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否还有黎明，迎接他。
1.
楼下街对面路灯明黄的光投射进三楼易容的房间，他正对着镜子化妆，暗朦朦的只有靠窗一边明亮些刚好看得清半块镜子。
镜子里男人的脸非常俊，易容很高兴这是他脑中想象，而后呈显在视线中的脸。
对了，一个月前，她改名易容，是个男人。
“叮咚。”
一条新消息提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在夜色里惨白惨白的。
易容打开软件，点开消息：我在和安街三羊超市门口等你哦。
他轻轻扬上嘴角，出了门。
今晚又有一顿免费的晚餐了。
2.
和安街三羊超市门口，一个短发可爱的女生，双手握着手机，不时地四处张望，又看看手机的时间。脸上有着憧憬的欢喜和等待焦心。
易容站在她斜对面的红绿灯那儿，半藏在两米多高的街牌边，面无表情的冷冷注视女生。
女生拢了拢肩上的包包带，再看了看手机，顿了一会儿拨出去一个电话号码。
易容的手机响了，他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女生，一边掏出手机，接通：“喂？”
他的声音一瞬间变得温柔极了。
女生清甜的声音掺杂了撒娇：“喂，你在哪儿啊，人家等你好久呢。”
“哦，抱歉，我在给美丽的你挑选礼物，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谢谢啦，你真好。”
“嗯，我马上就来了哦。”
挂断电话，易容淡淡嗤笑一声，双手插兜冷漠地从右边的斑马线绕过去，慢悠悠地走向女生。
女生张望，众多来往人群里暮然看到了易容，兴奋地朝他挥手。
易容抽出手，笑容和熙地朝她跑来。
女生有意无意地瞟了瞟易容空空的双手，笑着说：“终于见到你啦，你真的比软件上还要帅好多倍耶。”
易容笑着摸摸她的头：“真的很抱歉，不想让你等没有挑选到合适礼物就来了。”
“没事，没事的。”女生因易容的这一举动，激动的不行。
易容眸子闪过一丝冷淡，他从女生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呈现于她眼中的模样，像某个韩国人气明星。
他心里暗道，要不是因为长得好看，不谈礼物忘买，只怕长得难看话都不想多聊几句。贱人。
易容牵起女生的手，十指相握，女生一脸娇羞，但一点点地贴近易容。
两人吃了饭，逛了街。10点多的时候，易容邀请女生去他家，说是他前几天做了一个陶瓷的娃娃很好看想送给她。
女生颇有些忸怩，易容便说那以后再送吧。
女生立即说：“就今晚送吧，我蛮喜欢陶瓷娃娃的。”
易容笑了笑。
他把女生带回了家，反锁了门，女生并未有所注意。
女生四下扫视了一番，简单而空阔的屋子，冷情的没有什么装饰。像个临时居住房一样。
她问：“陶瓷娃娃在哪儿呢？”
易容拉着她进了房间，床边一隅的黄色灯光，将房间衬得些微幽森，女生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房内东西一览无余，根本没有陶瓷娃娃。
女生想开灯，易容说等等：“先别开灯，其实我骗了你，我化了妆，如果我卸了妆你还会喜欢我吗？”
女生略微迟疑，点点头：“当然会啊。”
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就算卸了妆也不会丑吧，女生如是想到。
易容笑了，转身拿起一瓶卸妆水倒在卸妆棉上，然后到女生面前，慢慢地擦掉脸上的妆。
紧接着，女生惊叫了一声，充斥难以名状的惊恐。
女生来不及反应过来，易容已经咬断了她的脖子。他的嘴像蛇的上下颚，伸张地夸张般大，把女生两三口吃进了肚子。
他的身体无任何膨胀。
他走至镜前，镜面上的他满脸凹凸不平的细小坑洞。他颤抖地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触电似的收回手，他一一摸过梳妆台的化妆品。
这就是美丽事物的代价。
遽然，他猛地侧脸望向对面的居民楼，眼神犀利地审视每个窗口。
方才，他感受到一道目光，注视着她。
这个感觉有好多次了。
3.
