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将小厮抬走,请仵作验尸。
江疏遥被灌以鸡蛋混麻油,吐到只能呕出苦水来,症状才有所好转。
医人语知府:“广南有胡曼草,叶长尖,蔓生,将嫩叶心浸水涓滴入口即身亡。江小哥即服了一点嫩芽末。”
知府命捕快将入府衙后与江疏遥有过接触的人控制住,让医人一一筛查。众人双手浸盆,医人以银针验之,最后吴小娘子被押解向前。
小娘子挣扎直道不是我!李舒沉吟,说:“请李娘子将手帕浸入盆中一验。”
李娘子默然不语,医人戴棉布套小心将手帕取了来,往盆中一抖,些许嫩芽末漂浮水中。
原来在拦住吴小娘子的同时,李娘子用手帕揩过小娘子的手,小娘子扑到江疏遥身上,江疏遥抿嘴时便不小心服了毒。
知府问李娘子:“你手中毒药又从何而来?”医人回,“药铺常备此药,用以散瘀止痛。”
李娘子画了押,癫狂大笑着被押解而去。因江疏遥昏厥,吴府三丧一案押后再审,江宁一家与吴府众人看押在牢房内,李舒放归。
推勘官来审李娘子,沉默良久后忽然说,吴同革是自己毒死的。
推勘官波澜不惊,仔细问来,出牢房时推官面带同情,时而唏嘘时而叹气。
推勘官往江疏遥处走去,直奔正题,推官坐直面向江家众人,对江疏遥道:“我问你,你便实话实说。其一,你买通吴府小厮谋害吴善从之子吴橦一事,属实么?”
江疏遥点头。
推官又问:“其二,你在三年前曾被吴同革……强暴,此事又属实么?”江疏遥沉默,江宅众人皆吃惊,望向他。江疏遥点头。
江宁不敢相信,又惊又怒,掌心被指甲掐得血肉模糊。江夫人则想起了那年上元夜江疏遥的反常,差点崩溃,被银霜重露死死挟住。
江疏遥问推勘官吴善从是怎么死的?原来吴同革一早察觉有人偷窥,在小厮不注意时拿信偷看,此事近来被李娘子发现,便拿涂有毒汁的信封替换,两人皆死,因着自己去了长安,逃过一劫。
江疏遥奇怪:“李娘子又为何这么做?”
“你又为何让吴小哥死?”
“我不是圣人,自然想要报复的。”
推官默了一瞬,说,“他强暴……那后半夜去了李娘子房中,不顾她挣扎与他行房,李娘子动了胎气,流了,且不能再生育。”江疏遥面无表情,推勘官让江疏遥画押。
江疏遥伸手画押,江夫人紧抱住他,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江疏遥看他爹,江宁神情木木的,像还没缓过来。江疏遥心里对不住他们,眼泪快要裹不住,转眼不再看。想来那一纸除名,也没起什么作用。
此件事了,无关此事者一律放出,江疏遥对自家妈妈轻轻说了句,中秋那天我想吃你做的蟹酿橙和五仁月饼。江夫人放声大哭。
江宁被赶出牢房时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江疏遥就那么对他笑了一下,挥挥手,就像是平常他出门时给他送别一般。江宁忍住泪和丫头扶着江夫人一步一回头,出了牢。
江疏遥与李夫人被判两月后处斩。
在行刑前一月,李舒带着酒菜来探望他,江疏遥一笑,“贵人多忙,还到这鬼地方来做什么。”
李舒冷着脸给他斟酒,说,“从清风楼带来的玉髓,想着某人总嚷嚷,带来给他品品。”江疏遥笑。
江疏遥落下病根,桌上的酒菜只夹了几筷,抿了一小口酒停杯,脸上那表情颇有“因为你亲自给我斟酒,我就赏个脸给你意思意思吧”的感觉。
李舒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江疏遥笑嘻嘻地靠近他,在他脸上轻轻啄一下,拿衣袖在他鼻子下拂过,问:“闻着味儿没有?劳烦舍人与我来个鸳鸯浴?”
李舒仔细看他,拍下他的手往外走,江疏遥笑,“这就走了?”
李舒看他一眼,走出牢房与狱卒交谈些什么,回来与江疏遥边吃边聊着,不一会江疏遥和李舒被两狱卒带到了厢房。
江疏遥唏嘘,“你还真是,有钱有权啊!我求了大半天没用,你只说几句就成了,啊同样都是人呐,差别怎么就那么大……”
李舒不喜他啰嗦,拍他脑袋,示意他赶紧的。
江疏遥是谁?谦益书院的一霸, 江宁夫妇的宝贝。 现在正是撒欢儿的年纪,总而言之吧,言而总之呢,经过江疏遥的种种努力,他成功的在某人脸上拉出了一道伤,永远留疤的那种, 那么好看一张脸太招人了,江疏遥了却一桩心事,全然不管这是别人的脸。
从从这天以后,江疏遥的病情急转直下,过了中秋,便撒手人间。
嘉佑元年九月,江宁夫妇带着江疏遥的骨灰启程回长安本家,马行街的江郎中家不再。吴家树倒猢狲散,家产散尽,东京再无富商吴家。而李舒,则整备行装,往大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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