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寒既然不帮他们，只有自己靠自己了。可如今这场景，号称暗月军师的程飞一时半会也没了主意。
“大哥对付葛散不在话下，但这个白衣人神秘得很，相信哪怕是大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赢他，更别提我们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突出这个被重重包围的穆府了。”程飞想了想，“我们先静观其变，只愿暗风能发现我们处境不对，能搬来救兵了！”
“要是他能发现，我把头拧下来给你们。”穆清寒在不知不觉中站到两人身后，毫不给面子的戳破程飞的安抚之词，“知道现在最关键的是什么吗？你们应该担心的是皇甫柏叡能不能赢过葛散。”
穆清寒今日似乎特别喜欢截别人的话头，言语带刺的刺激得高协极为不悦，正想开口反驳，他却再一次打断了，“你说，要是他们打得正到精彩处，这旁边围着的弓弩手一放箭，成刺猬的会是你们还是皇甫柏叡？若是那个歃血人和皇甫柏叡打，那败的人又会是谁？”
歃血人，与主人歃血为盟，盟约成立之日起就不会再有自己的思想，是最忠诚的仆人。他们平日看起来迟钝而笨拙，却在接受到主人之命时能变成一把锋利的刀刃，身形凌厉，动作快如闪电。
因为制作歃血人不仅需要双方自愿，而且歃血人在订立盟约时会遭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甚至会有人在订立盟约之时承受不住剧痛而选择自杀身亡，成功率极低。至今为止程飞和高协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歃血人，咋听穆清寒提起对方的身份，两人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是歃血人？”程飞顾不上穆清寒是怎么知道对方身份的，震惊得反问。
“看……看着这个人清清秀秀的，”看到穆清寒点头，高协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咽了咽口水，“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同意和葛散订立歃血盟约。”
“说起来，你们暗月堂够废的，连葛散身边有这号人都不知道。”穆清寒冷眼旁观。
订立盟约成为歃血人，武功可是能翻数倍的，这白衣人不好惹啊……
穆清寒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跑了，皇甫柏叡肯定是顾及不到了，所以，他要不要干脆跑掉算了呢？
高协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和穆清寒斗嘴，只一心记挂着皇甫柏叡的安危。
另一边。葛散和皇甫柏叡依旧打得难分难舍。
皇甫柏叡从没想到，六年前看着文文弱弱的葛散武功居然进步得如此神速，若是六年前的自己，恐怕已败在了对方的剑下。如今他虽处于上风，可一时半会也难以将对方击溃，更何况，葛散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手的仆人。
“暗月堂主可是担心魅魍？”葛散喘着粗气，“若是如此，堂主大可放心，没有我的命令，哪怕是死他也绝不会伤害暗星等人。”
“葛散，六年前，我真的佩服你，六年后，你是真的让我不耻。”皇甫柏叡没有收到葛散的影响，冷冷的回道。
皇甫柏叡招式愈发凌厉，葛散越来做难以招架，冷汗不禁冒了出来。
就是这一刻！
皇甫柏叡眸色一沉，看中葛散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他将全身的功力注于剑尖，在葛散一个回旋之际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靠近，将真气满满的软剑毫不犹豫地刺向葛散心慌乱而露出的破绽——左肩微下最靠近心脏的脉门。
