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简介:这部小说是80后集体的成长记忆,以主人公刘思媛、陆宇哲的爱情故事为主线,描述了80后一代人的情感与生活历程,真实还原了80后一代人对于青春美好纯真的回忆。刘思媛步入中学后,先后结识了艾雅、白玲和傅墨桐,并结成死党,她们一同与班长潘志强、“坏男孩”周霆共同演绎出妙趣横生、丰富多彩的校园故事,缔结出坚实的友谊。长大成人步入社会后,曾经的同学们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轨迹,在爱情观、生活观、价值观不断的与现实环境发生冲突时,每个人都经受了爱情的裂变、友谊的拷问和成长的艰辛,并从而实现了自我价值,完成了自我救赎。身为特种军人的陆宇哲因为工作的特殊性质,使刘思媛产生误解,两个人的矛盾冲突不断升级,她们的感情终将何去何从?作为小说的伏笔和线索,占据篇幅不多的周霆却使人催人泪下、难以忘却,在他身上又发生了怎样的故事?】
出门时,看到小区内不远处一树玉兰花开,洁白如玉,抬头看去,在湛蓝天空的映衬下更是高洁清雅。硕大的花瓣无丝毫笨拙之感,旋然而下时更是舞动出春天的旋律。若不是急着上班的缘故,真想在这花枝下品赏逗留。不敢耽搁,开了车便往单位去了。到单位进了门,便看到几个同事围在我的办公桌前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你们在干吗?”我边说也边好奇地将大家扒拉开。只见一大束包扎精致的玫瑰百合花放在了办公桌上。
“这是谁的花放到了我的桌上。”我不假思索地扭头问着大家。
“思媛,放在你桌上的还能是谁的花呀,当然是人家送你的。”同事说。
怎么可能有人送给我花呢,莫不是陆宇哲送来的?陆宇哲是个有心人,每个生日的到来,他都会为我准备生日礼物。但是对于这次生日我并没有期待,因为与陆宇哲已经失联几个月,他怎么会记得在这样的清晨给我惊喜。
“男友送的吧?真浪漫体贴呀,这花儿可真香。”隔壁同事艳羡地看着我。
“都不要围在这里看了,到上班时间了。”我把大家都驱散了,想知道个究竟,到底是怎么回事。花托上挂着一个小信封,打开信封,信纸上的落款赫然手写着陆宇哲的名字。看到这三个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他还是在意我的,还是爱我的,所以会在这个特别的节日依旧送给我祝福。
信纸上这样写着:或许一个人可以爱很多次,但你是那个让我笑得最灿烂,哭得最透彻,想得最深切的人。我甘用余生的光阴,陪着你,待你如初、疼你入骨,让你的深情不被辜负。我会陪你看尽春花秋月,安静于陌陌红尘。
这是陆宇哲写文的风格,他骨子里透着的诗意和浪漫。这段文字让我想到中学时的陆宇哲直至现在,他的内心似乎是始终如一的没有改变。而我,是不是真的误会他什么了?
此时,手机响了,是彤彤打来的。“思媛,周霆好像出事了!”彤彤说这话时语气急促,从未有过的慌张。
“别着急,彤彤,慢慢说。”我急忙安慰稳定着彤彤的情绪。
“我收到周霆一条短信,他说‘我抗不住了,等我回来,咱俩就办事好吗?’。”听了彤彤的话,我如五雷轰顶,顿时失言,不敢相信是真的。我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手在颤抖。“彤彤,他说的是如果,有可能是在和你开玩笑呢?”我佯装镇定地回应着。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跟我开过这种玩笑,我打了他手机,一直都是无法接通,后来关机了。”彤彤说着又哭了起来。
彤彤还在说着话,我脑海中已然一片空白。突然,我想到了陆宇哲,陆宇哲呢?为什么陆宇哲一直没有消息、一直失联?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我心里想着,如果他出了状况,今天又怎么可能收到他送来的花束。
我急忙转身跑到同事面前,按着她的肩膀问:“早晨是谁送来的花束,你看到没有?”
