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狗,一只与垃圾相伴的流浪狗。白天,我在巷子里的散发恶臭的垃圾堆里翻找的食物,偶尔能翻到一点呗啃剩的肉骨头,正想大快朵颐一番时,巷子里的恶犬总能闻味而来,疯狂的朝我乱叫,让我把食物放下,我战战兢兢的将口中的食物放下,哆嗦的往后退去,因为我知道,反抗的下场就是遍体鳞伤,这种感觉我体会过。
夜晚,我就会跑到巷子伸处,那里有个小洞,地上有好心人放置的衣服,可遮挡夜晚的寒冷,不会着凉。每当天气晴朗时,我会趴在地上,头伸出小洞,仰望天上数不尽的星星,这样,我就不会独孤了。
今天天气不好,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清洁工一如既往的将垃圾倒入了巨大的垃圾桶内。恩?我敏锐的嗅觉问道了一股淡淡的香味。看来今天又好东西。
清洁工离开后,我一路小跑的来到垃圾堆前。今天的“饭菜”挺丰盛的,有吃剩的鱼骨头,有馊掉了的猪肉,甚至还有一个鸡腿。这个鸡腿在雨水的浸泡中显得有些发白,上面没有被咬过或者腐烂的痕迹,散发的诱人的气息。正当我想一口吃掉时,巷中的恶犬如期而至。它恶狠狠的看着我,嘴里流出了一串长长的口水,滴落在地上,和雨水融合在一起。
“放下,这是我的”恶犬疯狂的朝我吼叫,声音之大仿佛要将我吞噬了。
我有点害怕,向后缓缓退去,想趁它不注意的溜走,但恶犬仿佛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朝我扑了过来,我拔腿就跑。瘦弱的我哪里跑得过健壮的恶犬,一下子就被扑倒了,紧随其后的就是一阵撕咬,然后想抢走我口中死死咬住的鸡腿。恶犬见我不肯松口,又是一顿咬,我受不了疼痛,只好放弃。恶犬获得了食物,扬长而去。
我躺在地上,雨水打湿了我身上所有的毛发,想起身,但发现伤得太重,无法动弹。我觉得我要死了,离开这肮脏的世界也好,下一世不想再做狗了。正当我绝望之际,一个慈祥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他紧紧的盯着我,眉头紧皱,好似在思索什么,又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我发现自己腾空而起,好像是自己在飞翔,意识也渐渐模糊了,大概这就是死亡吧,我想。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房子里,底下垫着一些颜色各异的破衣服,躺着很舒服。正当想再次入睡,我被抱了起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老爷爷,稀疏的头发,蜡黄的皮肤上有着岁月的痕迹,还带着衣服黑框的眼睛,小小的眼睛藏在厚厚的眼睛后面,笑一下,满脸褶皱。
他抱着我,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又摸了摸我的头,才把我放下。他从右侧口袋中掏出了一包不知名的食物,放在了狗屋前的一个小碟子里,我狼吞虎咽起来,吃完后扔觉得饿,朝他“汪汪大叫”。他笑着从另外一侧的口袋中,掏出一包一模一样的食物。吃完后,我心满意足的趴在他身边。
这种舒适的生活,正是我想要的,既没有了争夺食物而受伤的风险,也没有下雨天淋湿全身的粘稠。
白天,老爷爷就牵着我,到附近的公园散步。公园里有一个巨大的湖泊,一眼望去望不到边际,碧绿的颜色显示了它深不可测。老爷爷喜欢坐在湖泊旁边的一个小亭子里,一个人倚靠在亭子里粗大的石头柱子上,望着湖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坐就是一下午。
晚上,我就跟着老爷爷一起,坐在黑色的皮制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滑稽表演。老爷爷每次都被逗得哈哈大笑,我虽然看不懂是什么,看到老爷爷这么开心,心里也很开心。
这天晚上,我和老爷爷正在看电视,正当高兴之余时,电话铃声响。老爷爷听完电话后,默默的把电视机关掉,破天荒的拿着凳子坐在了屋外的走廊,手里还拿着一个碗状大小的石头,一边摸着一边盯着黑暗的远方,除了风的声音,一切都显得格外的安静。
我歪着头,看着老爷爷手上的石头,他这么爱惜的拿着,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吧,我想。
第二天,家里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一男一女。男的身强体壮,穿着一身西装,梳了个大背头,脸上的墨镜挡住了眼睛,让人看不透。女的则是牛仔裤配白T恤,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肩上,眼睛四处转动,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我走上前,嗅了嗅他们身上的气息,那女人散发的气息让我很不爽,我又朝她叫了几句,却被她用脚踢开。
我疯狂的朝他们吼叫,龇牙咧嘴的,企图吓走他们。老爷爷却拦住了我,热情的跟他们拥抱,显得那么亲切。应该是亲人吧,我想。
那女人趾高气扬的看了我一眼,跟着老爷爷进了屋。这仇结定了,我朝着她进去的方向喊着。