软剑穿肩而过，葛散不可置信的顿住，连唤魅魍的功夫都来不及，皇甫柏叡便利落地将软剑拔出，葛散闷哼一声从半空中无力滑落，血色顷刻之间染红了左肩。
葛散没想到，自己苦练多年，竟还是敌不过皇甫柏叡，他秀气的脸庞愤怒的扭曲着，抬头拭去嘴角的猩红，看着刚刚退回程飞身旁的皇甫柏叡，他冷声吼道：“魅魍，立刻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也别放过！”
歃血人空洞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冰冷的视线落在了皇甫柏叡的身上，抿了抿唇，拔出腰间的剑，以闪电般的速度飞跃而去。
看着皇甫柏叡险险挡住歃血人瞬间到程飞面前的刀刃，穆清寒心下震惊，凭着歃血人的速度，他清楚的明白，歃血人的武功并不在皇甫柏叡之下。而皇甫柏叡在刚刚那一战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和功力，被这样一个功力高深莫测的歃血人缠上，恐怕取胜机会不到四层！葛散采取的车轮战，看来他要为皇甫柏叡祈祷了。
皇甫柏叡不待程飞反应过来便迎面而上，又一次挡住了歃血人凌厉的剑锋，将腿盘上歃血人的双腿，用力一转，两人在半空翻滚几圈，歃血人先动手的优势瞬间瓦解。
歃血人没有思想，并不恼怒自己的失策，一击不成，身形一动，凌厉的杀气奔涌而出……
旁边的死士将葛散扶了起来，葛散看着歃血人冷笑——魅魍的武功可不是谁都能化解的，他就不信，这一战暗月还能立于不败之地！
穆清寒隐隐猜到葛散的意图，他皱了皱眉，形势对皇帝很不利。
“你们还在这不动，这是要看着你们大哥死呢？”穆清寒看着程飞对皇甫柏叡莫名其妙的信心，头痛地提醒，“你们还真以为，你们大哥是战无不胜？”
“可……”
“不过说来也是，以你们的本事，要真去了说不定也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穆清寒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心中却在暗暗想着脱身之计。在他的记忆里，暗月堂是有一套专门用于求助的暗号的，如今穆府被重重包围，这帮人来势冲冲，也不知暗号能不能发出去。
看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皇甫柏叡和歃血人的身上，穆清寒将从程飞身上偷偷摸出来的暗号扔到了角落，有个人影一闪，那东西就不见了。
皇甫柏叡的动作越来越慢，穆清寒摇摇头，对着程飞低声道：“你们两个小心些，别让人对皇帝放冷箭。”
穆家的人，真不好当啊。穆清寒也不管两人的错愕与不解，腾空而起，向纠缠在一起的皇甫柏叡和歃血人冲去。而穆家藏在暗处的人看到主子都出手了，自然也不敢再冷眼旁观，六人纷纷现身，成为了程飞一方最大的帮手和后盾。
穆府之外，又有无数的黑衣人向穆府靠近。周围感觉到不正常的老百姓不约而同的装聋作哑，纷纷躲回了各自家中，闭门不出。
眼见穆清寒加入战局，本处于劣势的皇甫柏叡一下子轻松许多，歃血人被逼得节节败退。葛散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穆清寒与自小离宫闯荡江湖的皇甫柏叡曾是好友不错，他曾帮助皇甫柏叡大败杀姣门亦是不假，可穆廉叛乱，皇甫柏叡如今与穆家水火不容更是事实！他如今的所作所为不正是灭掉他们共同的敌人的大好机会吗？穆清寒居然出手破坏了！
他是以为穆清寒不会插手这件事，才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对付皇甫柏叡。虽然他帮皇甫柏叡挡住了开始魅魍的那用尽所有功力的一箭，可他方才的意思确实也表示了不会再插手，现在，他竟然……
“穆清寒！你居然为了这个抄杀穆家的人与我为敌、坏我计划！”葛散气急败坏，“别忘了，他是我们共同的仇人！”
