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到了永昌大队,这回母亲没有跟过去,他只身一个人去的。
父亲一个人吃住在那个大队部,大概到月底才回家一次。
有一日,渭南村殷书记打电话给父亲,他说:“老蒋,你调动工作,到艰苦的大队开展工作,我和老薛几位老同志都很佩服你。”
父亲说:“我是老党员,党指向哪里,我就要冲向哪里。”
殷书记说:“我们以为你有思想情绪,没想到你思想觉悟这么高啊!”
父亲说:“即使有思想情绪也不好放在脸上了,党交给我的工作还是要愉快地去做啊!”
殷书记说:“你说的对!我想和老薛,还有几位老同志来看看你,你什么时候有空?”老薛是民主大队老书记,与父亲关系一直很好,亲如兄弟。
父亲说:“只要公社不开大会,我都有空的。”
殷书记笑道:“公社开大会,你要参加大会,我和老薛也要参加大会的嘛!这样吧,明天下午四五点,我们到你那里吃晚饭如何?”
父亲说:“好的,讲好后,你们一定要来的哟。”
殷书记说:“你备好几瓶白酒,我们几个弟兄好好醉一回。”
听到殷书记、老薛等老朋友要来,父亲喜形于色,因为他们都是很有影响力的大队书记,大队有些事情还得麻烦他们,所以父亲决定好好准备这一顿饭菜。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当时永昌大队穷的很有名气,一个大队穷的一个食堂也没有,而父亲一日三餐到大队一所小学校吃的,当然是自掏腰包。
那么,到哪里去备酒呢,父亲一时为难了。
父亲进入了极其焦虑的沉思状态。
他突然想起了行灶。
很久很久以前,父亲和祖父摇船去阳澄湖里耙水草,船上都带一只行灶的。父亲说过,用行灶做出来的饭特别香,即使没有菜也能吃两碗白米饭。很可惜的时候,那时候白米饭是一种稀罕物。
父亲记得家里有一只行灶。
父亲想,就用行灶做菜,就在大队部住的宿舍里办这一场酒会。
这天夜晚,他就这样兴匆匆地回家。
母亲说:“炳元爸,你今天怎么回来呢?有什么事情吗?”
父亲说:“明天我要请客,回家拿一只行灶。”
母亲说:“行灶在猪棚梁上,不知道还好不好?”
父亲说:“我去拿下来看看。”
母亲拿了一只电筒陪父亲到猪棚,从梁上取下了那一只行灶,那灰尘掉在父亲的头发上,父亲顿时像一个灰头灰脑的通烟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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