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人的世界里,我们跟孩子道别时,总不忘加一句’要听话。’听父母话,听爷爷奶奶话,听老师话⋯⋯哪怕父母只是离开一二个小时,哪怕孩子已经上了大学,好像听话就是一种成就似的。但西方,父母要离开孩子时,极少会叫孩子听话,而是说,照顾好自己、我爱你(Take care, I love you.)
孩子听话,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照顾孩子的那个人吧,因为可以免却了不少麻烦。说多了,不但孩子以为听话是一件好事,连我们成年人也以为听话是一件好事。
你可以真的想一下,如果你的孩子非常非常听话的话,会是怎么样?你真的会开心吗?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从小到大都很听话,又会是怎么样呢?你会开心吗?
我们很少以’我很听父母话’为荣;但我们却以’孩子很听话’为荣。
我第一次在内地上课的时候,我吓到了,因为每一个孩子都坐得直直的,双手放桌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其实,作为一位老师,看见这个情景,应该是开心,但我却有点笑不起来。我给每一个孩子发了纸和笔,我说:‘随便画,画什么都可以。’ 每一个孩子都看着我,没有人动手,像在等我下一个指示。其中一个孩子忍不住,举手问:‘老师,要画什么?’我再说一次:‘随便画,画什么都可以呀。’接下来的几分钟,孩子都好像很苦恼的样子,他们想不出要画什么。
‘老师,我可以画小狗吗?’
‘可以呀。’
一下子,所有学生都把手都举起来,问‘可以画自己吗?’‘可以画海洋吗?’‘可以画树吗?’⋯⋯
只有在我点了头以后,他们才敢开始画。
出于好奇心,第二节课,我同样给孩子纸和笔,我跟他们说:‘你们画一个人,一棵树和一间房子吧。’每一个孩子都很兴奋地立马动手画,而且每一个孩子都真的只画了一个人,一棵树和一间房子。
我想,他们这样算是听话吧⋯⋯⋯
但我却有点开心不起来。
在我的课堂里,可以喝水,但不可以吃东西;可以讲话,但不可以只跟旁边的人讲,要跟所有人讲。因此,在我的课堂上,是这样的:
我:我们今天要讲安徒生⋯⋯
学生:我知道他!
学生:我也知道!
学生:我知道,安徒生童话故事。
我:对!他是作家,你们知道什么是作家吗?
学生:不知道⋯⋯
我:作家就是创造故事,写故事,写书的人。
学生:还有谁是作家?
我:很多呀。
我拿起一本书,告诉他们每一本书上都有作家。然后孩子就很开心地在每一本书上找作家,并告诉我那作家是谁。
我:那你们知道安徒生写过什么故事吗?
‘丑小鸭。’ ‘我看过。’ ‘还有国王的新衣。’‘白雪公主。’ ‘白雪公主不是。’‘老师,白雪公主是吗?’
我:’白雪公主的作家叫格林⋯⋯’
如果有家长经过,大概会认为我课堂的秩序很差吧。
曾经有一次上课,一个学生的速度一直跟不上,题目一直错。他举手跟我说:‘老师,我今天起得有点晚,还很累,集中不了。’
我:’要不这样,你自己先做专注力的训练吧。’
他自己一个在那里做专注力的训练,状态调整好了以后,再跟我说:‘老师,我可以了。’
后面的练习就很顺利。
下课的时候,孩子说:‘老师,你不骂我吗?’
我笑了笑说:‘我只骂不认真的孩子。’
孩子表现得好,我们会称讚他听话,幕后功臣是我们;孩子表现不好,是不听话,错的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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