门外，一泼身上有着暗月堂的特殊标志的黑衣人与葛散的死士已经动起了手，葛散安排的弓弩手瞬间倒下不少，剩下比较敏锐的二十几人虽及时避开了攻击，与此同时却被逼下了地。
葛散看着围到自己身边的弓弩手，又回头看看已经乱了阵仗的手下。他冷笑着，手势一转，身边的弓弩手手中的弓弩破空而出，程飞两人除了自保根本帮不上忙，皇甫柏叡和穆清寒为了躲避流箭，不得不分心抵挡，被联手打得节节败退的歃血人再次与他们形成抗衡之势。
没过多久，一部分身上有着暗月堂标记的黑衣人跃进了清风轩，弓弩不宜近战，但葛散却没有任何让他们放弃弓弩的意思，下令一部分的死士掩护着弓弩手，如雨的箭悉数向皇甫柏叡的方向飞去，势如破竹。
皇甫柏叡想离开清风轩的范围，可在歃血人不依不饶的纠缠之下，一时之间不仅没办法离去，反而因乱中了一箭。穆清寒看了他一眼，继续硬着头皮边挡箭边应付着歃血人。
清风轩外，因为暗月堂的人措不及防的攻击，杀姣门的死士渐渐不敌，被暗月堂的人占了上风。
外面战局稍定，杨钟和谈一笑进到清风轩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葛散周身血流成河的场景。葛散脸上身上沾着血，狰狞的面容加起来就如地狱罗刹。面对死士不要命的攻击，程飞和高协身上都挂了彩，箭雨之中，他们各自中箭，自己的血混合着敌人的血，身上的衣服染成了血色。
杨钟冲向了战局，谈一笑手上的暗器向弓弩手飞去，暗器上的毒迅速蔓延，弓弩手死伤大半。围在葛散四周的死士慢慢减少。
大势已去，被暗月堂的人擒住的死士咬破了藏在牙间的毒，顷刻之间口吐白沫中毒身亡。葛散终于抬手示意剩下的弓弩手和死士们停下手中的动作，退到他的身边，转攻为守。
葛散没想到皇甫柏叡的救兵来的这么快，他训练了几年的死士根本不能与暗月堂养了多年的杀手抗衡。不过一个时辰，他们就注定了败局，被暗月堂的人以更大的包围圈围了个干净。
“魅魍，回来吧。”葛散沉着脸色，唤回了还在与皇甫柏叡纠缠的歃血人。
听到主人的召唤，歃血人立刻向后避开了两人受伤之后攻击明显减弱的攻击，将手中的剑横向一扫挡住皇甫柏叡欲跟上前的攻势，另一只空着的手扣住了身旁射空的箭，以内力掷向穆清寒，趁着两人齐齐后退，歃血人全力跳出了两人的攻击。
穆清裳在莫洛的帮助下，成功地将甩开了戈烁和暗卫的围追堵截。杨钟从谈一笑处得知穆府的情况，抽走了所有在城门附近的人，也因此让穆清裳轻而易举地通过了城门，来到了穆府之外。
感受到穆府之内漫天的杀气与血气，穆清裳呼吸都困难了。
伴随着铁链相撞发出的“哗啦”声，穆清裳冲进了大门敞开的穆府，一路跟着血迹和尸体赶到了清风轩，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围成一圈又一圈的暗月堂杀手。
“大哥……”她顾不上脚上沉重的铁链，冲到了包围圈旁，泪眼朦胧，“你们把我大哥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暗月堂的人认识穆清裳，一时之间对她的推推搡搡也不敢还手，一脸为难，可是没有命令，他们也不好擅自透露里面的情况。
屋内，最靠近门口的谈一笑率先听到了这道不正常的声音，皱着眉走了出去……
“小裳？你怎么回来了？”谈一笑不敢置信，急急上前从那人的手上将穆清裳拉了过来。
明明他亲自将人送到了城外，如今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笑，我大哥呢？皇甫柏叡在里面对不对？你帮我告诉他，滔天大罪我穆清裳一力承担，他不要为难我哥哥！”穆府之内，血流成河，穆清裳心中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眼泪无论如何都收不住。
“小裳，没事的，没事的！”谈一笑将穆清裳揽入怀中，宽慰道，“皇甫柏叡是来了，但你大哥没事，他还好好的在里面呢，没事的。”
“我要去看他，我要亲自看到他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一笑，让我进去！”
