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雪兰跟着刘嫂到大山深处与长江相亲，发现长江除了年纪大，家地处偏僻，其他的条件都挺好的。思前想后，雪兰与他结婚。
第十章 夭折的孩子
普通人家的婚礼，只是把自己的亲戚请来吃上一餐作为祝贺。长江家的亲戚并不多，前来庆祝的至亲只坐了两桌，加上他自己家里的两桌人，凑成了在当地不大不小的场面。
一些亲戚免不了交头接耳，对准新娘评头论足一番。
“新娘的样子太瘦小了，如果不是长江年纪大了，估计看不上哦。”
“唉，确实长得瘦小，不利于传宗接代哦。”
“矮和腿脚不方便就算了，怎么身子骨会那么单薄，不知道娶回来会不会是累赘哦。”
前来庆祝新婚的亲戚在小声地谈论着，每个人看着雪兰的身子骨，都直摇头。
长江的父母年事已高，一直放心不下就是他的终身大事。在他们看到矮瘦的雪兰一眼时，心里也在嘀咕。但一想到这些年来与长江相亲的姑娘都觉得他木讷而看不上，便不想再说什么。因为长江父母不忍心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看见长江孤零零的一个人。
其实，长江是个老实本分而又天资聪明的人。他只上过一年的私塾，认得且能写的字随时随地可以流畅地给人写信。更让人佩服的是，他打算盘的水平，不仅打得快，并且精准无误。
如果不是住在大山深处，缺少见识，加之性格内向，像长江这种人才总会有更好的用武之地的。
几年来相亲屡战屡败，长江曾一度心灰意冷。所以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资本了。这次相亲，难得雪兰不嫌弃自己。如此，便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草草把这婚结了。
亲戚私底下的议论，长江当然也有耳闻，可眼下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甚至在想，但愿自己能早得贵子吧！作为农村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也是他不可改变的观念。
不过，雪兰虽然个子矮小，可她是有文化的人，知书达理，这一点她可属于百里挑一的。若不是正逢文化大革命，一些左派的人不断吹嘘读书无用论，她在读书上的天赋一定可以发挥到极致的。
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年龄相差整整十岁的雪兰和长江就这样简简单单组成了家庭。当然，彼此都带着对美好明天的向往。
长江年纪大了，很会体贴人。重活一律不用雪兰动手，他自己全包了。雪兰只负责洗衣、做饭、打扫卫生。闲暇之余，她跟着大嫂门做布鞋。虽然动作别扭而又缓慢，但她在努力地做一个贤妻良母。
三个月后，雪兰总觉得浑身无力，而且还伴随着呕吐。她知道，自己应该怀孕了。因为她的例假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来了。她清楚地记得，上学的时候，生理卫生上对怀孕的症状描述，与自己现在的状况基本吻合。
长江看着常常在餐桌上闻着某种味道便吐得一塌糊涂，还以为她病了。他急忙去叫来村上的赤脚医生帮雪兰看病。
赤脚医生耐心地帮雪兰把脉，他时而在细心地听脉搏，时而在沉思。几分钟后，他笑着对长江说：“恭喜你，就要当爹了。”
“什么？你说什么？”天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久的将来，你就要升级做父亲了。”赤脚医生笑着又重复了一次。
“你确定是真的吗？”长江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赤脚医生用最笃定的语言回答说。
听到这，长江的脸上有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欣喜。他想，就要有自己的骨肉了，别人对雪兰瘦小的偏见应该会收敛了吧？
赤脚医生告诉长江，怀孕初期呕吐是正常的，只要在饮食上吃得清淡而又有营养，过一段时间这种症状会自动消失。这样，长江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送走了赤脚医生，长江高兴地把头扑在雪兰的肚子上说：“雪兰，让我听听我们儿子的心跳声。”
“哪有那么快就有心跳了。”说话间雪兰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可长江还是扑在那一动不动，一副不听见肚子里孩子心跳不罢休的样子。
“长江，万一我生的是女儿怎么办？”雪兰心有担忧，便问道。
“不管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喜欢。”这可是长江的大实话。
那以后，家务活长江都抢这干。他常常对雪兰说：“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胎。”
有如此知冷知热的丈夫宠着自己，雪兰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已近完全没有初来这个陌生环境的不适。
又过了两个月，雪兰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这时，她已经明显地感觉到肚子里孩子在无规律在踢她。她觉得，如此好动的孩子，生出来以后一定会很聪明吧。
两口之家因为就要迎来一个孩子而充满了希望，本来向来不善言辞的长江，总喜欢趴在雪兰的肚子上对着还未出生的宝宝说话：“儿子，我喜欢你，但我不允许你踢疼妈妈哦。”
还有三个多月就要到预产期了，雪兰开始帮宝宝做新衣服了。虽然都是用旧衣服该拼成的，但雪兰耗尽心机，做出来却有模有样。
就要为人父母了，长江夫妇俩都满怀期待。不料，后来发生的事让他们的期待瞬间化成泡影。
那天晚上，雪兰一觉醒来，隐隐地觉得肚子一阵一阵地痛。开始她以为自己吃错东西了，认为在三更半夜里不适合声张，便悄悄地忍着。
疼痛在加深，雪兰疼得开始呼喊。这时，她觉得下体有液体在控制不住地流出来。被惊醒的长江起床的时候，看见雪兰的裤子已是被殷红浸透。
当大惊失色的长江再次早来赤脚医生的时候，雪兰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出生了，可这孩子还来不及睁开眼看这个世界，便无声无息地停止了呼吸。
【家庭伦理】母子悲歌（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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