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六
凌晨。
茂密森海，朱冰玉的小屋。
雾蒙蒙的森林，潮湿让人寒冷。
忽然耳边响起‘啪’一声，那是柴火被火烧炸裂的声音。
把小憩的朱冰玉吓个一跳。
即使是在这样暖融融的小屋里，邱夜舟还是忍不住裹着身上的衣服。
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好像是站在山崖口上的人，心里的忐忑一样。
朱冰玉似乎也看出来了，这样的邱夜舟不像是正常的状态:“你还在想她？”
邱夜舟点点头，立即又摇摇头。
他倒了一杯烧刀子，在白色的大瓷碗里，囫囵一口喝下，然后感受着那口腔和喉管的灼痛感。
他还要倒，但是被一只白嫩嫩的手阻止了。
邱夜舟细细盯着朱冰玉，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朱冰玉忽而眼眶一热，道：“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邱夜舟立刻反问：“我变成什么样了？”
朱冰玉道：“变成一个懦夫了，想要找她你就该赶紧去，在这里喝酒就能解决问题吗？”
邱夜舟道：“喝酒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至少可以让我大醉一场，让我忘记这些烦心的人和事情。”
朱冰玉回答道：“可是那就是懦夫的行径啊！”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
邱夜舟终于忍不住落泪了。
他抽噎了。
男人的抽噎不是很好看，甚至很奇怪，特别是邱夜舟这种一年到头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人，他的抽噎，忽长忽短，忽强忽弱。
伴随着泪水，大串大串地顺着干燥的脸颊流下来。
朱冰玉的心里也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她不可能不心疼，也不可能不埋怨，当然还有吃醋。
她吃醋，吃的是白鹭的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让自己的爱人爱上其他女人，绝没有，所以每个女人都会吃醋，只是时间和醋的多少的问题。
“沙沙沙沙沙！”
脚步声。
邱夜舟忽然‘嘘’的一声。
朱冰玉霎时间精神抖擞了起来，立马贴在邱夜舟的身上问道：“怎么了？”
邱夜舟道：“有人来了。”
朱冰玉的喘息忽然粗重了起来，她轻声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邱夜舟警觉地看看四周，继而放松：“是金钱老大。”
微微的脚步声之后，敲门声才缓缓响起。
“我可以进来吗？小邱？我知道你在这里的，不用再藏了，我没有带一个人来。”
邱夜舟站起身来，朱冰玉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她微微摇摇头。
“不必害怕，金钱老大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的恩人，如果她想要我的命的话，她随时都可以拿走，我绝无怨言。”
她松开手。
门开了。
还是那张俊脸。
庄严肃穆当中也有很柔情的脸。
她一把抱住邱夜舟，这一抱是没有任何性冲动的抱，那是最原始的安慰的办法，因为她已然找不到其他更加直接的方法。
温暖的感觉，邱夜舟感觉到过很多次，甚至有一段时间，他每天都会换一个丰满的女人，好让自己不那么寒冷。
但是心底的温暖总不多，每个人大概都会有这样的体验，因为那样的感觉只要一多，就会让人不珍惜，好像是眨眼那样无所谓的事情，多一次少一次，也绝没有人会在意，就是因为不多，才会让人格外铭记。
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实际上不超过十秒，但是在邱夜舟看来如同度过了一个世纪。
等到松开的时候，邱夜舟继续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司徒金钱摸着头发，抬手举足之间也是柔情十足，她穿着一身最普通不过的麻布灰色衣服，但是仍然让人看起来是那么正气凛然，似水柔情，这种夹杂的感觉，才是司徒金钱独特的感觉。
司徒金钱伸出手细细摩挲着邱夜舟的脸。
邱夜舟没有躲。
朱冰玉自然是醋性大发，好一个白鹭之外，又忽然多了一个美艳少妇，最气愤的是居然还堂而皇之地摸着邱夜舟的脸颊，似乎把朱冰玉当成了空气。
“你是谁？”朱冰玉明知故问，用着尽量最温和的声音问道。
她已然无法控制自己了，无论是谁看见自己芳心暗许的人被其他人俘获，都绝不会有好脸色的。
司徒金钱似乎也没有听见这一句话。
她只是温柔中带着心疼说道：“小邱，你瘦了好多。”
邱夜舟也毫无隐瞒地答道：“是的，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胖起来的话，我简直就不像是正常人。”
司徒金钱粲然一笑：“你说话还是这样。”
邱夜舟点着头道：“是的。”
司徒金钱继续正色道：“可是你办的事情，也绝不像是哪一个正常人可以办的出来的，成为罗万里的奸细，救下妖女白鹭，还打伤了冯虚风。”
邱夜舟自然很快就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想要害死自己的绝不止罗万里一个人，罗万里是猛虎，还有很多蚊子，猛虎实在不好打，蚊子却更是讨厌。
他没有再张嘴。
司徒金钱忍不住动容道：“你现在难道不想对我解释解释吗？”
邱夜舟摇着头，叹息着道：“不想！”
‘不——想——’这两个字是在叹息当中，口腔里的气带出来的，所以听起来很是无可奈何，绝望无助。
司徒金钱又笑了，她放下手，道：“很好很好。”
邱夜舟膝跳反应一般，立即不解地问道：“什么很好很好？”
司徒金钱道：“你很好很好。”
邱夜舟道：“我就像一个癞皮狗，癞皮狗算不得是很好很好的。”
司徒金钱继续道：“其实我已知道这件事根本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参与，是罗万里自作聪明和冯虚风布下的一个局。”
邱夜舟揉了揉眼睛，问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冒险多跑这一趟呢？”
司徒金钱看了看身边饭桌旁的椅子，轻声问道：“我可以坐下吗？”
邱夜舟微笑：“没有人拦着你，不让你坐。”
司徒金钱忽地眼神失了神，她不笑了，语气也变得冰冷。
“你说的话非要这样强硬吗？我们不可以好好地像以前一样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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