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看是一座瞭望台，但三人真正赶过去的时候…那的确是个瞭望台。瞭望台的建造十分粗劣，只是用竹子和一些大小不一的木棍搭建而成，看上去似乎不怎么稳固。
但最重要的是，瞭望台附近竟然是一个小村子，有着三四间草屋，这倒是让三人都很吃惊。
“这里曾经居住过？”楚祥打量四周的草屋，确定都是已经荒废已久的。
小青主动走前查看一间草屋，发现里头都是炊具。她走进一瞧，那些炊具大多已经被蜘蛛网缠绕。“这间草屋看起来不像是住人的，倒像是负责炊事的。”
“哇！”大伟也查看了一间草屋，差点魂都被吓飞了。“这里全是一些大刀长矛！”只不过他发现，好多都已经生锈。
“这里应该是以前驻军的哨站。”楚祥通过大伟和小青的发型，还有这座瞭望台，大致知道了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用的了。
“剩下的几间草屋，我们都去看一看！”楚祥说道。
搜了许久，大多数的草屋里头都散着一些破旧的衣物，年代久远。唯独有一间草屋，它的样貌虽然同其他草屋无异，但大小却是大了不少。
三人进去一番查看，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而长桌后则是一幅皮革图，图上画着大山和村子的地形及标注了几个地方。
在皮革图的右下角，标注着这座大山的名字。
虎山。
“这样子的做派，你们觉得像什么？”小青问道。
大伟向来酷爱追剧，这样的场面，让他很快就联想到了古装剧里面的场景。“这一定是将军的大帐！”
“大伟说的不错。”楚祥十分肯定，因为他在草屋里头的一角找到一件物品。
一块牌子，上头刻着字，林大虎。
按照逻辑来想，这必定是一块军用令牌。
楚祥仔细观察皮革图，发现新石村被标注在山脚下，而现在自己所在的位置正是一个据点。另外，他在皮革图的其他几处，都发现了不同的标注点。
但最重要的是，如今他们所在的位置便是高地，所谓的河皋之地。
“哎呀！！！”大伟突然一声惨叫。
待楚祥转身一看的时候，大伟已经倒在地上，摸着圆滑的屁股，满脸通红，嘴巴嘟得通章鱼嘴一样。
“你是怎么了！？”小青哭笑不得。
大伟的左脚蹬了一下地上凸起来的土团。“这个臭窿！害我摔了一跤！”
不蹬没事，一蹬事就来了。
土窿被大伟粗如树干的腿一蹬，顿时就散了，在草屋里头掀起了一阵沙土飞扬。待尘埃稍微落定之后，三人发现土窿散开之后，露出了一个藏蓝色的衣角。
三人面面相觑，尤其是大伟看着楚祥的表情，更是觉得不妙。
“挖！”楚祥二话不说，蹲下身子就是刨土，身姿犹如土拨鼠。
“啧啧啧……”大伟负手在一旁摇头叹息，“一言不合就掘了人家的坟，你周楚祥真是一条汉子！”
面对大伟像是发自内心却带着嘲讽的夸赞，楚祥按住性子，“反正又不是掘自己的坟……”有句成语叫做，自掘坟墓。
原来，那个土窿是一个坟头，被楚祥这个挖掘机挖了之后，一具白骨被挖了出来。白骨身上穿着残破的衣物，但从衣物上的花纹来看，这个简陋的坟头应是藏着一位大人物。
“这个衣服…有点像是清朝的官服…”虽然衣物已经破损，但小青依然看得出衣服正中央是只鹤，但让她笃定这是清朝官服的原因是衣服的结扣。
在那个时代的南洋，唐人穿着清朝的官服，通常只有一种人，那就是甲必丹。甲必丹制度是英殖民政府所设的一个华人领袖之头衔，负责处理侨民事物。
楚祥看着手中的军牌，再看看这具尸体，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他…会不会就是林大虎？”
大伟的脸色顿时铁青，虎山…林大虎…虎亡河皋…这几件事都离不开一个虎字。但话说回来，虎是遇见了，那带毒的蛇呢？于是，他发问：“老虎是人，也已经死了，那么蛇呢？”
“已经走了。”小青说。
大伟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而她则指了指眼前这具白骨。