同事被我突然的举动吓到了,结巴着说:“是一个女人送过来的,应该就是花店的人吧。”我听后又稍微冷静一下,想着通常送花都是通过快递或者花店的人送来的。
我急忙重新拿起花束,花束没有外包装,信纸信封上也找不到任何有关花店或者快递的信息。“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呢?”我着急地喊出了声。
“思媛,你在找什么?”同事又问我。
“这束花送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包装吗?”我急切地问道。“没有啊,那个女人就是一大早手捧着这束花进来的,问哪个是你的办公桌,然后放下花就走了。”同事回答。
不可能没有花店或快递的任何联系方式,我不甘心,把花束拆开,看这花束里和花托内外有没有遗漏的标签或纸张,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我急忙打开包拿出了手机,我感到自己的手在哆嗦,眼睛似乎看键盘有些模糊,终于拨到了陆宇哲的电话,电话另一端传来的还是可怕的盲音。
此时,我心如刀割又万般无措。我给陆宇哲急忙发短信:陆宇哲,请告诉我你在哪里?是否安好,收信回复,我很担心你。短信一遍遍发出,一遍遍显示发送失败。我感觉自己临近崩溃的边缘。
“思媛,主编请你过去一趟。”人事部的人过来跟我说。我没有回应,拿了手机拎起包跑出了办公室开车急往陆宇哲家。
这一路上的分分秒秒都那样漫长,每一刻时间的流逝都让我感到恐惧。我急忙想出现在陆宇哲的家门口,因为我期待在那里找寻到结果。但我又很怕这一刻到来,害怕自己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到了陆宇哲家上了楼,我急促地敲着门,里边没有人应声。我一遍一遍地敲着,以至后来开始大声喊他的名字,门依旧似堵墙一样静默无声,没有打开,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许久,隔壁的大妈开门走了出来。看到我慌张和泪流满面的表情问我说:“姑娘,你又来了,是找陆宇哲吗?”
“是的。大妈,您知道他在不在家,或是去了哪里?”我急忙拉住大妈的手臂问。
“你这么大声敲了半天门,没人响应就是不在家喽。陆宇哲是经常不在家的,不过这次时间长了些,许久都没有回来了。”大妈说着,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对了,就是上次你来找他之后,没多久他就出差了,应该就一直没有再回来。”
我松开她的手臂,无力地靠在墙上。“姑娘,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大妈关切地问我,要上来扶着我。
“谢谢您,我没事的。”我看着大妈,勉强支撑自己重新站好。
“你要不到我家里坐会儿,看你脸色不太好,有什么事也别太着急,着急也解决不了问题。”大妈还在努力劝着我。
“我还有事,这就回去了。谢谢您,给您填麻烦了。”我向大妈致谢后回转身,我没有乘电梯,而是扶着楼梯栏杆一步步走下了楼。
坐在车里,我脑海中空白一片。许久,白玲的电话打了进来:“思媛,你没事吧,打你那么多电话你也不接。”
“白玲,你说陆宇哲会不会出事?”我问白玲。
听了我的话,白玲有些发蒙,她顿了两秒回应我说:“思媛,你这是怎么了?这事你可不能瞎想,陆宇哲怎么会出事呢?不是所有的军人都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不知道,周霆可能已经出事了,陆宇哲和周霆这次是一起出任务的,走之前,彤彤想约着我们几个人一起吃顿饭,算是为他们送行,可当时我正在气头上,没有答应一起吃饭的事。”说完,我趴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
“周霆出事了吗?他怎么了?”白玲听我说后也震惊万分,但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霆给彤彤发短信说他扛不住了。”我重复了彤彤跟我说的话。
“思媛,这也不意味着周霆一定就牺牲了,或许只是受伤呢?何况目前你不是没有收到有关陆宇哲的任何消息吗?说明他不会有事的,你要放宽了心。在战争中,有时,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这样哭伤了身子,陆宇哲回来看到你的样子不是更难过了。”白玲一边强装镇定,一边劝慰着我。
我无力地挂了白玲的电话,自己在车里呆了许久。此时,我与陆宇哲之间所有的美好过往在脑海中又重新演绎着。即便是艾雅发给他约饭的短信,还有他送艾雅出门的瞬间,在我的脑海里也变成了宝贵的无限的眷恋。难道一个人、一个自己深爱着的人就这样突然在自己的世界里、在这个世上消失吗?此时,我真的恨自己,为什么曾经有过那么多对他的埋怨,为什么曾经让他那么的感到操心和不安,为什么在吵架的时候不多听他一句解释?为什么不多给他一些拥抱,不多享受浪漫的亲吻?为什么没有参加他出任务前的最后一顿聚餐。
我万般懊恼和悔恨自己,我更无法面对自己曾经对他的不好,止不住地流泪和哭泣。电话一个个打过去,还是一阵阵的盲音,每一阵盲音都如电流一般瞬间划破我的全身,有着深入骨髓的疼痛。
傍晚,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思媛,我是艾雅。”是艾雅有些低沉的声音,我欲挂电话,但隐约中又觉得她应该会有什么信息传递给我。
