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窗洒向室内,薄纱摇曳间,窗外绿荫如影如绰,房间里渡了一层星光,映墙斑点忽明忽暗,像微笑的孩子的眼,轩时睁眼醒来,看到这情形,如临旧梦。阔别五年,房间依然保持了他离开时的样子,他赤脚奔出去,眺向花园,“卢卡“已做了父亲,正与一只幼犬沐浴在阳光中。
“少爷,醒了!”见他下楼,周焕芝与他招呼,客厅里一群家佣正在穿梭忙碌。
“他们俩呢?”轩时问一句。
“老爷上班去了,夫人在,我去叫她。”周焕芝应着,正待去唤,佟青槐已从房间出来。
“好些了没,头还晕吗?”佟青槐抚着他额头。
“没事。”他反握住佟青槐的手,仔细端详她,“你怎么照顾自己的,比上次见你时更憔悴!”
“憔悴了吗?”青槐抚着自己的面额,未几自嘲,“你都这么大了,你爸爸身体又不好,我能不憔悴吗?”
轩时搂住他妈妈的肩,沉默着,迟疑良久,终问:“他什么毛病,竟然入重症室?”
“还是旧病,肝部积水,加上炎症感染,再晚点进医院,人就没了。”青槐低沉。
“就这样他还天天去上班,不肯休息?”
“能休息吗,一大堆的人和事,谁来管?”
“地球少了他能不转吗?”轩时反驳。
“话不是这么说,他要抽身出来,也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顶他。”
轩时一时语住,说来说去也撂不开这个话题,杜康作若退下来,谁来接掌杜氏集团。
“夫人,午餐备好了,是否开饭?”周焕芝询问。
“好。”青槐应一声,与轩时一道去餐厅。
“三老爷和四老爷打电话来,请少爷去家里吃饭,我还没回复他们,问您的意思?”饭间,周焕芝请示佟青槐。
“我呆会儿回给他们吧。”佟青槐沉吟,转首与轩时道:“你先休息一天,明天到集团拜见前辈。”
“噢。”轩时漫不经心地应着,低头专心吃东西。
下午,轩时独留家中休憩,那日从纽约回来,行色匆匆,他只在登机前给翟耀文发了条短讯,其它人都没来得及说,此时得闲,便上线与朋友们联系。
Facebook上一大波女子袭来,一夜激情或露水之交,他掠看着,一一屏蔽,隔了一片太平洋,他即使要泡,也用不着她们了。处理完Facebook的信息,他脑中思索一遍,忽想起QQ上还有一人遗落了,久违地打开,竟有她的留言。
他在纽约常用QQ与Evan和Ember聊天,偶尔也与青槐视频通话,记不清是哪一次,午夜与青槐通完话,一只名叫“洛拳”的陌生号码反复加他,那人看上去很执着,深更半夜,连续向他发出申请,他好奇地点开对方的ID头像,是一名浓须青衣的老者正在打拳,看上去身手还不错,他略加思索,点击同意。
“Hello!”进入他的好友框,那人立即与他打招呼,“ I am Chinese, Jiang Hualin, what is your name ?”
那人一开口,即惹他忍俊不禁,中国人,蒋桦林,还讲英文!他自忖着,突然开心起来,不动声色地调侃他:“hello,I am Elvisdu.”
“你会汉语吗?……Chenese?”那人迫切与他交谈,“我不会英语,现在正在学,看你的头像是个中国人,地点又在纽约,所以斗胆结交你,想向你学英语。”它夹杂地用些英文单词,不明所以,最后还是靠中文讲清。
他爆笑着看向自己的头像,那上面是日本影人高仓健的剧照。
“Can you understand?”他正笑时,那边追问。
他再次爆笑,用中文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可以。”
“啊,你会汉语,太好了!”他终于正常说话,不再混淆地夹杂英语,“简直像做梦,你真的愿意教我吗?你是哪里人,做什么的?”
“山里人,刷盘子的。”轩时不假思索地扔过去。
“山里人?”他疑惑着,“哪个山?”
“深山老林,不知名的小山。”
“哦,那你现在是在纽约吗,做什么呢?”
