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面谈室里，靠墙五排长凳排列，第一排中间位置坐着两男一女三个员工。
长凳对面是一张办公桌。
说吧，你们有什么要申辩的。
梅主管站在办公桌前，手上晃着着几份《奖惩通告》。
那个女工冲过来，抢过文件，看了一会儿，情绪骤然激动，尖叫起来：
梅主管，做人要讲点良心。我什么错也没犯，为什么要开除我啊。我的工作一直都做得很好，现在他让我去车间干活，我是做统计的，哪里做得来车间的活儿啊！
梅主管伸手示意：别激动。你叫什么？
我叫李小梅。
这个女人眉清目秀，身材丰腴，却穿着宽宽大大的衣服。
她伸出宽大的衣服袖子，擦了一把眼眶的泪水。
是一双大大的眼睛，使得她看起来很年轻。
梅主管，求您帮我和赵经理说说情，我真的不能没有工作啊。我丈夫是个残废，我干不得重活，还有一个孩子。你这是让我没法过啊！
李小梅说完竟蹲下身，埋头大声哽咽起来。
梅主管脸色严峻，这样的人见过太多，以至于变得麻木了。
而面临这些人，并将它们推向悬崖，却是自己的职业。
李小梅，先别哭，这里是公司，不是你家。违反规章制度，谁犯了都得收拾。再说，你家困难也不是公司造成的，公司也不是慈善机构啊。
梅主管黑着脸。
这、这。可是，我有什么错啊，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啊。
李小梅慌了，语无伦次起来，拿着文件的双手微微颤抖。
你没错你能站在这里吗？
站在梅主管一边的人事专员小罗急了，忍不住回怼了一句。
梅主管瞟一眼她，示意不要说话。
她只是一个刚出道小女孩和小职员，还看不透这世界的黑暗与构陷。
但在她看来，维护她的上级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为此，她的脸因为激动而红了一半。
好了，李小梅，话也带到了，你考不考虑，都是这样。
梅主管的话照样温和，不带感情色彩，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逼。
别和他废话！都是官官相护，都不是好东西！呸！
一个矮矮瘦瘦的青年愤然从长凳跃起，斩钉截铁地向下挥了一下手，这一挥，已然将梅主管同赵经理归为同类了。
你是王二虎吧。梅主管面不改色。
还记得上个月考勤你代打卡的事吧？你来找我，然后我帮你说情，没有处罚你，对吧？
那又怎样！
王二虎胸脯起伏，傲然而倔强。
不怎样，我只是告诉你事实，我帮过你。现在要处罚你们，是公司，不是我的本意。
少要花言巧语！
王二虎剧烈的胸脯在这句话之下，激烈地起伏之后，就像一个气球被扎破后，满满下浮，满满下浮，平息了。
他张口结舌想要狡辩什么，无奈嘴拙，只好放弃。
说吧！你要我们怎么做！
这是张抗抗，梅主管记得是自己亲自招进来的。
此刻，张抗抗眼睛里已无往日的崇拜与感激，而是鄙夷与愤恨。
梅主管百味杂陈，心情复杂。
他很想告诉他，这就是规则，而他也是规则中的一枚棋子。
可他不能说，有些事得狠心的干，绝对容不得顾虑。
他的职业决定了，他必须是一个很好的演员。
既要服从老板意志，也要让员工屈服接受。
签《解除劳动合同告知书》就行了。
梅主管冷冷应道，是命令，也是答复。
什么时候走！
张抗抗声音里夹着颤抖。
随时。
梅主管吐出这句话，就像吐出两个钉子，扎在地上。
说罢，转身走出办公室。
小罗跟出来，他低身发出命令：
叫伍队带两个人上来。
签完马上走。
要是，要是闹事呢。
小罗心惊胆颤。
拖出去。
要是、要是……..
那就拨打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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