“你现在有时间吗?出来坐坐吧,我有事跟你讲。”艾雅问我。
我们约在了“约会” 咖啡厅见面,等了一会儿,艾雅走了进来,神色也有些伤感。
艾雅坐了下来说:“为什么约在这里见呢?咖啡厅离你家并不近。”
“我曾经和陆宇哲常来这里。”我说着低下了头,强忍着泪水不滑落眼眶。艾雅看着我点了点头,没有立即说话,招呼服务员先来杯卡布奇诺。
“你有什么事约我?”我抬起头看着艾雅。
“周霆可能牺牲了,我想你是知道了。”艾雅说完又看看我。“是的。”我回应着,又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彤彤告诉我的。”艾雅并没有瞒着我。“周霆出任务前,找我的律师朋友帮忙做了一些财产分割的事情,他是怕出什么意外,想日后让彤彤有个着落。”
“你今天来是为了告诉我周霆牺牲的事情吗?还是想跟我解释之前为什么瞒着我和陆宇哲交往的事情?”我问这话时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艾雅沉默着,并没有立即回应我。
“我今天约你来就是为了说清这件事的。”艾雅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说:“陆宇哲和周霆出任务前,他们都知道这次任务的艰巨,也知道会有很大的危险。为了军人的使命,他们不能退缩。陆宇哲知道你心思重,怕你担心,不肯告诉你这些。他跟周霆一样,让我的律师朋友帮忙做了财产公证,若是有一天牺牲了,他的保险受益人是你,还有一些财产除了留给父母,就是归在你的名下。”
听到这里,我似预感到什么,已然泣不成声。我用手捂着嘴巴,努力克制着自己。然而艾雅,此时却是异常冷静。
“今天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是吗?”我依然不敢接纳这个事实。
“陆宇哲曾经跟我说过,四月份如果他不能够回来,可能就出了状况,让我把这些材料都转交给你。并且说,让我代他送给你最后一次生日礼物,一束百合玫瑰花。花,你大概已经看到了,信上的字都是他提前亲自写好的。”艾雅将这一切都在跟我清楚地解释着。
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连声说着“对不起”,我知道这声声“对不起”既是对艾雅说的,也是对陆宇哲讲的,我希望他能够听到我的声音,我该怎样才可以还他这欠下这一生的债。
艾雅起来站到了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肩,又蹲了下来附在我的耳边说:“你不要再这样哭了,再哭下去会伤了身子。过去的事情,我不会怪你,我理解你。我相信陆宇哲也一定不会怪你,他会理解你的。他说他做梦都想和你结婚,但怕哪天自己牺牲了,一辈子又苦了你,所以一直没有答应见你的父母,希望你能相信他始终是爱你的。”
听了这些话,我更是肝胆俱裂。许久,我止住了哭声,也许是眼泪流干了,已然流不出来了。
“作为军人,尤其是特种军人,每次出任务都面临着生死的考验,每次出任务都可能是最后一次离别。他曾经遭遇过很多危险,只是为了不让你担心,没有跟你提及过。他这么做,只是希望你永远活在幸福快乐中,像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艾雅起身抱着我说:“无论怎样,无论他在哪里,你要知道,只要你过得幸福开心,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那一夜,看不到月光,天空深邃漆黑一片。晚间十点新闻播报:云南边境破获了一起特大跨国武装贩毒案,贩毒分子三百公斤的毒品,藏匿在一片方圆八百公里的山林之中。经过历时八天七夜的围捕行动,所有贩毒人员被我方抓获。
这一夜,冷寂而漫长。而我,如僵死的石木一样,没有了思维也没有了知觉,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一动也不想动。
到了为周霆送行的日子。一早天空阴暗,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格外清寒。四周松林阵阵风起,似在为周霆奏响最后的挽歌。墓碑上用金字刻着闪烁的碑文,宽大的穴位等着安放骨灰盒。
周霆的家人同事都来送行了,长长送行的队伍中还有曾经中学的同学,大家都来了,撑着伞整齐列队敬送着家属在工作人员的嘱托下将骨灰盒安放到穴中。之后,穴被缓缓封上了。一会儿的功夫,墓碑的周围摆满了花圈和花束,春雨不知怜惜依旧将花打湿打落。
“周霆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们,他也不是那个被开除的同学,他是咱们班的英雄。”班长潘志强这样说了话,本相对安静的人群抽泣声更大了。
“周霆是在边境围捕国际贩毒团伙时中弹身亡的,听说他走时手里紧紧握着胸前彤彤送给他的项坠没有松开。”艾雅边说边抽泣着。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笑声。她由远及近跑了过来,又跑向周霆的墓碑,嘴里念叨着:“我知道你回来了,不要跟我躲猫猫。”说着,跑到了周霆的墓碑前,拨开了前面的花束,用手摸着墓碑上周霆的影雕像说:“咦?你怎么变得年轻了?还是那么帅气。你在冲我笑是吗?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你说话呀?”
