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死亡

文 / 图许健

50岁，危机四伏的年龄，来自于最潜秘的心灵深处，不由地回视往昔走过的道路。

近日观看美剧《绝命毒师》，故事即始于主人公50岁生日。怀特是一名中学化学教师，虽非上流，却也是衣食无忧，再兼职在洗车行打工补贴家用，循规蹈矩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然而突然被诊断出罹患肺癌，已经到了中晚期，似乎宣告行将“GAME OVER（游戏结束）”了。他平静地接受了事实，平静地未告诉怀孕的妻子及残疾的儿子，昏暗中平静地独坐在泳池边，一根根划燃手中的火柴，平静之下狂热的岩浆在奔突着。

回想我们20岁时的人生规划，恐与50岁的现实相差太远；回想曾经面临的机遇选择，恐是天壤之别；回想得到和失去了些什么，不能不感慨人生的无常和莫名的失意,相比之下那些坏人恶人似乎反而活得更惬意。难怪怀特老师人之将死的悲哀引起观众强烈的共鸣，对他作一个坏人的抉择充满同情，该剧在美国获得空前好评。

我们从生下来那一刻就开始得到，第一件便是我们的肉身，然后是田地、房屋、金钱、美女、子女、地位，以及其他我们认为重要的一切。我们为所得到的一切所束缚，生命为其左右，一天天地劳作，一月月地挣扎，却一年年地逝去了韶华。我们有必要这样生活吗？如怀特老师所说，从来没有真正地自主选择过，当面临如何死亡时，希望能由自己做一次主。然而我们终不能放下拥有的一切，死亡亦是如此困难，同样身不由己！

这就是人生。嘲讽的不肖之气陡然由内升起，这是世界观的强烈反弹，亦是精神莫大痛苦补偿的需求。怀特老师在回答自己为什么铤而走险时，说：“I am awake.（我觉醒了。）”这是整个故事的得以成立的基础。然而拟把疏狂图一醉，有那个胆量吗? 要作恶人，我们却是惴惴不安的模样，如剧中大毒贩所言：“你不适合做这个。”故而日子还得继续，不肖之气也只能在影视作品中意淫一番,这恐正是《绝命毒师》这类题材倍受青睐的情感土壤。

我渴望死亡，让过去的自己彻底死亡，并期望获得重生的大欢喜。古人云：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明天的生活如何?尚在思索,但决不想是今天这样，一个重要的因素，便是取决于向多年前自己的期望看，还是向多年后对自己的期望看，享利·梭罗说过：“不能根据已完成的事来判断自己的力量。”欲见证我们生命的力量，在未来。

——2014年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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