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笺《太平广记 卷一三三 李詹》则,先生言与同卷《徐可范》、《卷二六七 张易之兄弟》情事相似。大约是同一人编篡。
某一五三则《不妄杀、不虐杀》,谈及清河道总督衙门为口腹之欲妄杀事情,未若是则详细也,如录:“每食鳖,辄缄其足,暴于烈日。鳖既渴,即饮以酒而烹之,鳖方醉,已熟矣。复取驴絷于庭中,围之以火,驴渴即饮灰水,荡其肠胃,然后取酒,调以诸辛味,复饮之,驴未绝而为火所逼烁,外已熟矣”。其治饮食之精心,方法之残忍,可以称谓饕餮之徒也。
吾国古代,生产力不发达,又离海较远,除了谷类食物外,蛋白质、脂肪类极少。观《孟子 梁惠王上》句“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若非夸张,则以百亩田,八口之家无饥馁来说,人年平均400斤粮食,亩产不过三百。尚问及乡老,1949年前,吾乡--鲁东南是两年三熟,种植为麦子,约亩产200斤左右,另一类为高粱、玉米,亩产约500斤左右,高粱粗糙不好下口,多用以饲料。临近济宁泗水等地,水源充足,有种植水稻,亩产约400斤,然水稻不“压饿”,大约是说大米糖链短,消化快。吾乡平原,土地为使用百年之熟地,其亩产犹如此,山地可想而知,而吾乡之辛苦可以想象也。《白鹿原》中,黑娃为一块糖流泪,绝非虚构。那时人们想吃肉,大约一年就那么一两次吧。据说,安徽徽州山区之贫寒,以木雕鸡鸭鱼肉以待客;对于人情世故之招待,有司仪敲锣大呼:“上来两个菜了,随三个大钱的客人可以走了”。故有“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二三四,爷娘往外丢”之说。
如此低下之生产力,对于肉类,国人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热爱,表现为两类。一为对肉类,几乎全面充分之利用。其全面,可以“没有任何一种生物走出广东,全被煲汤了”,甚至有要“食胡建人”来说明,天上飞的,地里走的,水中游的,皆可入食。其充分,既指每种肉类,除了皮毛外,全部可入口。鸭翅鸭脖,武汉之麻辣,猪肺猪肝,四川之夫妻,繁华如京师,其天兴居炒肝,闻名中外。
另一类是对肉类的占有欲,达到极致。其表现首为取得肉类,手段多端,不惜犯法。读县志,土匪向村庄勒索,无非是煎饼多少、馒头多少、鸡鸭多少,猪羊多少。其种类无非是这些,数量与村庄大小有关,但是肉类是其必须有的。而且,土匪明了村庄之经济状况,其要求一般符合该村之水平,该村是可以拿出来的。故而土匪有“八亩地,靠着河,不如钢枪压着脖”之自诩,因为其得之容易也。对肉类极致之占有,还表现在对肉类之烹调,用尽花样。是则不谈,因其残忍。某笔记载熊掌之作法,很是奢侈:取黑熊前掌一对,冷水浸泡一日,去粗毛。温水约六十度半日,去细毛既外皮;与此同时,两年以上之母鸡两只、两年之上之公鸭两只,混同五花肉三斤,入大锅蒸煮一日,取出,以瘦肉剁馅入锅,吸附油腻,留汤备用。去上好金华火腿,近小足处切片约三四块,薄如纸片,川笋半片,口蘑几片,他如黄酒、镇江醋不再描述。发好之熊掌,切片,加入上述火腿等入盘,以上述高汤蒸,约半日,方可上桌。据说,其滋味如听黑妞之唱书“无一毛孔不熨帖”。
《笑到》一则,两穷措大言及有钱后如何,其一曰,吃了睡,睡了吃。另一则曰,睡什么,时时吃。此人得吃之真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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