谈一笑想起里面尸体成堆的模样，唯恐吓到了她，并不想放她进去，可看着穆清裳如痴如狂的样子，他终归不忍心拦着，就在这瞬间的犹豫，穆清裳已经成功推开了他，往清风轩内跑去。
“大哥，大哥……”穆清裳像疯子一样的跑了进去，眼睛来回扫射，终于从一堆血人似的人群中找到了熟悉的身影，她拖着脚链，朝穆清寒扑过去，“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
怎么会有那么多血呢？不是说大哥没事吗？怎么会浑身是血？
穆清寒惊讶于妹妹的出现，但此时不是追究的时候，他无奈的先放下手中的事安抚妹妹。
葛散看着穆清裳，据他查到的消息，这个女人应该就是穆府的大小姐，穆清寒的妹妹，暗月的红颜知己，那个让暗月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的女人！
说什么水火不溶，可该死的暗月一出事，他们倒是一个比一个着急地赶来不留余力的帮忙！
葛散冷冷地嘲讽着：“穆氏果真是皇家最忠心的一条狗啊！”
穆清寒的眼中飘过一丝杀机，但看着妹妹眼中的惧意，他也不好轻举妄动。倒是杨钟看着很不爽快。
怎么说，这一次他们能及时赶到，不仅因为谈一笑及时告知他们穆府的不对劲，还多亏了穆清寒传来的求救暗号，无论往日他们是怎样的矛盾，这次的事都该是他们去感谢穆清寒。
谈一笑感受到杨钟感激的眼神，不屑地忽视了。他本来就看皇甫柏叡不顺眼，之所以决定帮忙，不过是因为知道皇甫柏叡出了事，不仅会天下大乱，而且穆清裳知道了会伤心罢了。
他做不到看穆清裳伤心。
穆清寒看着谈一笑的不悦，摇了摇头，暗暗调理了一番受了伤的身体，将口中的腥味咽了回去，确定自己能瞒得过穆清裳后，淡笑着开口：“小裳，既然无事，我们走吧。”
穆清裳偷偷看了一眼皇甫柏叡，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连忙心虚地窝回哥哥怀中,柔顺地点头。
穆氏的人牺牲了一个，有一位受了重伤，剩下的四人亦受了不同程度的皮外伤，但他们仍然没有留下同伴的尸首，在穆清寒的默许下，他们从血泊中找到了那个被箭刺成刺猬的同伴，默默地将他抬出了清风轩。
没有人阻止他们的离开，穆清寒打横抱起穆清裳，也即将消失在清风轩，皇甫柏叡却突然吐出了一大口血。
他刚刚受了歃血人极重的一脚，本就受了内伤，可穆清寒一人根本不敌歃血人，他只得强行运功继续上前，打斗之间加重了伤势，肩膀上的箭伤还在流血，看着穆清裳又要离开，一时情急，在穆清寒转身之际，他悲愤交加，这才生生吐了血。
程飞本以为，强大如皇甫柏叡，这一生都不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所以在他发现皇甫柏叡中箭之后毫不犹豫地将箭拔出来，面无表情地再次投入战场并替穆清寒挡住了魅魍的攻势时才没发现皇甫柏叡早受了重伤，如今看到他嘴角的血丝，他的眸剧烈地颤抖着。
如今的形势，确实震撼了他！
他将身上的两节断箭拔出来，伸手止住了穴道，赶紧上前为皇甫柏叡诊断伤势。
听到身后传来异样的动静，知道暗月堂的人都纷纷躁动起来，僵住的穆清裳想转过去，穆清寒却定住了她：“小裳，这是他欠我们穆家的，反正死不了，何必管他？”从薄唇溢出的话冷如寒霜，暗月堂的人纷纷捏紧了手上的剑。
在穆清寒眼中，其实葛散说对了，穆氏扶持皇甫氏数百年，建立了多少神话，洒出了多少血汗，牺牲了多少性命？而如今他们遭受到的灭门之祸，是皇甫柏叡真的觉得他们罪无可恕，还是觉得穆家功高震主所以才要除掉呢？他“救”了自己，是自己欠了他，可他没死，他不会有任何的愧疚！
“呵呵，”葛散脸上再度挂上了秀气儒雅的笑，他看了看自己染血的肩，说出的话让人有种想将他海扁的冲动，“穆氏的忠心，原来不过如此，穆清寒，刚刚我倒是说错了。”
穆府的人在门外听到了声音，其中一人不管不顾地闪身再次来到穆清寒身旁，正想找葛散算账，穆清寒却叫住了他：“木封，他说得没错，穆氏对朝廷数百年的忠心只维持到今天，从此，我们不会再为皇族卖命了！”
木封顿了顿，还是忍住了自己已经伸出一半的手，退到穆清寒身旁。
反倒是穆清裳有些吃惊，“大哥……”
