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地域文化、风土人情,孕育出众多独具特色、饶有情趣的歌谣。从一定意义上讲,中国人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即便是从没念过书的老婆婆口中,都能说出最动听的歌谣。许多看似普通的民间歌谣,经过口口相传、代代沿袭,往往成为难忘的经典。
小时候生活在河南农村,那些充满智慧幽默、童真童趣的歌谣,成为伴随我们成长、玩乐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至今回忆起来,仍然记忆犹新、印象深刻。按照我个人的理解,将其中自己熟悉的、比较经典的十多首歌谣,简单划分一下,大概有三种类型。
曾经的记忆01
第一类,主要是哄逗周岁左右的小孩子。
尽管数量并不多,但高度集中、相当普及,印象中只有两首,却生动活泼、极为传神:
“这儿苦、这儿甜,这儿杀猪、这儿过年,这儿的小虫掏不完”。主要涉及小孩子指尖、掌心、手腕、臂弯和咯肢窝五个点位,一般情况下是大人拉着小孩子的手,另一只手自下而上挠击各个点位,最终目标是挠小孩子的胳肢窝(小虫,指麻雀,也即掏鸟窝的意思),效果相当明显,小孩子在大人的哄逗下没有不嘎嘎笑的。
“筛箩箩、打转转,上你外婆家吃啥饭?烙油馍、打鸡蛋,不吃不吃两大碗”。箩是筛面专用的圆形工具,而外婆则是河南当地对姥姥最常见的称呼。周岁左右的小孩子或坐或站,大人的双手对应拉着小孩子的两手,左右有韵律地旋转,说到最后一句时,大人会加快左右旋转的频率,小孩子同样会哄逗得乐不可支,这样的场景在早年的河南农村极为常见,别有一番情趣。
曾经的记忆02
第二类,是玩游戏时常用的歌谣,数量相对较多。
那时候,没有电视、电脑,即使可以观看的电影也很有限。我们放学后的大部分时间,是死活不愿意回家;特别是匆匆吃了晚饭、月光正好,我们就从家里跑出来,一边唱着“月亮头(我老家把月亮叫月亮头)、赶牲口,一赶赶到马山口;买个鸡、叨豌豆,买个猴、翻跟头;翻到嫂子房里头,看看嫂子花枕头”,在外面和小伙伴们疯着玩。再比如:“娃儿们娃儿们都来玩,玩到黑哩(指天黑)我管饭;啥饭?胡辣汤,浇你奶奶一裤裆”,那时许多歌谣的最后一句,都有一句不太雅观的话,实际上是小小的陷阱或恶作剧而已,谁也不会当回事真的生气。
最常见的,是游戏分组挑选人马的起始语:“野鸡羚、插把刀,你的人马叫我挑,挑谁个(冲着某个人),就挑……个老菜包”,分别挑选好人马,就开始相关对抗性游戏。再就是,那时候已经有男女有别的思想:“指甲花儿、圆又圆,娃儿们不跟女儿们玩”,娃儿们、女儿们是河南农村对男孩子、女孩子的习惯称呼,其中的儿滑音是必须要说出来的;当然也只有当地人说,才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还有一种情况,属于接龙游戏性质。比如:“你姓啥?我姓张,张啥?张飞,飞啥?飞机,机啥?机器,骑啥?骑马,马啥?马克思,斯啥?斯大林,林啥?林彪,彪啥?彪你一嘴汤鸡屎”。再比如:“小包车(我们那里对小轿车的一种称呼)、圆又圆,里头坐个刘胡兰;刘胡兰、十六岁,参加革命游击队”。小女孩子跳皮筋时,也经常会唱“十二点半、小铃铛,战斗英雄黄继光;黄继光、邱少云,他们牺牲为人民”,算是另一种无声的爱国主义教育。
曾经的记忆03
第三类,则是相对综合繁杂,讲农事、说道理、有生活,不一而足,总的来说带有哲理性质,有一种说教意味在里面。
比如,和下大雨相关的。小时候下雨的时候,刮着大风、散着雨腥,我们就会唱着“风来了、雨来了,王八背个鼓来了”,往家里奔跑或者直接在雨中玩耍。另一首著名的是“刮大风、我凉快,下大雨、我回来;妈呀妈呀门开开,外头冻死个小乖乖”,活泼有趣、栩栩如生。
比如,调侃性质:“黄呱鹭、鹭鹭黄,这枝蹦到那枝上;不想爹、不想娘,只想花女儿(我们那里对新媳妇的一种叫法)坐花床”以及“花喜鹊儿、尾巴长,接了老婆忘了娘”,都是针对小男孩子开玩笑的经典歌谣。
再比如:唯恐天下不乱、看笑话、寻开心的一类,常见的有三首:其一,“吃青枣儿、放老犍(放老犍,就是疟疾),抽个疙瘩儿我喜欢”;其二,“肚子疼、上王营,王营有个女先生(先生,指大夫),又是掐、又是拧, 弄你鳖娃儿(骂人的话)活不成”;其三,则是风趣撒娇的味道更浓一些,“小板凳、打歪歪,我是妈的小乖乖;妈打我、找外婆,外婆外婆你说说,你的闺女光打我”。
几十年过去了,这些当年的歌谣、场景,在老家农村已经听不到、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电视、电脑、手机及其它所谓时尚的东西;看似光鲜的背后,蚕食的是农村传统和民间文化。立此存照,也算是对过去贫穷、简单、快乐、美好时光的一种怀念。
曾经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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