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雪岫【次卷终章】故人已去

作者: 金角大王啊 | 来源:发表于2021-01-27 08:52 被阅读0次

    花佰翠被南苏推出隧道,一众人正在花园中候着。

    江湖人士席地而坐,满脸倦容却也不愿离去。莫清、曲九儿靠着石壁,轻合着双眼,正闭目养神,她二人休息时也是双手环抱身前,便是长期缺乏安全感所致。钟晴站的靠前,不时向隧道中张望,若不是谷中弟子拦在道口,她怕是早就冲进去寻找南苏了。

    元清道长站在最前,戚无忧为他搬来了木凳,他却仍不坐下。小道士蔗水倒是累得想坐,却又不敢坐。

    “道长也来了?”花柏翠只一眼,便瞧见了元清道长。

    元清见得花佰翠骨瘦嶙峋之状,不禁叹息。

    一众人呆呆的望着堆坐在四轮车上的花佰翠,即惊恐又茫然。想当年面如冠玉的玉面花郎如今竟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样。

    花佰翠倒是面色平和,他笑了笑,说道:“咱们相识数十年,请许我叫道长一声老哥哥可好。”

    元清和祥一笑,应了一声。

    “老哥哥可有一百岁了。”花柏翠问道。

    “九十八了。”元清回道。

    “百岁之身还要舟车劳顿,弟弟实在心中有愧。可是大敌当前,唯一能阻止沈秋和的也就只有老哥哥和那老酒鬼了。”

    “只可惜贫道的大道剑法还欠些火候,也不知那沈秋和卷土重来是有了何等功力。”元清长叹一气,皱眉道。

    “如今南国无能,此一遭若是败了,怕又要历经一场浩劫啊。”花柏翠医者父母心,不禁烦忧道。

    “朝廷无所作为,我等方外之人也只得尽力而为罢了。”元清唉声道。

    “爷爷…”花鸣羽从人群中窜出,一双眼眶中满含泪水。

    “乖孙儿。”花柏翠勉力抬起胳膊,摸了摸花鸣羽的脑袋,又瞧向元清,续道:“这孩子孤苦,爹爹采药时坠入悬崖,娘亲郁郁寡欢,因病而逝。最后只得我这个老头子···也要离他而去了。”

    花鸣羽扑在花柏翠的怀中,热泪滚滚。

    说来人生当真可笑,南国第一的医者之家,偏偏医治得天下人,却治不好自己的骨肉至亲,连自己最后也将死于病痛。

    可笑!可笑。

    “乖孙儿,爷爷想去瞧瞧月亮。”

    花郎山上虫声悦耳,一阵阵清风微拂,花柏翠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花柏翠说,他于梦中见过了南悬。是在漫山的花草之中,南悬提着那把傍身的玄天剑,笑着对他说,让你三招。

    他于梦中大笑,提逐云剑纵入半空。南悬手中长剑竖立,当的一声响,双剑相交,两人都退开了一步。

    花佰翠将剑交左手,在身前划了两个圆圈。圆圈徒然转动,化作旋风一般。南悬见他剑劲连绵,登时将剑斜于身前,左手猛地挥掌催向地面。霎时间沙石扬起,护住全身,竟无半分空隙。

    旋风急转而来, 沙石被吹的四散而去。只见花佰翠持剑于旋风中刺出,如一道流云,有影却无形。南悬眉间伸缩,双手握剑,只一击劈斩。内力浑厚,如泰山压顶。

    高手比剑,一招而决。

    山间轰隆一声巨响,四散的剑气当真有摧枯拉朽之势。待得尘埃落定,两人于当中放声大笑。

    “痛快!”花佰翠长剑一收,叫道:“吃酒去!”

    “吃酒去!”南悬畅快喊道。

    如今算来,南国四剑绝结识已有七十余年。四人不时比剑,把酒言欢。其中花佰翠与南悬最为交好,就连他使的那把逐云剑都是南悬为他量身定做的。二人本还想亲上加亲,只可以生下的都是儿子,再往后辈寄托,便是差了年纪。

    花佰翠坐在四轮车上,深吸口气,幸好当晚的月亮是如此明亮。

    “苏儿,悬天剑决可知下落?”花佰翠与南悬亲如兄弟,瞧着南苏当真亲切,叫着苏儿自然的很。

    “就在我身上。”南苏从布袋中掏出一本旧书,书页边角都破烂泛黄了。

    “当真奇妙。”花佰翠笑道:“你曾祖父梦中一言,托我教你悬剑奥义。”

    “悬剑奥义?”南苏不解,他翻开悬天剑法,上面如是写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于己于家于国,你都要研习悬天剑法,只凭你现在的功夫是斗不过沈秋和的。”花佰翠缓声道。

    “可约战之期不日便至,苏儿又如何…”

    “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花佰翠望向夜空,眼神深邃如万丈,“记住,悬剑奥义不过四字,心无杂念。”

    “心无杂念…”南苏口中念叨。

    “心无杂念,无欲无求。一招一剑,一剑悬天。”

    山城人习惯土葬,众人便将花老前辈的尸骨埋在花郎山上一处草木荫盛之地。

    众人先后跪拜,元清拜在最后,久久不愿离去。他呆立坟前,想得自己百岁之身,早已见惯生死,可如今四剑绝故去两人,剩下的二人中除了自己就只剩得那个老酒鬼,可他浪荡天涯,不知所踪,也不知是否还有缘一见。

    故人已去,逝者如斯,皆先哲之言,惟今昔有别,物是人非而已。

    元清于坟前耍了一套剑法,大道至简,无穷无尽,算是四剑绝的独特告别吧。

    “孙儿,你自当长居花药谷,治病救人,医者天下!我一生所学所知都已记录在册,记住,学海无涯!”

    “徒儿,你一生伴我左右,如今我将故去。你是去是留便自行做主,如要离去也请谨记医者之言,如要留下从今往后花药谷便由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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