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的地方,就有人家了。在黑夜里,望向光的那一刻,我内心里充满了渴望,希望长在了灯光里。
夜里的路,漆黑的很,月光从云层透过,打在父亲的脸上,正好能看见彼此的脸。
夏天来得早,杂草蔓延到了路的中央,蛙声从田边传到耳边,晚间凉凉的风划过脸颊。
走得急了,芦苇叶滑过脚踝,割在肉上,有些生疼,蚊子时不时叮咬着。
“阿爸,怎么还没到?这路怎么越走越长啊!”我耐不住性子。
“赶着点步子,翻过这个山头,再过一条小桥,看到有灯光的地方,就到了。”
听完父亲的话,我径直朝着山头奔去,极其迫切地想见到那一缕微光,目光中的一切因着有了希望。
于是,我忍着疼,加快脚步,恨不得一下翻过这座山,到达父亲说的那道光。
夜里赶路,有一种漆黑的未知在前面,偶能遇见山里的昆虫在眼前飞过,落下来的水露停留在皮肤里,微凉微凉的青涩味。
我卯足了最后一口气,冲到最高的山坡上,山那边的一切裸露在我的视线里。
父亲说的光落在了我的眼睛里,迎着晚风,微凉的光,散落在山边的小窝上,枯黄的灯光。
“阿爸,快看,光。”
02
在橘黄的灯光下,拉长的影子,正投在我走过的小路上。我看见影子,记忆了我的母亲。
经过村口,我停下了脚步,朝着那一盏枯黄的灯光扫了一眼,一个妇人的影子在灯光的映照下,投射到路的中间。
望着眼前的这个妇人,心里不禁涌上一阵清凉,那一道风景是那么孤独。
橘黄的灯光下,那个人,正是我的母亲。
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太阳还在山尖上打盹未下。母亲背起竹篮,上到半山腰,赶在太阳落山前,把猪食菜叶装上一担子。
然后再赶忙一个人下山,到菜园子里把菜地里的杂草除了,顺带拨下几片新鲜的菜叶当晚餐菜吃。
做完这些,黄昏的夕阳已经躲进山包里了,夜色浓暗,母亲这才大把大把往回赶。
之后那盏橘黄的灯,便亮在了门前的小路上,而我看见的滑过眼前的影子,就是母亲的影子。
我躲在门前,有意地看着这个身影。
火烧起来了,有火光的闪动,晚饭还在锅里未熟。母亲趁着晚饭未熟的间隙,准备猪食。
用完肥料的袋子拿来加工的垫子,四角有抓过的卷子,一块木板当案板,案板坑坑洞洞。一把菜刀,经过日复一日的打磨,原本锈迹的样子,早已变得光亮。
影子来回在门框上闪过,母亲切完一把菜,从门框经过,取菜篮子里的菜。时不时盯着锅里的饭,灶上的柴火。
一来一去,门框投下的影子,便忙碌了起来。
听着母亲的脚步,望着眼前的画面。母亲从门框中发现了我,望向母亲,内心里不知是酸是喜,一种五味杂陈的心绪。
母亲走出门框,影子拉的极长,投在田地里的光,挤满了母亲的身影。
靠近母亲,母亲的笑容落在皱纹上,一头从头发里长出的白发,在灯光下,有些起眼。
03
静静守候在一处,等待一个不期而遇的归来。爱深埋在奶奶的心里,这份爱像一盏灯照亮着我的路。
雨下大了,夜里。
雨水顺着屋檐,汇集在滴落的坑里。哗啦啦的水声,伴着风吹进了屋檐下的走廊。
下过雨的夜,皮肤里透着凉。奶奶坐在窗台下的小板凳上,正望着远处的山上,那是奶奶在担心,还未归来的亲人。
“天凉了,进屋里去吧!奶奶。”
“不碍事,我就等着。”奶奶望了望远方。
“这雨是越下越大,老头子怎么还不回来?”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态。
屋内的灯光,正从屋里投射到连续不断的雨水中,侧眼正看见灯光打在奶奶的脸上,杂糅在灰暗的空气,显得那样的深情。
奶奶说,爷爷打手电筒,看见微光了,就是爷爷回来了。所以奶奶眼睛一直守在爷爷回来的那条路上。
雨渐小。
奶奶的神色轻松了下来,我陪在奶奶的身旁,等待这样一种等待,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爱是可以通过一举一动传递的。
这雨渐停,远处的灯光若影若现。我大喊:奶奶,快看,爷爷回来了。
奶奶脸上露出了笑容,轻轻拍拍我的小脑袋。接着从板凳上站起来,走进屋内,烧起了火。
而我却似乎才明白这爱浓的有些习以为常,没有谁比奶奶更加懂得爱。
微光近了,果真是爷爷。爷爷走近屋内,对着奶奶说:“我回来了,路上雨大,我在别人家等雨小些才回来的。”
奶奶说:回来就好。
04
成长是一道回不去的光,照亮了前方,却忽略了身旁的人。小时候,光照亮我们前行,长大后,光照亮我们归来。
“小心点,别踩空了。”我有意无意把手机的灯光照近些。
不走夜路好些年,再次回到老家,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她没有走过农村的夜路,一步一步显得有些艰难。
而我不同,我在这里成长,即便不走许多年,我依然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
母亲打着手电筒,照亮了路,妻子说:不碍事,有些路不好走,但还是得自己走。
母亲说:路走得再远,也别忘了有一个人随时为你打着灯,照着你前行。
我被她们的话点中了内心。
走得路越来越远,陪伴在妻子的时间长了,那盏灯照在了下一代的身上。
却忘记了那盏一直照亮我前行的灯,已经变得灰暗了,但依然发着光,照亮着我们前行。
长大后,常回家看看,成了一种成长。
(编辑:苏十一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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