“小裳，我们穆家为了所谓的忠心，到了祖父时只剩下爹这一支血脉了，我们两兄妹难道还要继续以命相搏？”方才，他也只是为了代表穆家对皇甫柏叡尽最后的心力，以便将来真到了九泉之下对列祖列宗有所交代。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皇甫柏叡的救兵已到，穆家人没必要再留着碍某人的眼了！
“对不起。”穆清裳低下头，宛如做错了事的孩子。
“小裳，大哥不恨他，但不会原谅他，你明白吗？”爹娘教过他忠心，可没有教过他能忘了灭门之仇去效忠仇人！刚刚那一战，是为了穆家，他以后的离开，是为了自己的良心。
“不否认他会是个好皇帝，可你不会再为他效命，”穆清裳抱紧了哥哥，“大哥，我明白的，我只是想再见他一次，想再说一点话。”
“……”
皇甫柏叡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女人，笑了。
“叡，”这是皇甫柏叡当上太子后，穆清裳第一次敢当着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叫他的名，看着皇甫柏叡亮起来的眼，穆清裳觉得自己的心紧紧地收缴着，生疼无比。她擒着泪，伸手抚上心爱男人的脸颊，“哥哥说，他不恨你，但他也不会原谅你。”
皇甫柏叡心痛着，握住她游移的手：“我会放了你爹娘，放了穆氏，我会昭告天下，你爹是被佟子逐威胁陷害的，我会向你大哥保证……”
“来不及了！”泪滴在了那只大手上，穆清裳扫视了自动退出好远的程飞几人，最后将眼睛停在了穆清寒的身上，“大哥去意已决，我更不会留下。叡，当初确实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那杯茶，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中毒时，我拼了命地帮你找来毒医，你想拿回皇位，即使被他们毁了容，我也宁愿嫁给二皇子，只为帮你制造机会。欠你的，我已经还清了——除了先皇的命！”
“可是，穆家已经毁了，爹娘被压入天牢。我知道，以你的本事，除非你愿意，否则无论我与哥哥怎么折腾都不可能将他们完好无损的救出来，”穆清裳强压下心中的酸涩，“穆家成了叛徒，大哥今天却也算帮了你……”
皇甫柏叡的眼剧烈地颤抖着，穆清裳正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穆清寒从身后传来的惊恐的声音：
“小裳，快躲开！”
穆清裳疑惑地回头，还未来得及弄清形势，就被呼啸而来的匕首吓住，身子不自觉的偏向一旁挡住仍无力地坐在地上的皇甫柏叡……
“哧——”
世界像是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皇甫柏叡只听到了一声匕首刺入皮肉的声音，很是刺耳。
皇甫柏叡呆了，穆清寒愣了，所有人都怔了。
只有葛散，笑了。
没有人听到葛散疯狂地笑着说了什么，没有谁注意到是谁下令射杀了剩余的死士，更没有人关注葛散张狂的笑着自尽了……
包括半路折回的谈一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穆清裳的脸上，他们的鼻子嗅不到满地的鲜血腥味，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穆清裳小腹处流出的那一抹血红……
一股，一股，染红了衣裳，流到了地上……
“啊——”
是谁绝望地叫喊？
是谁脚步沉沉地跑了过去？
是谁开始凄声叫着谁的名？
乱……乱成一片！
麻木地看着穆清裳血色尽失的小脸，皇甫柏叡的眼一红再红……
为什么？她要这么傻，帮他挡去这致命的一刀？
“小裳！”穆清寒最先反应过来，他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冷静形象，猛然地推开怔住的皇甫柏叡，将穆清裳揽在怀中，“你怎么样了？告诉大哥，你怎么样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