不一会,那两人从老爷爷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女人的手中还抱着一块石头,很像之前老爷爷手中拿着的那块。我扑了上去,一口咬住那女人的裤子,想让她把石头放下,可是用力过大,只听见女人一声惊呼,殷红的血从咬破的牛仔裤中渗了出来。女人一脚就踹了过来,被我灵活的躲开了,正想继续战斗时,站在一旁的墨镜男一脚就把我踹飞了,撕心裂肺的疼痛贯穿全身,呜呜的哀嚎着,倒地不起。
老爷爷闻声从房间赶了出来,见到这种情况赶紧护在我跟前,跟那男人吵了起来,很大声,但是我听不懂,强烈的眩晕感涌上头来,渐渐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依旧是躺在熟悉的小房子内,老爷爷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望着茶几上的水果发呆,不知道思索什么,西下的太阳透过窗子照射在老爷爷的背上,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背影。我叫了一声,老爷爷闻声而来,蹲在盛满食物小碗的旁边,一手抚摸着我的头,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隐约间,我感受到这并不是真的快乐,反而有着伤感。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老爷爷夜间不再看电视了,而是喜欢一个人拿着一张凳子,坐在门口,看着远方,时而叹气,时而微笑。有时还拿着一瓶酒,在门口独饮,醉醺醺的,满口胡话,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应该是在释放自己吧,我想。
而我就这样静静的坐在他旁边,看着的喜怒哀乐。他总喜欢摸着我的头,然后跟我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我听不懂,
这天早上,老爷爷接了个电话,还没说两句,脸色就变了,然后就慌张的拉着拴住我的绳子,要带我出去。我不禁有些疑惑,现在才几点就要出门。但老爷爷好像很急,一直拽着我就往外走,我也只能很不情愿的跟在后面走着。
这次的出去的地方不再是公园了,老爷爷把我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然后解开了我的绳子,嘴里喃喃的说着,眼睛红红的,脸上也没有了昔日的笑容。我并不知道他的的意思,以为他和我玩耍,便上前亲热,老爷爷见我不走,使劲的推着我走,我干脆躺在地方,任他推。他见赶不走我,就拿起地上的树枝,狠狠的打我,我一吃疼,从地上站了起来,跑到几十米外,回头望着老爷爷。老爷爷见我还不走,又拿起地上的石头砸我。由于躲闪不及,被砸了一下,我逃走了,越来越远,直到看不到老爷爷。
我躲在幽暗的巷子里,舔着被砸到的地方,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将我抛弃,明明之前对我那么好,苦思冥想也没找到答案,于是,我决定回去。
我顺着熟悉的气味,一路小跑,路边的景物越来越熟悉,快到了,就在前面的转弯口。
我听到了前面嘈杂的声音,似乎又很多人在争吵。我紧贴墙壁,偷偷的看过去,只见老爷爷面对一群人,声嘶力竭的说着什么。在人群中,我看到了那天来老爷爷家的那队男女,他们站在老爷爷的对面,跟老爷爷争论不休。我讨厌这个女人,她身上散发的味道让我很不爽,我觉得去帮老爷爷。
我从巷子中跑了出来,对着那女人大声吼叫,那女人看到了我,脸上充满惊喜,大声叫喊着,人群里站出了两个手持麻醉枪的人,用乌黑的枪口对准这我。
强烈的危机感让我毛发竖起,整个身体进入的防备阶段,但我并不妥协,要抗战到底。“咻”的一声,一支麻醉枪射在了离我0.5厘米的距离。我意识到,如果被这种东西射到就完蛋了,我慢慢的往后退,正当要拔腿就跑时,又一根麻醉针发出来了,我绝望的站在原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是针并没有落在我身上,而是插在了老爷爷的身上,黑框眼镜随着老爷爷倒下的时候飞了出去,掉在地方,摔得粉碎。人群顿时大乱,所有人都上前围住了老爷爷,而我也趁乱跑了出来。
我又回到了那条曾经生活过的小巷,那个充满恶臭,垃圾堆积如山的小巷子里。白天,依旧在垃圾中翻找食物,即便是遇到恶犬,也敢斗一斗,遍体鳞伤也在所不辞,夜晚,还是跑到小巷深处的洞穴里,但那里的衣服已经不见,只能谁在冰凉的地上,晴天时,有星星陪伴,我并不孤独。
我每天都会去那个给过我温暖的地方。在那里,门总是紧闭着,无论我在门口多么用力的撕扯,即便那朱红色的铁门在我锋利的爪子的摧残下,已经露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也没有人来开门。我并不会放弃,说不定哪天老爷爷就站在门口,等着我回来。
我是一只狗,一只与垃圾相伴的流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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