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脸上有一个酒窝,好多人都说你的酒窝怎么生的那么上?还有的问酒窝怎么就一个?还有人说你那不是酒窝,是梨涡。我都要告诉他们一遍,我这不是天生的,是摔跤摔出来的。问的人不信,我就得重复一下我酒窝的来历。
那一年我十一岁,距现在已经过去三十二年了。(刚算了一下,哦!时间真TM过的快)那天是中秋节,母亲去小店买了一卷月饼递给我说:“诺,到姑婆婆家去一趟。”我不大情愿去。母亲说她要干农活。我推托没有自行车不去,正好隔壁的小哥回来了,母亲帮我借了来。没办法再推托了。接过月饼,月饼就揣在了裤子口袋里。月饼也大,我的裤子口袋也大。就算这样,揣着月饼的裤子骑自行车也不太方便。
自行车是永久牌的,是最大号的。按我的年纪骑这自行车是够不着座垫,应该叉在三角钢里踩着半脚头的。可我觉得那是小孩子们才骑玩的,我应该坐在座垫上骑了。于是我出村的时候都是推着车趟啊趟的,坡很多,推着上坡,趟着下坡蛮有意思的。
最后出了村,来到一条一眼望不到的杨笼沟。是一条灌溉田地用的排水沟,现在这季节不用再灌溉了,所以无水。沟的一边很窄,一边很宽,是村上通往外面世界的必经之路之一。为什么叫杨笼沟,是沟的两边都种植杨条,是大队里创收的植物,可以编织筐,簸箕之类的所以叫杨笼沟。
到了平坦的路上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骑自行车了。不过人往往在做不情愿的事情时,心里都有负面影响的。就比如我不高兴去送月饼一直影响着我。不高兴,不高兴,就连这个自行车也不听话。究竟对这自行车不习惯,不熟悉它的性能,当骑到杨笼沟一半路程的时,突然有一块从地面突出的三角石块绊了一下,自行车龙头没有稳住。连人带车掉进了沟里,脸蛋重重的摔在沟里砌成的石块上。只听得脑袋“嗡”地一阵响,眼前发黑。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自行车底下爬出来。我趴在沟外看看有没有过往的行人能不能帮我一把。没人。自行车还在沟里睡着觉,我自己也爬不上沟去,更何况这么庞大的自行车了。月饼还在裤子口袋里,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了。心里焦急,路已经骑了一半了,是回家还是继续去姑婆家?我也不知道。现在只能在这等有人路过把自己捞上去了。
过了好多时间,终于有个人来了。一看是同村的大哥哥,他把我拉了上去,又把自行车弄了上去。自行车龙头歪了,他又把龙头给整了整。我在心里谢谢他,那时候还不流行礼貌用语。(后来我源于这次经历,以后我帮了一个小女孩装了自行车的链子,我想那孩子的心底里该是暖暖的吧)
我在想去姑婆家吧,月饼又碎了送去好难为情。可要回家吧,说不定还要打一顿。还是狠狠心去姑婆家吧。
到了姑婆的村上,我都已经不认识她家了。上次来还是几年前小表弟掉河里淹死的那回来的了,我老着脸皮问一个婶,那个婶就告诉我怎么走。我就在姑婆家朝西的门口,想进去又不敢。一只狗在门口对着我吠呢,我可是给狗咬过的,怕狗。
站了好久都没有人出来,我就在她家门口哭起来,把委屈和脸疼还有怕狗一样股脑的哭出来了。姑婆家邻居看到就大声叫我表姨,说你们家门口有个小亲戚在哭的么?我表姨是招女婿和姑婆生活在一起的。表姨急急忙忙从家里出来一看,就拉着我,看见我脸上的伤就和里屋灶间出来的姑婆说,这孩子肯定是表姐打她打着来的。我一听哭的更来劲了,我带着哭腔说不是姆妈打的是摔的。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不忍直视的月饼来,一脸歉意。表姨去灶间忙着泡了蛋,我都不好意思吃,就回家了。以后一直都没去过,不是其他原因,是难为情,摔碎的月饼在我心里一直是个歉意。
脸上的伤肿得和馒头一样,青紫色的,一直到三个月后脸颊里面还能摸到肿块,但已经不疼了。后来随着时间慢慢地淡忘了这件事。哥哥姐姐发现我脸上笑起来居然有个“酒窝”。真是因祸得福,哥哥姐姐说,妹妹你再去这边也摔一个酒窝吧。我朝他俩翻了白眼,当时也小,想不到回他们。如果是现在,我一定会回他们:你们也去摔个酒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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