那里喃喃自语,但是满嘴说着高兴的人,此刻在梦中却在眼角落下了晶莹的泪珠。
(三)
北月鸿燕自己选了一个庚贴,她放弃了江南的温暖潮湿,选择了北地的阴冷干燥,从未去过北地的她,却狠心地把自己嫁到一个渺无人迹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做:喻家堡。她选择嫁给了喻家的二公子,喻天。
北月镜从开始的极力反对到最后的妥协,只要是女儿看中的,他也无可奈何。他想在自己踏进棺材之前看着女儿风光大嫁,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了自己的女儿。北月鸿燕出嫁那天,十里红妆,上百辆马车载满了珍贵的各种宝贝,喻家堡的人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把江湖中最有钱的北月庄主的女儿给娶走了。不但可以抱得美人归还可以带走半个北月山庄的财产,真是羡煞旁人,真不知道那个叫喻天的人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北月小姐怎么就会看上了他呢。谁也没有想出个头绪来,除了北月鸿燕。
北月鸿燕嫁出去几个月后,北月镜病故。北月鸿燕从北地回来奔丧,把她爹与娘亲合葬在一起,爹一生当中只爱过娘亲一人,无论外界传闻他有多么的狠辣,但是在她的眼里,只看到那个为了娘亲宁可孤独过一生的深情男人。她知道,爹终于可以解脱了,终于可以跟娘团聚了,虽然伤感,但是却不遗憾。她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夫君待她极好,这次因为临时走不开没有与她一起回来吊丧,但是去派了一队人来保护她,还说以后再来爹的坟前请罪。她的心中甚是宽慰,庆幸自己没有错付终身,觅得良人。
北月山庄是要散了。在她出嫁后没几天,大师兄就出走了,他请求爹爹的谅解,说自己想出去走走看看,想到更广阔的天地,想见识更大世界。爹答允了他,于是他就这样离开了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没有一丝的留恋。她的心中着实恼他,爹死后,也没有找人去通知他回来,她怪他无情无义,丢下重病之中的爹爹远走他乡,没有在她出嫁之后替她好好地照顾好爹爹。处理完爹的后事,再遣散了庄中所有人之后,她就回到了喻家堡,再也没有见过明风,也不想再见到他。
命运之轮一如既往是向前驱动着,本来已经没有了任何交集的两人,在那天又开始相遇在一起,而且是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
深夜的喻家堡,万物俱静。一声惊呼从喻家二公子的书房内传了出来,一推开门,北月鸿燕就看到了被一个黑衣人从背后一剑穿心的喻天,“啊”一声,他人已经倒地不起。她惊叫一声,手上端着的汤水已经摔在地上,破碎的碗及四处洒落的汤水把书房的门口弄得狼狈不堪。她管不了黑衣人手上的剑是否还在,也管不了那个人是否会杀了她灭口,她跌跌撞撞地冲到喻天的身边,双手死死地压住那不断流血的地胸口。
“二师兄,二师兄,你醒醒,不要死啊,不要丢下我,二师兄!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刺客!”北月鸿燕不断地哭喊着,只是无论她怎么喊,也不见有人过来救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哐啷”一声,那名黑衣人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北月鸿燕放在怀里的喻天,冲上前去,一把捡起地上的剑,剑尖直指那人的面门。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杀了他?为什么?快说!”北月鸿燕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她要把眼前的人千刀万剐,她要为二师兄报仇,要杀了他。
“你刚才叫他什么?二师兄?他是明静?”黑衣人声音颤抖着,眼里透着不可置信的光,脸上蒙着黑巾,但是还是让人察觉出他的不安。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他原来的名字?”北月鸿燕拿剑的手微微发着抖,但是却直直地站在那人面前,毫无退缩,没有半点的畏惧。
“哈哈哈!喻天是明静,喻天竟然就是明静?喻不凡,你欺人太甚!你负我,陷我于不义!”黑衣人疯了,他在疯狂地笑着,笑到眼泪在眼里打转,笑着笑着,他竟然大哭了起来。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北月鸿燕的面前,一手慢慢地拉下了蒙住脸上的黑巾。
