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父亲来看他的时候,不停地咳嗽,咳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边咳嗽,边挤出笑容来安慰他:
“快了,快了。下个星期一,审判官就休假结束要上班了。我们的案子,我找了关系,排在了前面,不然按正常顺序来排,至少要得半年后了。”
父亲这回来y国明显苍老,憔悴多了。
都是他这个不孝子害的。
查理很难受。
父亲的身体不怎么好,又不适应这边的潮湿环境,还每天东奔西跑,到处找人,说好话,很劳累。
李成志本来准备派公司的二个年轻人来帮忙跑腿,可是又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不想让熟人,特别是公司里的人知道这件丑事,毕竟以后儿子还要接班,在公司留下话柄,影响他的形象,不利于以后的工作和发展。
就连他这次一个人到y国来,也遮遮掩掩,打着开发考察新项目的幌子旗号,来秘密行动的。连家人都瞒着,不敢说。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感冒多日,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看病花了很多钱,吃那么多药,输了那么多液,也不见好,反而好像越治越严重了。
他从来没有在儿子面前叫一句苦,发一句牢骚。
反且还总是提心吊胆,担心受怕,心疼儿子在牢里受苦。
这个地方的治安并不是特别好,阳光下到处都有阴影。
李成志的钱包被偷了三次。
小偷的水平真是高,他钱包被偷了,像个死人一样,却一点感觉也没有,直到要付账的时候,才发现钱包不翼而飞了,还糊里糊涂的,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偷的?
第一次他认为不该把钱包放裤子背后的口袋里,方便小偷下手。
第二回换了个旧钱包,放上衣兜里,依旧被偷。
第三次钱包捏手上,什么时候没了,不知道?
最后,他不用钱包了,钱散放。而且,屁股兜里喜欢放一叠卫生纸,卫生纸屡屡不见。
他本来喜欢提着一个旧皮包出门,里面也没有什么,放着一瓶水,一包餐巾纸,几个硬币,一张地图,几张旧报纸。
可是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被一个吸毒的人抢劫走了,把他的胳膊都抓伤了。
幸亏李成志一生谨慎,钱都是分开放的,短裤口袋,鞋底都藏着钱。
重要的文件都放到家里,要用的时候,都把它放好在贴胸的马甲口袋里,不容易被发现。
钱财事小,安全事大。
查理劝父亲回国休养,不要再管他了。他没有犯罪,不怕。
现在是高科技时代,网络传播速度快,透明度高,没有人敢贪赃枉法,目无法纪,指鹿为马,冤枉好人,乱杀无辜。
他迟早还是会被释放出来的,这里面有吃有喝,有人打扫卫生,还有医生,生病了也不怕,他都住习惯了,再多住十天半月,一年半载的,也无所谓。
打官司不是一天二天就可以结束的事情,一般都是持久战。一年半载三五年的都是常事。
父亲年纪大了,时间长了身体耗不住。
再说公司事情多,也离不开他。
现在实业艰难,许多公司摇摇欲坠,朝不保夕,成本高,竞争者多,而且还是恶性竞争。
生产出来的产品,价格低廉,卖不出价,销售不流畅,大量积压,堆积如山,仓库租金,数目不小,每天都得花钱。
货款大量长期拖欠,回收艰难。
而工人工资,原材料都得真金白银,现金现款,当场支付,不容拖延。
资金周转困难,入不敷出。
他一直以为父亲赚钱犹如水漂来的那么容易,所以他一直花钱如流水,一点也不心疼。
可是和父亲接触多了,看他每次,人在他这里,心却飞回了公司,不停地接打电话,每一次都是十万火急,都是要人命的大事,生死存亡只在旦夕,完全不容耽搁的。
他偷听着父亲电话里的言语,深深感受到了一个企业家,一个带头人的不容易,焦头烂额,一地鸡毛,心力憔悴,危机重重!
父亲年纪并不太老,可是头上的白发,比奶奶还多,别看一头黑发,那全是染的假的黑发,根子全白了。
可是父亲李成志不听他的,强撑着,就是不离开。
哪怕留下来每天也都是无奈,无所事事的,只有一个字:等。
他也不肯走。
他的咳嗽一直不见好,反而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每次咳的腰弯曲的像虾米一样,脸红的像烧红的热碳一样,搞不好咳出肺炎了。
那天,他咳着咳着,突然眼一翻,一下子晕过去,倒地不醒了。
把个查理吓的魂飞魄散,伤心欲绝,一边哭哭啼啼大喊救命,一边赶紧去掐父亲的人中,又掐大姆指与食指中间的虎口穴,又按压他的心脏,给他做人工呼吸,中西合璧,手忙脚乱,终于把父亲从阎王殿里又给叫回来了。
监狱里的医生来简单检查了一下,耸耸肩摊摊手,说没有什么大碍,留下一句医嘱:“注意休息。”就走了。
这一回把查理吓狠了,他含着热泪坚持要父亲回国休养,不然他就要绝食,抗议!
父亲有一个星期没有来,查理以为他回国了,可是第二个星期他又来了,说,不把他一起带回去,他誓不罢休。
如果查理要绝食,他奉陪到底,同样绝食,谁叫他没有教育好儿子呢?没有能力救不了儿子,他就陪着儿子一起,上刀山下火海,父子俩做个伴。
查理傻眼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时间长了适应了,还是父亲用的大中华偏方,什么黑芝麻炒糊泡水喝,醋泡生大蒜等等见效了,父亲的咳嗽慢慢好了。
父子俩一个在屋外,一个在小黑屋里,顶着同一片天空,相依为命,共度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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