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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阳已上三杆，才从睡梦中徐徐醒来。昨天的酒意仍在，还有那夜晚的星空，和肆意挥洒的那条回乡的路。
母亲准备的饭菜总是那么可口，让久违的胃口在这一刻得到无限的满足。
家，在这一刻，展示了它全部的意义。
饭后，坐在院子里，和母亲说东说西。柿子树上的柿子已经泛红，有些熟透变软的，已经被精灵的鸟儿啄去大半。采一些没有被啄的，吃一口，软溜溜，甜丝丝，还是儿时的味道。
核桃树上的核桃已经成熟了，高大的核桃树现在已经爬不上去了，只用长长的杆子打下低矮处的一些。核桃已经离壳，砸开，核桃仁非常饱满。放入口中，轻轻咀嚼，核桃的清甜已经退掉，油性十足，香气浓郁。
母亲说起我曾经在舅舅家爬到核桃树上摘核桃，不小心被树枝伤了眼睛。我不敢给家里人说，直到晚上，眼睛肿得直流眼泪，母亲哭着让父亲连夜用自行车带着我，直接去了市里的医院，母亲说砸锅卖铁都要保住我的眼睛。
还好手术非常成功，除了留下了一块翳斑，一切如常。
母亲说到这里时，还是嗔怒地骂我不让她省心。
是的，我从小到大，没少让母亲操心。爬树摔下来摔断了锁骨，母亲用中草药和着童子尿，天天给我敷，直到完全好，没留一点后遗症。小时候偷偷背着家人下塘游泳，脚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母亲用独轮车推着我去找乡村医生，从伤口取出一块锋利的玻璃茬子，母亲用自己仅知道的知识，要求医生给我打破伤风针，乡村医生说这种针很贵，要到县城的医院才能打。母亲二话没说就推着我去了十里以外的县城，打了针母亲才放心。脚上现在还留下一道伤疤……
每一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我真为自己曾经的不懂事让母亲担心而惭愧不已。
儿时的小伙伴又来约着去村里转转。
曾经的土坯房已经变成了钢筋混凝土的楼房，有条件的盖了两层、三层。可屋里，一年四季住着的，只有年迈的父母和年幼的孩童。哪些在外打工的年轻人，一年也就回了那么一次两次，平时都在城市里打拼。他们把打拼所得拿回家，盖起楼房，给孩子上学。土地，大多已经荒芜了。因为，辛苦劳作一年，还不及现在打工一月挣的多。所以，年轻人对土地已经不再像父辈那么眷恋。
我们一起爬上山村后那座山。儿时，我们曾经一起上山放牛放羊割草，一起在山上挖草药，挣学费。如今，村里的年轻人大多涌进城市打工，家中已经不养牛羊了，也没有人再上山放牛放羊采草药。
山上，崖畔，野生的红酸枣有的已经熟了。因为很少有人上山，红酸枣一嘟噜一嘟噜挂在枝头，沉甸甸地压得枝头变弯了。摘一颗，酸酸甜甜，让人口水直冒。
我们在一处平台坐下。故乡就在山脚下，夕阳已经西下，山岚慢慢升起，故乡笼罩在淡蓝色的山岚里，安静地就像一幅水墨画。
小伙伴们都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坐着。烟，一根接着一根，明明灭灭，是各自心中说不完的心事。
如今的故乡，已经变了模样。我们早已无法回到从前，从前的印记，也在岁月里，一天一天变淡消失……
“你什么时候走？”
“我后天走。”
“下一次什么时候回来？”
“还说不好。”
“记得今后多联系。”
“嗯。”
在太阳完全落山月亮照耀大地的时候，我们一起默默地下山。
山下的故乡，亮着稀稀拉拉的灯火。它的活力随着年轻人的离开已经渐渐失去了。
明天，我们也将离开，不知道再回来，故乡会变成什么模样。
但我知道，故乡，会一直以曾经的模样，在我心里永远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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