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以琳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太阳从山的那边探出了半个脑袋,晃在军代表谢国栋的窗户上。酣睡一夜的谢国栋伸伸懒腰,从床上坐起来转身去拿搭在椅背上的衣服。
“啊!”
谢国栋看见了躺在地上肤色惨白的詹爱萍。她怎么会躺在那儿?不会是眼花了吧,揉揉眼睛再看,一点不假。这小婊子真躺在那儿,该不会是梦游吧?谢国栋披上衣服走过去。
“难道不觉着冷吗?也该醒啦!”
谢国栋拍拍詹爱萍的脸,惊得跳了起来。怎么这么凉?她怎么……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更是吓了他一跳。
“谁?谁啊?”
“我,蒋培琪。来拿您看过的教案。”
“哦,等一等。”
谢国栋一阵慌乱,不知该怎么办,情急之下一把抱起詹爱萍塞进了被窝,拿被子捂了个严严实实,又慌忙穿上衣服打开了门。
“刚起啊?我……”
“报告。”
门外传来一个学生的声音,打断了蒋培琪的话。
“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他是詹爱萍的弟弟詹国强。谢国栋看见他不免有些紧张。
“校长,快找找我姐姐吧。我姐她昨晚一夜……”
心急如焚的詹国强忽然看见了斜搭在椅子上的衣服,那是他姐昨晚出门时穿的衣服。詹国强猛然扑到床前一把掀开被子。她的姐姐脸色惨白,双目紧闭。
“姐,姐……”
詹国强撕心裂肺的喊着姐姐,紧紧地抱着姐姐冰凉的尸体。蒋培琪不解地看看谢国栋那张惊慌失措的脸,走到床前。此时,詹国强的喊声已惊动了周围的教师围过来,莫名其妙地向里面张望。谢国栋眼看着局势无法控制,情急之下忙示意两个年轻教师把詹国强弄出去。詹国强哭喊着,挣扎着被拖出了校长办公室,哄亮的哭喊声足以引起全校师生的诸多猜测。后面的教师们也被示意离开了
“这是……”
“我也正纳闷呢,好好的,怎么会死在地上。”
“现在该怎么办呢?包是包不住了。”
“怎么办?怎么办?”
谢国栋烦躁地在地上转来转去。
“花些钱堵住那兔崽子的嘴,把后事办得隆重些。”
“嗯……好吧,只能这样啦。”
蒋培琪打算依谢国栋的吩咐去办。
“还有……”
谢国栋看看床上的尸体说:
“弄走。”
“嗳。”
蒋培琪很快叫来了两个年轻老师,给詹爱萍把衣服穿上,在上课铃声敲响以后,詹爱萍被装在一个麻袋里,扛进了顾星霞曾经吊死的那个仓库里。
安放了詹爱萍的尸体,蒋培琪又去找詹国强,他很有把握自己完全可以搞定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可是房门紧锁着,詹国强不在。也许上课去了吧,蒋培琪便去准备詹爱萍的后事,派人买棺材,买老衣,又发动年轻教师们布置灵堂,一时间忙忙乱乱的。
等放学后蒋培琪再去找詹国强时,依然是房门紧锁。蒋培琪不禁生疑,这兔崽子是不是已经回家去叫家人了呢?不行,得告诉谢代表一声。
听了蒋培琪说的情况,谢国栋一下瘫在了椅子上,别说是条人命,单男女关系这一条就别想在这洮阳镇再待下去。这可怎么是好呢?俩人商量了一中午也没有个眉目,蒋培琪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留下谢国栋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呆坐在椅子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敲门声。
“进来。”
谢国栋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就是他。”
谢国栋听到这个声音,心头一惊,赶忙坐了起来。眼前竟然是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这下可吓得不轻,谢国栋只以为这小兔崽子回家叫家人了,没想到还挺有办法,竟然叫来了警察!
“你就是谢国栋?”
“是,警察同志……”
谢国栋忙站起来谗笑着。
“詹爱萍的尸体呢?”
“詹,詹,噢,在灵堂,我带你们去。”
谢国栋殷勤地陪着警察来到布置成了灵堂的会议室。詹爱萍已经穿戴整齐,躺在刚刚买来的棺材里。谢国栋让人打开了棺材,两个警察看到了一具白得出奇的女尸,俩人看不出这具尸体有什么伤痕。其中一个把尸体的头拨转了一下,顿时,脖颈大动脉处的两个小红点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凑得更近一些,但还是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留下的印痕。其中一位转过头来问身后的詹国强:
“你说早晨她是赤裸着的?”
“是。”
俩人看看谢国栋又对望一眼。遂动手解开了詹爱萍的衣扣,皮肤上隐隐约约的一些奇怪的凹陷处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待扣子全部解开时,他们终于看出来,那是一些奇怪的字符:“赛5:29”
“这是比赛成绩吗?”
“不知道。”
“真奇怪!”
俩人看着谢国栋。
“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这,这……”
谢国栋为难地看看两位警察,又看看站在一边的詹国强和在一旁忙着布置的两位教师。两位警察对詹国强说道:
“你先回去吧,待会儿我们再找你。”
詹国强看看躺在棺材中的姐姐,抹着眼泪走了。谢国栋也让那两位教师先停下了手里的活,出去了。
“说吧。”
“嗯,今天早晨我睁开眼睛就看见她躺在地上,我赶忙去看就已经是冰凉的了,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没有人进过屋子吗?”
“我,我当时就睡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
“她家里除了这个弟弟还有什么人?”
“母亲六零年饿死了,父亲在土改的时候失踪了。”
“她家什么成分?怎么会失踪了?”
“是富农。至于他父亲怎么失踪的就不好说了,那时候好多地主富农对土改是想不通的。”
谢国栋看着他们的脸色说,俩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那就你们学校看着给安葬了吧。”
“自然,自然。”
三人走出灵堂,看见詹国强站在墙角抹眼泪。
“小伙子啊,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赶快和校方商量办后事吧。”
“是啊,是啊。我们也很……”
谢国栋随声附和着两个警察。
“我姐死在他的床上,到底是怎么死的,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呀。”
“他的问题我们会解决的,先把人安葬了吧,入土为安嘛。”
第二天,一个长长的送葬队伍就把詹爱萍的尸体送回了家乡埋葬,那一股阴风留在她身上的奇怪印记也被永久地埋在了地下。但人们的议论并没有结束,小镇开始传说各种版本的詹爱萍遇难记,但无论哪一个版本都无可改变的存在着一个最大的嫌疑对象,那就是镇中学的军代表谢国栋。而一周后谢国栋的被调离似乎更加印证了这一杀人嫌疑犯的正确无误。谢国栋被军区召回了,听说不但丢了乌纱帽,还丢了党票,最要紧的是,天天晚上做噩梦,大概梦里有许多的可怕形象,顾星霞、蔺文瑄、还有那个满街说疯话的钟志刚,终于自己也精神分裂,被遣返回家了。
至于詹国强,自然是没有能够得到姐姐突然暴死之因的明确说法,但他心里很明白必定与军代表谢国栋有极大关系,在他年轻的心里,几乎认定凶手就是谢国栋了。后来听说被遣返回家的谢国栋让人暗杀了,而詹国强也不知所终,两桩疑案便也不了了之,成为了永远的历史悬案。但出现在詹爱萍尸体上的那些奇怪字符却象是扎根在了洮阳镇,在后来的岁月里连续不断地伴随着一个个奇怪案件而出现,使小镇的人们惶惶不可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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