“嗯,在纽约,中餐馆,刷盘子,再聊老板就要扣我钱了。”
“噢,好的,好的,那稍后联系,”那人急急道,给出一个“V”字手势,“加油!”轩时忍无可忍,已笑得前仰后合。
这是他们初次相识,他以为“他”是有胆无识的滑稽老汉,“他“以为他是艰苦奋斗的有志青年。
聊过几次后轩时才知道,“他”其实是一名女子,ID头像是她爸爸,因为她爸爸是“洛水蒋拳”第七代传人,所以,她给自己取名“洛拳”。
他未向她透露自己的真实信息,山高路远,泡也泡不到,多说无益。然而今日闲暇,他还是想起她。
“Hi!”他在对话框中与她打招呼。
才发送出去,她立即回给他一只笑脸。
“你在?”他有些意外。
“嗯,我一直开着QQ。”她道。
“英语进展怎么样?”他调侃着,忽看到自己的定位是在京都,连忙屏蔽。
“勉强吧,比以前好一些。”她涩涩道。
“用英语聊吧,检验检验你的学习进展。”
“好啊,你别笑我!”她雀跃道。
“哪里,我的起步阶段还不如你。”
她总被他的故事俘虏,温顺地听从,“Have you had lunch ?”她问他。
“Continue!”他答她,已忍不住笑出。
“Is the weather in the United
States?”(美国天气怎样?)
“In JingDu these days the weather is good, the autumn air was fresh!”(京都这段天气很好,秋高气爽!)
“Today started to wear a sweater,
and you, what to wear?”(我今天已经开始穿毛衣了,你呢,穿的什么?)
她连说了几句,鼓足勇气展示成果。
他狂笑着,边厚颜赞她:“哇,你太厉害了,仕隔三日,刮目相看,我几乎要崇拜你了!”
“算了,还是讲汉语吧。”沉默一刻,她忽尔道,“你那里冷吗?”
“还好啦。”他答她,“你的工作怎么样,女二号的佣人角色有没有争取到?”他知道她两年前离开老家到京都闯荡,目前在一家影视公司跑龙套。
“那都是四五个月前的事,都拍完了,总共才不到三分钟的戏。”
“噢。”他缓冲地应一声,飞速翻看此前的聊天记录,她隔三差五总有留言,他则间隔数周才寥寥回复。
“上周我得到一个新角色,反串一个忽男忽女的人,戏份多一点。”她道。
“啊,你太棒了!”他一边赞她,一边又笑。
“谢谢,谢谢你一路帮助我,鼓励我!”她在对面兀自感动,他已笑得两眼泛泪。
“谢我什么,你既聪明,又这么努力,一定能成功!”他终于笑得乏力,停下来。
“真的,你真这么看?”她追问一句,见他未回话,又道,“你的意见,对我很重要呢。”
“为什么?”隔了好一会儿,轩时才问她。
“我们两个出身相似,又都处在相同的奋斗阶段,你像我的灯塔,激发我努力,引导我不放弃!”
轩时刚刚打住,又被她一句话笑喷,“我好感动,为了更好地指引你,我要更加努力!”他给出一排加油奋斗的表情。
“听你的口吻,好像有点调戏?”她终于悟到点什么,问他。
“你想多了,刚刷完盘子回来,累得像狗,觉也没睡,就为跟你聊天,补充一下能量。”
“啊……不聊了不聊了,你快点睡!”她慌忙道,未几,补充一句:“好好休息,有空再聊,我会一直挂在上面!”
她又认真起来,轩时知道这招最管用,但凡跟她讲苦情,她立即缴械投降。
“好。”他应一句,关掉QQ。
转看Facebook那边,翟耀文仍未回话,这个时间,纽约应该天亮了,他身外的京都,夜幕才刚刚降临。轩时坐在椅间,看窗外夜色,身上某处又开始燥动,天黑是他身体的暗语,纽约的五年,每到夜间,他便开始猎艳,这是他的嗜好,似程序植入身体。
他打开国内正热的微信,很快猎到一名女子,相约着去“ROSE”酒店。
“少爷,夫人马上回来了,晚上约好去三叔家坐坐。”见他匆匆出门,周焕芝在后面唤道。
“我不去,她去就好了!”轩时已冲出室外,奔向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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