警车每天都停驻各个最繁华的街道十字路口，警察们检视一切可疑的人。
易容故意从和安街警车旁走过，神色高傲。
他估计这些警察们早就焦头烂额了，新闻每天都在追踪案件的进展，愈来愈多人失踪。
易容在家，有意识地留言对面居民楼的状况，他要逮住那道于她有威胁的视线。
原本他决定守株待兔几天，不料，软件上一个叫菲菲的女生和他say hi。聊了许久，菲菲主动要求和他见面约会。
易容自然来者不拒。
他化好妆，扭头瞥了眼窗边，喃喃细语：“小心点，别被我抓住了，否则就不好玩儿了。”
易容出门后，另一方的居民楼，同样是三楼，一个窗户被推动开一条缝隙，窗帘后露出一双暗灰的眼睛。
这个叫菲菲的女孩极其热情奔放，烫了一头大波浪，像个网红似的。
易容自她眼睛里，看到自己此时的样貌如同绝大多数人熟知的个天王巨星。
菲菲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哇，你真的和我喜欢的明星七八分相像。”
易容上传到软件的头像，亦会随着每个女人心底渴望出现的模样而变化，越看越像，直至在她们面前变成那个样子。
他把和他见面的女人吃掉后，才能恢复原来的面貌。要么就卸妆。
易容邪气挑眉：“你这么性感，让人很有食欲啊。”
“那看你有没有本事吃到我咯。”菲菲咯咯地笑。
易容宛若在看个白痴。
他和菲菲交谈甚欢，正准备开启吃喝玩乐，带回家吃了的模式，后背突遭一脚重踹，惯力前倾数步险些没站稳。
易容转过头，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冲上来，猛力给他一拳轮倒在地。
易容翻过身，男人就骑了上去，再次抡起拳头，看到易容的脸他顿了顿，接着揍了，口中骂道：“他妈的，别以为你是个明星，有钱了不得。勾引老子女朋友！揍死你！”
“唐一鸣你干什么？！”菲菲吓住了，才反应过来，马上去拉。
拉了好几下都拉不动，最后她把包包砸叫唐一鸣这个男人的头，使他受痛停下。菲菲一把推开他，上下查看易容的伤势：“你有没有怎么样啊？”
她想要扶易容起来，易容冷眼无视，忍痛艰难起身。
临走前，他盯了眼唐一鸣。
唐一鸣睫毛微颤，有股寒意直冒天灵盖。
易容伤的不轻，毕竟一个一米八几男人的拳头力道不小。回到家后，他蜷缩在床上，抱紧自己的双臂，犹如一个胚胎里的婴儿。
他眉毛皱成一团，似极力压制着什么。
“如果你要敢是出来，我立刻跳楼！”这句话，他咬紧牙关说出来。
缓慢地，易容放松了些。
路对面的路灯坏了，房间暗的好像一个深渊，一潭死水旋转着往下沉。
不过两天，易容伤全好了。
这也算是代价衍生出来的，变相的好处吗？
他啐了一口。
易容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霓虹已升，是个好机会。他打开交友软件，两天未使用手机消息99+，菲菲给他发了信息，说了些抱歉的话还说不会原谅唐一鸣。
易容试探性地发了句话问：“他没有给你发信息吗？”
大约一分钟菲菲回了：“你怎么样，还好吗？我承认他这两天都给我发信息让我给他个机会。”
易容回她：“不知道他如何找到我居住的地方，他带了礼物来找我道歉了，难道他没有告诉你？”
“他学会认错了！”菲菲发了一个很惊讶的表情。
然后又发：“他能知错就好，以前他就是不会认错。”
易容以觉得唐一鸣心诚想去找他喝个酒聊天为由，向菲菲索要了唐一鸣的住址。
路灯修好了，辐射着半个镜子。
易容化了女人的妆容，他的胸徐徐涨大至丰润饱满。立在镜前，他满脸恶心地看着自己，好久没有做女人了。
那是好久前的事儿？
易容白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忍受恶心般地调头拿包出门了。
她等待在唐一鸣楼下，坐在路灯下的长椅，像个潜伏的狩猎者。
很不幸地是，唐一鸣就住在和安街的后面啊。
很近，很好。
估摸半小时，唐一鸣下了一辆出租车，步伐不稳看来喝了酒有些小醉状态。
易容迎上去，扶着他，声音尤为甜美：“你还好吗？”
唐一鸣抬起眼皮凝视，一下子清醒了些许，他错愕喊道：“小露？”
易容弯了弯眼睛：“我不是小露，我叫易容，是菲菲的闺蜜啦。”
灯照着唐一鸣，即便不明亮，易容依旧以远超普通人的视力，看清了他这时呈显的模样。
那么爱女朋友，到头来心里面最渴望的却并不是菲菲。
唐一鸣看了易容很久，方回过神来，勉强笑：“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菲菲她呀，在我家喝醉了，你去接她回家吧。”
“我们分手了。”唐一鸣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神情。
易容心里对他轻蔑至极。
易容暖心劝道：“女生嘛脾气总要多一点，你多包容她嘛，不管怎样你还是先去我家吧。”
唐一鸣故作难为情，余光瞟了两眼易容，叹道：“好吧。”
“菲菲她人呢？”进屋后，唐一鸣一扫眼，没有见着菲菲身影。
易容将门反锁，骤然从唐一鸣后背抱紧他，浑圆的贴近唐一鸣的背。
唐一鸣想分开易容的手，他别过脸看易容说：“你这是做什么？”
易容埋首在唐一鸣背面，字字有情：“我喜欢你，你和菲菲在一起时，我就喜欢你了可是我不能告诉你。”
他用力抱紧：“现今你们分手了为何不给我一个机会？我长得不好看吗？”
“不是这样的，你很好看，但是我才和菲菲分手…”
话未说完，唐一鸣眼睛瞪大。
易容的手捏住了他最隐私的部位。
易容娇声携带诱惑，“真的，我喜欢你快要疯狂了”她稍稍揉捏唐一鸣的私密部位，“，既然你也说我好看，无论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今晚我们先做一次吧？”
“不行，我不能做出这种事。”唐一鸣口头如此说着，身体却出卖了他。
他雄伟的硬了。
易容转至唐一鸣身前，双眼迷蒙，充满欲望，紧贴唐一鸣：“行吗？我太爱你了。”
唐一鸣鼻息加重，下体兴奋地勃动，尔后不顾一切地狂吻易容，逐渐吻到脖子。易容也吻他的脖子，随后，张嘴一口咬了下去。
短促的一声惨叫，唐一鸣的生命就此结束了。
易容将他没完全软的生殖器，一刀割了扔进垃圾桶。
又疯狂的使劲卸掉女妆。
他最讨厌就是女人的自己，令他总想起从前的自己。
他的手指陷进自己的脸里。
4.
