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雀记

城市之中，也闻鸟啼。每日清晨，都会在窗外的一片鸟语声中醒来。出门，晨曦云霞。

在这座北方的城，最多的是麻雀，并不怕人，在路上跳跳停停，走近了，才不急不慢地展开翅膀飞上枝头。那些鸟儿已经习惯了和人一起生活，知道我们不会伤害它们。

在老家，看到最多的也是麻雀。比起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的麻雀，人们更喜欢筑巢在屋檐下的燕子和“早报喜，晚报财”的喜鹊。

所以，我们孩子很小就被教导不能伤害燕子，祸害燕子是“伤天理”，它们是益鸟，抓害虫、保庄稼。小燕子不小心从窝里掉下来，大人会小心翼翼地捧着，踩着梯子放入窝里。

至于麻雀，显然不会有这样的待遇。麻雀吃粮食，一度成为“四害”之一，被大肆扑杀。春末，麻雀也会孵化自己的蛋。有的麻雀也会把自己的窝筑在村中，它们笨，在墙上找一个洞，叼来草絮，便成了它们的住处。

刚孵化的麻雀嘴角黄黄的，不会飞，最容易抓到。小麻雀可以喂养，它们会吃喂到嘴边的小米，也会和养它的人亲近。大麻雀养不成，气性很大，宁愿饿死，也不会吃人的米。

在我快上初中的时候，奶奶让我和弟弟去她家，一路上神神秘秘。到了家，她指给我们看，在草帽下有一只小麻雀。奶奶让我和弟弟养它，嘱咐我们不要祸害它，怎么也是一条生命。

我和弟弟十分高兴，之前听人说从小喂大的麻雀即便会飞了也会听主人的话，叫它一声就会飞回来。那只麻雀嘴角浅黄，叫声稚嫩，并不怕我们。

正值初夏，我和弟弟去地里抓蚂蚱，怕蚂蚱的腿扎坏麻雀的嗓子，喂前会先摘掉蚂蚱的腿。一次不敢喂太多，奶奶告诉过我们麻雀太小自己没有数，一直喂会一直吃。

那只麻雀和我们亲近，见到我们就张开嘴要吃的，让小小的我们感到被需要也是一种幸福。

我们将麻雀放在一根树枝上，走到哪都带着，盼望着它能快点长大。一次，我们有事外出，将麻雀放在小屋的小筐里，等我们回来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只麻雀。之前只要听到我们的声音，那只麻雀就会喳喳乱叫，而这次小屋里空荡荡的。

最后，在筐子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只麻雀。它的双眼紧闭，身子已经硬了。我们十分伤心，又十分懊悔，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那是我们第一次正视死亡，那只麻雀活的时候四处跳动被人关注，死后悄无声息甚至找都找不到。生命是珍贵的，无论是对自己还是他人。

老家卧室刚整修的时候，父亲不知从哪里抓到了两只鹰，它们应该是吃了有毒的猎物，已经不会飞了。一只到家不久就死了，另一只的精神却越来越好，刚开始它什么都不吃，我们担心它不久也会死去，后来喂它生肉，它开始吞咽。我们看到了希望，那只鹰被养在空卧室里。

我和弟弟出去理发，回来后找不到那只鹰。问母亲，母亲说它自己飞走了。它就这样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中，只留下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