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天气闷热,带小女儿去买水果,小区里树影丛丛,蝉鸣阵阵。刹那间,蝉鸣声仿佛带着魔力,一下子把我拉回到三十多年前那个午后。
一样是蝉鸣阵阵的夏日午后,门口的马路上仿佛能看见升腾起的热气,一眼望去,空无一人。我坐在三块木板拼凑起来的矮凳上,好奇地盯着父亲,他躺在摇椅上,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假寐。如果有苍蝇飞过,他总是能第一时间用蒲扇将其拍死。没有空调、没有电视的午后,除了发呆什么也做不了。这个时候,隔壁小伙伴穿过屋檐间细碎的影子喊我去打乒乓球。一张卸下的门板当球桌、两块硬纸板做球拍、一个半瘪的乒乓球,一个欢乐的下午就这样开始了。时光匆匆,也不知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夏天。那时候,大概以为以后所有的夏天都会这样度过。上了初中,小伙伴辍学外出打工。我也因为成绩太差去了外地留级,那以后,就再也没在夏天里见到他。
读高中时,有一次过年,我在村口再见到了他。彼时的他,梳着中分头,西装革履,十分神气,见到我只是瞥了一眼,就和另外几个更大的青年打牌去了。后来,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只是偶尔在母亲的口里听说他娶妻了,找的还是一个大学生,又说他大伯办厂发了财,一家人都搬去上海...那些年,每次想起这个朋友,总会想起他还欠我三块两毛钱,当然,他也没再提过这事。
在外地读初中时,有一个同学与我十分合得来。两个人常常在课后去山上摘杨梅、偷西瓜。有一次,我正在树上吃着杨梅,他在树下望风。他大喊一声“有人来了”,然后撒腿就跑。我从树上跳下来,心里十分害怕,慌不择路地没走事先看好的线路,面前是一堵高墙,竟也浑然不惧,一鼓作气爬到墙上,跳下来时右脚扭到了。那时,他已经跑远,见我受伤,又跑回来扶着我一起跑掉。现在想想,那看园子的人估计也就是吓吓我们,不然以当时的状态是绝对跑不掉的。
那一阵子,流行古惑仔,于是我们也学着录像带拜大哥入帮派。大概是他的身体要比我壮许多,大哥十分看好他,有什么活动经常叫着他,为此,我还十分闷闷不乐。后面学习越来越忙,才渐渐把这个事情放下。每次他回寝室的时候,总会给我说在外面发生的事情。比如又和某某帮派打架了,他叫了多少多少人之类的。到初三分班时,他已不怎么来学校。那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作业之余还隐隐有些羡慕他。他回学校的次数越来越少,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但我知道,他大概是没参加中考。
高中时,因为中考成绩还不错,我考到隔壁市的重点高中。新的环境、新的朋友,与初中时的朋友就渐渐断了联系。有一天,我收到一封信,才知道他因为打架进了少管所。
大三时,突然在寝室里接到了他的电话。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欣喜,他说他现在跟着姐夫在外地做眼镜生意,问我现在近视多少度,后面给我寄了一副很贵的眼镜。后来我才知道,他先是写信,几番周折,才找到我家里的固定电话,又从我父母那里打听到我在大学的寝室电话。大学生活也很匆忙,忙着交新朋友、玩游戏,他又给我寄了 2 次眼镜,后面联系就渐渐少了。毕业后,有一次去买眼镜,跟老板说买一个同款的,好贵,心疼了好久,不免想起那个总给我寄眼镜的好朋友。
工作后,陆陆续续又交了很多朋友,付出过、失望过,来来往往,大浪淘沙,现在还能常联系的,大概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不会失散。有时候感叹,有时候安慰自己,能有几个无话不谈的朋友已经十分难得,此事实在不宜苛求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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