翌日，易容买来石膏，涂在唐一鸣身上把他做成了一个石膏人像。
还给他做了个特大的生殖器。
他只吃了一个男人，他嫌恶吃男人。
他收拾妥当，恰好唐一鸣的手机有新消息发来。
是菲菲，她说她想了想，离不开他。
易容关掉丢入马桶，轰的水声冲走了骗子。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菲菲发了个信息：“我们在一起吧，我爱上你了。”
菲菲回：“可是…”
“我不能没有你啊，我对你的爱不能控制了，大概你有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
接着菲菲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嗯。”
易容邀请菲菲来他家，他特意为她准备了惊喜和烛光晚餐。
菲菲进门的时候，客厅没有开灯，有一根红蜡烛点着。
“啊！”她被蜡烛旁边的石膏人像吓了一跳。
易容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别怕啊，你认识他的。”
菲菲不解：“啊？”
易容保持着笑容，说的话让菲菲不寒而栗：“他就是唐一鸣啊。”
菲菲想跑，可腿软了，压根儿使不上力。
她面目表情痛苦，求易容放过她。
易容点点头。一口咬死了她，吃进肚子里。
而此刻，他一偏头，终于逮住了长久以来偷窥他的视线，对面三楼。
他故意把客厅窗户全开，就是为了迎接这道目光的窥视。
他笑了。
他花了几天时间终于弄清了那道视线是谁，以及作息时间。
那是个盲女，每天会出三次门。
易容在晚上的时候，在楼道截住了盲女。
盲女未慌乱，定定地看易容，跟正常人一样。
易容观察他：“你装瞎？”
“不，我只看得见你。”
“你不怕我？”
“怕。”
易容冷哼一声，调身下楼：“我劝你最好别把事情说出去，否则你知道的。”
盲女忙道：“收手吧，你…”
“你懂什么？凭什么让我收手！”易容厉声打断她。
他的表情狰狞：“你根本不清楚我受了多大的苦！”
他当初还是女人，很漂亮却交了个很丑的男朋友，她爱上了他的深情。
只是这深情寡薄，她脸自一次不小心受伤后，他竟然不知从何开始逐渐地嫌弃她。
他瞒着她在外，交了新的女朋友，他挥霍她钱养新女朋友。她没钱了，他的新女朋友跟他分手，他反将这一切怪罪到她的头上。
两人吵架，他暴怒地打她，跟打畜生似的，他失手把她打闭气，昏死了。
他以为她死了，将她扔进河里。
她在水中激醒，拼命挣扎，河里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一个苍白的人说等了好多年终于等到一个活人，她惊恐无比，然，那苍白的人说喜欢她的怨恨。
说给她能力，只要让她进驻她的身体吸收她的怨气和生气。
她承诺绝不会在她还没死前，占据她的身体，因为她不需要身体。
她答应了。
那个东西进入她身体，她变成了无性人，靠化妆在男女间转换。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吃了那个男人。
之后，变成男人，吃掉女人。
“你没有资格对我做事指手画脚！”易容身体剧烈起伏，怒容满面下楼了。
盲女冲他背影大声道:“我能体会，因为我曾经就是一个你这样的人啊！”
盲女双手掩面蹲下来哭泣，没有眼泪。
易容驻了一秒。
走了。
5.
易容不能再次猎食了，他的脸全是大坑洞流着脓水，皮肉在脱落，被他身体里那个东西动过手脚的神奇化妆品没用了。
半个月后，整间屋子都有腐烂的气味。
夜深人静时分，易容站在盲女楼下，仰头睇视她的窗。
他在想当年盲女是如何收手的呢？
他低下头，佝偻着，他的脸上只剩稀稀拉拉三两块皮肉，他的身体朽烂了。
他身体里的那个东西，终究吸完了他的生气，他行走在黑夜，抑制不住咳嗽出一滩滩黑色的秽物。
6.
曾经，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吃了那个男人。
之后，变成男人，吃掉女人。
他想流泪，泪腺都被腐蚀了。
他走着。向前。不知道是否还有黎明迎接他。
（注:文章皆为原创，因注册简书时笔名已被使用，感谢阅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