“哐啷”一声,剑从北月鸿燕的手中滑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她双眼瞪得圆滚滚的,死死盯着眼前的人,那是一张她无比熟悉的面孔,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面孔。但是此时的她却恨不得杀了他,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大师兄,你……怎么是你?你?为什么?为什么啊?”北月鸿燕经受不住打击,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大师兄?为什么会杀了二师兄?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她双手不断地挫着自己的胸口,号啕大哭!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大巴掌,脸上已经肿起一大片。
“小师妹,你杀了我吧!我被奸人利用,我根本不知道喻天就是二师弟啊!不,我现在不能死,我要为二师弟把那个人给杀了,然后我再向你请罪,要杀要剐随便你!小师妹,我对不起你啊。是大师兄糊涂了!大师兄该死!”说完他又再打了自己几大巴掌,他双眼通红,眼里充满了悔恨与仇恨,自己给人摆了一道,而且还把自己失散多年的师弟杀了,无论如何这笔账也要算完了再来请罪,不能让二师弟白死了啊。
北月鸿燕呆呆地抱住喻天的身体,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这时的他不再对着她笑,不再对着她温声软语,不会再对着她轻皱双眉,不会再对着她无奈地摇头,她再也无法对着他表达自己内心的爱了,再也没有人倾听她的心声,没有人对她无限地容忍和无限的爱护了。她想哭,但是却哭不出来。曾经爱慕过的大师兄,把如今成为她丈夫的二师兄给杀了,这样的悲剧为什么要发生在她的身上,一时让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二师兄,你太累了,你只是想休息一下而已,燕儿在这里陪着你!燕儿会听话,燕儿都听你的,燕儿以后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再惹你生气。二师兄,你说好不好?二师兄,燕儿告诉你一件事,燕儿怀了我们的孩子了,二师兄,你高兴吗?二师兄,你就要当爹了,你高兴吗?”北月鸿燕紧紧地抱住二师兄的身体,轻轻地把脸与他的脸相贴在一起,眼泪一直落下来,滑过她的脸,滴滴落在了怀中人的身上。
“小师妹,你,我,我混蛋!大师兄对不起你,但是我一定会让那些利用我的人付出代价的,等我手刃了那些人,我再来向你请罪。二师弟,大师兄对不起你!”明风对着两人连叩了几个响头,捡起地上的剑,一个纵身,消失在了深夜里。
喻家堡那里夜里发生了大事,这件事让江湖上所有的人都震惊不已。同一个晚上,先是当家的二公子被人一剑穿心残忍地杀害,再后来就是那个对着当家位置虎视眈眈的大公喻不凡被人杀死在勾栏院内,那天夜里喻家堡的人除了二少奶奶北月鸿燕因为当天不舒服没有用饭才没有中迷药之外,其余的人都身中迷药,到了第二天早上才清醒过来。一夜变故,让喻家堡的人彻底地乱了。不过好在北月鸿燕对外公布她已经怀有喻天的骨肉,那天过后她就是喻家堡的当家人,也好在她够强硬够魄力,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喻家堡来,喻家堡不但没有没落,还在她的手中日益强大。北月鸿燕也是继她父亲之后,成为了江湖中第二位传奇首富。
那天夜里还有一件事大家并不知道,在孤寒山的一间古刹里,来了一位黑衣青年,那夜过后,他成为了这间古刹里的一名出家和尚,接下来了几十年光阴里,他虔诚地吃斋念佛,足不出户,不再踏迹江湖,没人知道他以前叫什么名字,只知道现在的他叫做悔静。
(四)
那一年明镜代表庄主出外谈生意遭人出卖,身受重伤的他依然手刃奸细,最后落水,被人所救。那时的他因为落水的时候头部撞到了水中的巨石而失去了记忆,只能随着他的救命恩人一起来到北地,来到那个他从未到过的地方。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地方是喻家堡的势力范围,因为他的长相叫人认了出来,原来他是喻家堡失散多年的二公子。经过验证后,喻家堡堡主欣喜若狂,当场让他认祖归宗,并且对他看重有加,把堡中大小事务都交由他去处理。因为引起了喻家堡大公子的不满。
喻家堡的人向北月山庄提亲,看中的是北月山庄的财力与在江湖当中不可替代的地位,他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毕竟这个苦寒之地有哪个人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过来受苦呢?没想到,偏偏就是选中了他。也许是上天注定的缘份,小师妹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的脑中突然就有了许多关于她的片断,而她也认出了他。从她惊喜的目光当中,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也是这个世上最幸运的人,经过那么多的周折,经过那么久的岁月流淌,他们两个人却还是最终走到了一起。小师妹就是上天送给他的最好的礼物,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礼物。