大伟一看，这具白骨有一处发黑，看来蛇真的跑了。“看来，林大虎是被毒蛇给咬死的。”
虎山其中有黄金，这一句话暂时没办法揭开，楚祥只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那张皮革图上。“我们先把这皮革图带下山，我们回到店里在研究一番。”
小青看看手表，“我赞同，这山里头的怪事频频，还是不要停留太久为好。”
大伟虽说是第二次上山，但前后两次，大伟都看见了山中事物大相庭径的变化及怪事之后，他比楚祥和小青更加惧怕这座虎山。他一听，楚祥要下山，那是比谁都还要赞同。
“对…对…对！先下山！要先下山！”
妖怪突然停下惊醒，觉得心脏十分绞痛，它不断在椅子上挣扎，动作激烈。正浩和明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吓醒，坏了他们的午休小憩。
妖怪觉得自己的心脏很快就要裂成了两半，这是征兆，是自己即将死去的征兆。这时，它的嘴巴，它的眼睛都承受着穿心的痛！它被绑在椅子上挣扎，动作变得更加激烈！
啪的一声，椅子倒了，它也倒在了地上。它地上不断抽搐，像是一条蚯蚓被麻雀给叼起时的激烈蠕动。
正浩和明文不断往后退去，担心妖怪会突然伤害自己。
但不久，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妖怪的双目流血了，两道血水毫无克制的从没有眼珠的月牙里流出，而妖怪则是十分痛苦，它痛的要死，用自己的头去撞击地板。
要是双手没有被铁链绑住，它早就想猛戳自己的双眼，甚至是伸进去，把里头的眼珠给挖出来扔掉！
站在一旁的两人，脸色苍白，被吓倒在地上，血水已经蔓延到了他们那里。鞋，还有裤脚都染上血。两人很有默契，马上互相搀扶，站了起来。
他们知道，自己再不站起来，那就是全身被染上了血水。
尽管画面血腥吓人，但他们的目光不曾离开过妖怪。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是他们这辈子没有第二次机会可以见到的。
月牙的眼睛慢慢伸张开来，变成了满月。原本空洞黑色的眼洞，有两颗白色的东西慢慢浮现出来。
正浩和明文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像是满月的眼洞慢慢被白色的眼白给填满。
没有眼珠子，只有眼白。
两颗又白又圆的眼球，就这样定在了妖怪的脸上。
正当他们以为要结束的时候，真正令人还怕的事情才开始发生。
眼珠转动了。
黑色的眼珠子，从眼珠上方，慢慢归中，来到眼珠子的中间。
是它！是它！就是它！
它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们！而是一直与他们相伴！
那夜的妖怪，其实就是它！这个村里，根本没有两个妖怪！一直都只有一个！
看着两颗犹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珠子正倒在血泊中盯着自己，正浩已经晕去。
“正浩！你醒醒！正浩！”明文喊的撕心裂肺，只见妖怪的眼珠子转动了，目光渐渐放到自己的身上。
那道目光，冷得穿心。
明文也晕去了。
十五已经过了，满月也过了，它忍了许久，终于还是醒来了。
月有阴晴圆缺，无论是满月，还是月牙，终究都是月。双生子只能活下一个，这是千年来的古法。然而，它不是。
当年，谁都没把谁吃掉。
它慢慢从血泊中站起，扶起了椅子，挣脱了铁链，看着晕死在血泊中的两人，原本咧嘴的它，慢慢成了最初的樱桃小嘴。
它重新坐上了椅子，捡起铁链，重新将自己捆绑。
继续示弱，继续被绑住，这才是它要做的。
只因为，
时机未到。
南洋时代·贰·第十四章 流不尽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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