此时,彤彤的家人上来将她搀扶了起来。彤彤挣扎着摆脱了家人说:“你们不要拉我,我知道他藏起来了,他就藏在这里,他在和我笑。”彤彤又跑到了墓碑的后面,然后抬起头看着四周说:“不对,他一定是藏在人群中了,周霆,你不要跑,我会找到你的。”说着,彤彤又大笑着向人群跑去。她的长发四散凌乱地披在肩上,一身白色的裙衫已被雨打湿打透。
“彤彤已经疯了,听说她还怀了周霆的孩子。”傅墨桐哽咽着说。
“我也听彤彤说过,她说周霆之前说过要留下他的种子。”白玲已泣不成声。
我很清楚,在强烈地克制着自己,经受着和彤彤一样的痛。周霆战友对于我的回应,不是躲闪就是不知,这何尝又不是对陆宇哲消息的搪塞。
许久,送行的人散去。我依旧留在周霆的墓碑前,任雨水打湿衣衫。我将那些凌乱的花束重新摆好,一遍遍用衣袖擦拭着周霆的墓碑。在我内心深处,认为只有周霆才会告诉我陆宇哲的消息,也只有这样守护着周霆,似乎才能让陆宇哲感知我对他的爱和悔恨。
“思媛。”此时,身后传来了陆宇哲的声音。像做梦一样,我不敢回头,这是真的吗?我站了起来,慢慢回转身,只见不远处陆宇哲在雨中站着,整个人被雨水无情洗刷着。头发颓然在额头前趴着,脸上的胡茬已经很重。
“陆宇哲!”我大喊着他的名字跑了过去,紧紧抱着他,许久不肯松开。我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和这雨水一并流到了陆宇哲的肩膀上。陆宇哲轻拍着我,附在我耳边说:“傻丫头,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我以为你也牺牲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依旧紧紧抱着他,说这些时已是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流。
“别难过了,都过去了。今年我就转业了,我们领证结婚吧,咱俩今后可以踏踏实实好好过日子。”陆宇哲看着我说,我已然哽咽着说不出什么,看着他拼命点着头。陆宇哲又重新拥我入怀,这样在一起呆了很久很久。
天晴时,被雨打落的海棠花落英缤纷、满地飘零。暮春时节,天已彻底回暖。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洒落阳台,父亲坐在藤椅上安然地看着书。看到我和陆宇哲走了过来,便示意我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你的事情,闺女都跟我讲了。只要你们相爱,婚事我是同意的,及早办了吧。”父亲说:“小伙子很好,有青年一代军人的品格和风骨。咱们是两个时代的人,为了这个国家和社会,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有着不同的使命和担当。能够守护好大家的人,我相信也能守护好小家。闺女交给你,我放心。”父亲拍了拍陆宇哲的肩膀。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陆宇哲起身握着父亲的手,坚定地回应着父亲。
父亲点了点头,微笑地看着他。此时,我清晰地看到父亲的额头已镌刻满深深的皱纹,那是走过一生时光留下的痕迹。而我们,也已历经半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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