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

作者: 黄子京 | 来源:发表于2016-08-25 20:27 被阅读524次

前几天我鼓起勇气去了大连,从火车站走出来的时候,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把背包放在头顶,继续往前走,这时,一个卖雨伞的大爷从小摊上拿起一把伞,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本不想买,可是就在看向雨伞的那一刻,我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我匆匆交了钱,把那把粉色的雨伞抱在怀里,坐在对面的台阶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再一次被唤醒,仿佛他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把粉色的雨伞遮在他的头顶,孩子气地反抗着:“我不要这个颜色的雨伞,一点都不像男子汉。”

我和他是在大学军训的时候认识的,我们两个学院的军训位置相邻,每次集体休息的时候,两个学院都会一起做做小游戏。那天我和他都输了,大家起哄,让我们对唱一首情歌。

晚上训练结束的时候,他叫住了我,我们一边往宿舍区走,一边聊到了各自的爱好。我这才发现,他和我一样热爱着音乐,我们有很多观点都不谋而合。大概学生时代的爱恋很多都源于共同的爱好吧,一个月之后,我成了他的女朋友。

我们选修了一样的公共课,我喜欢坐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看向PPT,总觉得这样一致的动作中包含着几分甜蜜。我们会一起泡图书馆,互相探讨作词和作曲的技巧。晚上,月光洒满整个校园时,我们手拉着手一起从图书馆走回宿舍区。微风拂动树叶,他轻轻地吻上我的唇,一切就好像童话一般美好。

渐渐地,我竟然开始耍起了小脾气。我变得越来越任性,开始胡乱猜疑,他越是百般宠溺,我便越是得寸进尺。那天我们因为很小的一件事又大吵了一架,我赌气窝在宿舍里不肯出来,他只好反复在网上向我道歉,用尽各种办法把我劝了出来,带我去吃晚饭。在餐厅里,他摸着我的头对我说,再生气也不能耽误了三餐。

上菜的时候,餐厅里的老板娘和几个服务员正在聊结婚彩礼这个话题,他听了,嘴角浮现出一丝幸福的微笑。半晌,他给我夹菜的时候,假装漫不经意地问了我一句:“对了,你妈有没有说过,将来你结婚的时候,想要什么彩礼啊?”我的心忽然软了一下,我一下子抱住了他,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幼稚,他明明已经做好了和我相伴一生的打算,我却总斤斤计较,纠缠着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惹他生气。

我开始学着做一个温柔体贴的女生,不再无理取闹,试着从他的角度来看待那些我并不理解的事物。我为他学习洗衬衫、做饭,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娇气的公主。看着他上课的时候,穿着我为他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衬衫,看着他吃到我做的爱心便当时那惊喜的神情,我便觉得一切为他所做的改变都是值得的。接下来,我还要做出更多的改变,为了成为一个配得上他的女朋友,付出再多,我都心甘情愿。

然而我并不是一个好的预言家,我们终究还是分手了。我们因为工作的事情发生了巨大的分歧,我坚持毕业后北漂,继续追逐自己的音乐梦想,而他却不想再在音乐上浪费时间了,他说他已经被梦想折磨得太惨了,他怕了,现在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朝九晚五,终此一生。我这才发现,原来爱好相同的两个人未必就能走完一生,我们每个人,在人生的岔路口,都将做出一个自己认为最值得的选择,曾经我以为他的那个选择必定是我,可是在现实面前,他还是选择了屈服,将梦想和爱情封存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小盒子里,埋在了心底最脆弱的那个角落。

拿到毕业证书的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去了海边。我们光着脚坐在沙滩上,海风吹在我们的脸上,却分明抽打着我们的心房。那天他拿起吉他,我们一起唱着那首曾在一起重新编曲过的《如果没有你》,直到我们都已经泪流满面。我躺在他的怀里,摸着他的脸,对他说:“但是有如果,我还是要爱你。”

转眼已经毕业五年了,我始终没敢再回到大连一次。我害怕那里的气息,它会让我上瘾,会让我疯狂地想要回过头去追溯过往,会让我产生不顾一切的念头。我心里始终有一块伤疤,它不曾痊愈,在每个午夜时分都会不停地流血,闷闷地疼。

可是就在前几日,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这样折磨自己了,我想直面那些令我夜不能寐的过往。只有敢于面对那些令我难以释怀的伤痛,我才能在时间的齿轮中涅槃重生。我迅速地整理了行囊,踏上了驶向大连的火车。

可是出了火车站,还没有从那里走出多远,我就已经哭了,我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心如刀割。然而我还是在痛哭之后,咬着牙擦干眼泪,坐车来到了海边。看到大海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我找到了那年我们一起唱歌的那个地方,坐在那里,静静地望向远方。大概是因为刚刚痛哭了一场,这一次,我竟然格外地平静,尽管心口还是隐隐有种撕裂的痛楚。所有的回忆在我眼前一帧一帧地放映着,我轻轻哼着那首歌,试图将这些记忆一点一点从内心深处释放出来,洒向大海。

那天我直到日落,才从沙滩上站起来,打算沿原路返回。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骤然一紧,我想我出现了幻觉,然而那声音却分明如此熟悉。

我看见他从对面走过来,哽咽着对我说:“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家,等待你这个女主人好久了。”


黄子京:95后作者,爱写作,爱电影,天秤座女生,完美主义者,第三届超级明星文学新人选拔赛全国16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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