只可惜,两人到最后没能相守到白头,但是能与她相守几年,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当他死去的那一刻,他认出了大师兄的剑,但是他没有怪他,他知道大师兄如果知道他是明静的话,一定不会对他下手的,他只是被人摆布了,这个世上可以让大师兄心甘情愿被摆布的人就只有小师妹了。他一直都觉得有愧于大师兄,总觉得他的幸福是偷了大师兄的。他一直都知道小师妹心里的人是大师兄,最后两人没有在一起,因此,他一直在心中觉得对不起大师兄。也好,那一剑,他已经把一切都还清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死后,他的孩子一出生就失去了父亲,他最爱的小师妹穷极一生,为了喻家堡耗尽了心血,脸上却再无笑容,只有冷霜。
北月鸿燕出嫁以后,明风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了。看着空荡荡的北月山庄,原来在少了一个人之后,山庄竟然是这样的冷,这样的安静。明风这几天都是努力地把自己灌醉,只要他脑子一清醒,眼前就出浮现北月鸿燕的容颜,耳边就会响起她动听的声音:“大师兄,你看我画得如何?”“大师兄,你看这招练得怎么样?”“大师兄,我们来喝上一杯!”“大师兄……”脑中全是她,生气的她,开心的她,微笑着的她,露出深深酒窝的她……他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就快要疯了。
酒已经没有办法可以减缓他的忧愁,也无法浇灭他对她的思念。但是这个世上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呢?等到失去才懂得她的美好,才知道她已经早就在自己的心中扎下了根,已经成为自己生命当中不可拨除的一部分。但自己的醒悟却来得太迟,等他发现自己真心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她。他再也无法忍受在这个没有她的地方生活下去了。那天他失魂落魄地向庄主请求让他离开,离开这个充满了她甜美气息的地方,他说想到外面的世界去闯一闯,其实他自己知道,只不过是他逃避这里的一个借口。现在还记得那时庄主看他的眼神,眼里有失望,有怜悯,有可惜,最后只是说了一句:“你走吧,你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他满心的苦涩,无处可以宣泄,只能不停地走着,一直不停地走着。不自不觉地自己竟然走在那条一直向北的路上,他一直走到那个离她很近的镇上才住了下来。他只是想离她更近一点,这样他就可以与她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可以从别人的口中知道她如今过得如何。可是有一天,一个叫做喻不凡的人找到了他,带来了她的一封信,信中说她过得苦,说那个叫喻天的家伙负了她,说她如今生不如死……信还没有看完就让他给揉碎了。他只知道她过得不好,只知道那个叫喻天的家伙错待她,他只知道他必须为她做点什么。那时的他被人蒙蔽了双眼,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他必须得救她。
于是他联合喻不凡一起使计把喻天杀了。没想到真相是,他成为了别人的手中的一把刀,一把杀害了自己失散多年师弟的刀,一把杀害了自己师侄亲爹的刀。那一刻他真想自我了断的,看到小师妹那个绝望的眼神,他真的想让自己死上一百回。但是他不能,他不能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他要报仇,他要把那些欺骗他的人全杀光。
当他杀光那些人之后,跪到小师妹的跟前向她请罪时,本来以为她会一剑把他了断,却没想到她没有动手,只是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活着,对你来说比死去更残忍!你走吧,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那天,他的心跌进了地狱,在地狱里承受着最痛的惩罚,有什么痛会比小师妹恨他还痛呢?他连死的资格都没有了。他万念俱灰。他要为自己的一切赎罪。他到了那个世上最清苦的地方,那个世上最严寒的地方,在那里找到了一间古刹,剃掉自己的三千烦恼丝,余生长伴青灯,颂经念佛,了却残生。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那时的她天真烂漫,偷偷地把爱藏在心底,欲诉还羞。那时的他意气风发,志气高远,却忽略了身边的美好。那时的她未曾嫁,那时的他未曾娶,岁月静好,让人情不自禁沉溺在其中。只可惜,有些人错过了便是一生,有些人做错了就是悔恨的一生,余生的岁月里,人总是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有的人的代价是生,有的人的代价是死,有的人的代价是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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