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心的温度，如阳光般温暖
平淡的岁月中，陪伴本就是一种温暖。
2017年8月26日 星期六 阴
文/云中荷风
霞光中，他牵着她的手，慢慢走来。
他依旧身材高大，但头发已花白。
她皮肤依旧白皙，但身材肥胖低矮，右脚在用力的向前迈动，左脚在后面拖拽着，身体斜侧着，左手握在他的宽大温暖的手掌心里。
1
四十多年前，他们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合的。尽管那时已提倡了好多年自由恋爱，但他们的婚姻还是最传统的方式。
他只记得，那时的她娇小玲珑，面容白皙，而表情羞怯。
她那时眼中的他，个头高瘦，文质彬彬。
他们没有牵过手，就结婚了。后来，他们有了三个孩子，他负责挣钱养家，她负责理家育儿。她温柔体贴，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然而，他们的对话总是很简短。最多的就是这几句——
“回来啦？”
“回来了。”
“洗手吃饭吧。”
“哦。”
温情的传递只是这样平淡，平淡得让人感到有些乏味。
2
孩子们在她的关照下健康快乐，慢慢长大，一个个离巢飞远了，有了自己的家。他退休了。
前年，女儿专门抽时间带着他们去旅游。她，这辈子是第一次出远门，兴奋了好一阵。
那天，是在海边。海水正温柔的轻吻着沙滩。水鸟翱翔，大海一片碧绿，沙滩一片金黄。
“爸、妈，给你们合个影吧！”
“好吧。”
“妈，你别那么别扭，向我爸这边走动走动再靠近一点。爸，你也向我妈那边动动。”
“爸，你把头向我妈这边偏点，离得太远了。”女儿像专业摄影师一样指挥着他们。
她和他表情有些不自然，走近了一些。
“爸爸把头偏向我妈那边一些！”
“哎！你们老两口怎么回事？这么大年纪了，还那么害羞！”女儿笑着说。
她和他有些尴尬，又挪了挪。头靠近了，身体也近了些。
“这就对了，笑一笑！一二三，茄子！”
当女儿拿着配好的照片给她看时，她笑了。照片上他和她笑容灿烂，海是那样蓝，沙滩是金黄的美。在她心里，这是他们多年来照得最好的照片。
当年，即使是他们结婚证上的照片中，他们俩也是一脸严肃的模样。从没有今天这样的让人看着舒服。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现在，女儿的相机照出了他们的内心。
3
旅游回来，她还是每天忙里忙外，洗衣做饭，收拾屋子。
他每天看看报喝喝茶，出门看看棋局，有时也下两盘。
一天，她突然间晕倒了。他慌了，急急忙忙送她到了医院。病床上，她双目紧闭；而他，在一旁心急如焚，不停地搓手，原地打着转。
医生诊断是脑溢血，幸亏送来及时。可住院治疗后还是留下了后遗症，左腿只能拖着地走，无法再自主活动，她每走一步都非常的艰难。
她，哭了 ——这可怎么办？
他拉起她的手，摩挲着，他的手温暖如春日的阳光。她心里的阴云开始飘散。
他对她说：“别难过，有我呢，我会照顾好你的。你已经照顾我大半辈子了，也该我照顾照顾你啦。”
她有些发愣，这是这一辈子她听到的最深情的话语了。
“你，你什么都不会做呀，照顾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我？”
她还是忧心忡忡，孩子们工作忙，不能打扰他们，让他们分心。医院这几天可以上医院的灶，可是回了家，总不能顿顿都在外面买着吃吧。
“没关系，我可以学。不是还有你吗，你给我指导就行。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做饭，是不是？”
相濡以沫的平淡岁月中，原来，情一直都在积淀，越来越深厚，一直都在内心的深处。
4
出院后，他让她安心静养，不让她进厨房，怕她再次摔倒。
她不依。他不会做呀，不放心。
他拗不过她。就给她搬了张椅子，扶着她坐下：“就坐这儿，看着我，给我当老师。”
菜洗好了，怎么切？他不知道。
炒菜时，油热到什么程度可以放菜，都放哪些调料，什么菜先下锅，什么菜后下？他不知道。
水开了是怎样的状态？他不知道。
面条下到锅里要煮到什么程度才算熟了？他都不知道。
他不住地问，她不停地说……
他们四十多年说的话加起来，还没有现在一个月说的话多。这一个月，他们好像似乎一下子变得健谈而且啰嗦。
一个月，他一刻也不离她的左右。他不仅厨艺出师了。他还请教了邻居、书籍、网络，厨艺超过了她；而且房间整理也做得非常好，地板、书桌一尘不染。
看着在他忙碌的背影，她的眼睛常常会被泪水模糊起来——谁言男儿不温柔。
5
每天早晨和傍晚，出门练习走路是他给她布置的作业。这是医生给的康复建议。
他自然地牵着她的一只手，缓缓地移动脚步，微笑着看着她，鼓励她用力移动身体，向前，再向前。
她紧咬嘴唇，认真地挪动着脚步，虽然还有些吃力，已经有效果了，她的步子已经稳当了好多。
他的手宽厚温暖，他的鼓励如徐徐春风，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他们的白发被清风轻轻抚摸着。一高一矮的身影被阳光抚摸着，在地上拉出一对老人长长的牵着手的温暖影子。
绚丽的霞光给天空披上了彩衣，也给他们的身影镀上了金色的边，像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典礼。
风雨的洗礼中，牵手的温暖中，积淀的不只是经验，还有深情；成长的不止只是年龄，还有爱情。因为，你手心的温度，如阳光般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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