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永冬泩双月征文第一期 【谁】
‘尧樽承帝泽,舜膳自天来。’ 一个名字中承载帝王的女神,一个脑海里装有百科全书的学霸,一个性格是风是雨亦雾的女孩,一个独立、要强、倔强的女生。
一
我们的首次相遇是出发去苏格兰旅行时的火车站赐予的。几近高过腰间的二十八寸黑色行李箱,跟她的身材相比有些不太匀称。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儿像是暴风雨过后阳光下的青草地。刚刚触及肩膀的三千青丝,一步一颠,倒有几分青春、可爱。这是我在英国的第二次旅行,三男三女。只有两位男生跟我相对熟悉,其他三位女生倒未曾谋面。她更是在旅行前第二天才意外加入,因为原来决定一块儿旅行的一个女生有事耽搁,来不了了。
南安普顿深冬的早晨虽不如国内天凝地闭,折胶堕指,但也多少让人忍不住紧紧衣裳。即将出发的火车并没有给我们时间熟络。喘着口罩都遮不住的热气,各自拎着行李箱,匆忙赶上火车。其中两个女生因为本身就认识所以选择了一个两人并排的位置。我们四个则是坐在了中间有桌子的四人座。她在我斜对面。经过另一个邀请她来旅行的男孩介绍,我们都称呼她尊姐,但是不知道名字全称。后来偶然间才知道她比我小。
扑克牌应该算得上是旅行途中久经不衰的娱乐项目。桌子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已经发过光和热的方片‘战士’,四人眉头紧锁,时不时打量下其他人,回过头又握了握手里像盾牌一般作防守姿态的‘余兵’,呼吸都带了几分谨慎。一场好几个小时的路程就在这样看似激烈的战斗中悄悄流过。
如果说名字和美貌是为了方便记住一个人,那么眼神就是忘不掉一个人的前提。我们斜向而坐的位置恰恰提供了这样绝佳的机会。一次惊鸿一瞥,一次两秒钟的对视。这算是为我们今后的友谊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当天晚上我们住在爱丁堡市中心的一栋老阁楼。进门,木质地板,一块看不出材质的灰色地毯,不大的客厅。卧室,厨房,洗浴室和书房像蜂巢一般围着小客厅如众星捧月。书房很大,有两个小客厅那么大。进门看到的是一幅几乎占满整个墙壁的画像,一位身着黑色燕尾服,坐在钢琴前,面带微笑的钢琴家,也许是这栋房子的主人。恰巧的是一架钢琴似要证实我的猜想一般优雅,安静地躺在窗前,窗外是繁星般灯光点点的街道。正对窗户那面墙自然是形形色色的书籍,汗牛充栋。与其毗邻的另一面墙则是欧洲经典的壁炉。这个充满贵族气息的书房自然而然地成了我们六人熟悉彼此的不二之选。尽管现在还不知道她名字的全称。
只在爱丁堡待了两天,包车的司机师傅就早早的在楼下等着了。接下来是三天的苏格兰高地。我,她,一个男生,我们三个坐在这辆接过周杰伦,欧阳娜娜的奔驰商务车后座。嬉闹一会儿,窗外飘起了小雨。不知是谁起头问起了大家的名字。是的,玩两天多了,我们甚至还不知道各自的名字。轮番介绍,到她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尧樽承帝泽,舜膳自天来。” 一个女生的名字,一个名字里承载着帝王的女神。
二
有些人就像被窖泥封印在浑身落满尘土的陶坛里的琼浆玉液,只有接触了才知道就连拂去的窖泥都是百年沉淀。在我们嬉笑的时候,大多时候她都是沉默的,就像站在墙角的陶坛,静静地听着一群面露酌颜挥着膀子的汉子在酒精的作用下高谈阔论,吹嘘着自己在哪,喝过怎样的好酒。只有等她开口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坐井说天阔。
无论是金融、时事、政治、文学和历史,她总能说出自己见解,并且配上与之相符的实证。说到金融时,她聊到中国房市,美元体系,甚至我的专业课的课本都能直截了当地道出作者的名字。说到国内的人才流向时,她聊到国家什么时候出台的大方针以及具体的人才引进计划,逼得我自己在被窝里查询相关资料到三点多。说到国家经济发展战略时,她又聊到中国在东南亚基础设施建设的推进—昆万铁路,进而聊到建设以中国为消费国的产业链有助于突破美元的封锁,增强人民币在国际市场的公信力。说到文学的时候,我念林徽因的诗集,她道出书名,我说在读【罪与罚】,她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哲学,还告诉我谁翻译的最好,甚至我读散文都是她领的路—【我与地坛】。有段时间在跟家人视频的时候,我都会调侃说:我感觉我读的文字都没有人家看过的书名多。聊到古代的历史,现代的艺术,看古装剧都能听出背景音乐是肖邦。我们出去玩,她也是稳居外交官的身份。不像我,就算是来英国读书都是先上了六周的语言班。
谈及她的大学生活更加让我羞愧地无地自容。尊姐两年读完了大学所有课程,碍于学校制度影响不能提前毕业,建模大赛拿过奖,具体什么名字记不清楚了,毕业论文又用的多因子模型。当听到这些的时候,我就像是被悠悠古寺里的千年钟狠狠撞了一下。相比于我在大学里吃喝玩乐,易兴萧索,学习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她才是每个大学生应该活成的样子啊。
除此之外,尊姐父母的家庭教育也值得很多人深思。一个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例子就是,她从不挑食。据尊姐所说,她很小的时候如果挑食的话,父母会告诉她这个蔬菜的组成成分是什么,会怎样有助于身体健康。如果还是挑食,父母就会和她一块种一株嫩绿的幼苗,看着阳光透过绿叶,看着三片、四片、五六片叶子缓缓舒展腰肢,陪着它们一块长大。以此来减轻尊姐的抵触情绪。相比于抽出七匹狼腰带的爸爸,顺手拿起拖鞋的妈妈,尊姐爸妈这样的教育方式可能会更可取一点吧。
后来我有问过她,为什么大家嬉闹的时候她大多数都选择沉默,她说:一个圈子里有一两个能调节气氛的人就够了,盈满则溢。听到这句话,突然有一句诗浮现在脑海中,‘桃李盛时虽寂寞,雪霜多后任青葱。’
三
尊姐人很好,是语言无法形容的好。就像周国平先生说的,我们可以一般地谈论描述不同感受的这些字眼,但是倘若这些字眼背后藏着一段刻苦铭心的故事,对我有着非凡的意义,那么这个独属于自己的意义始终活在话语之外。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我的爱情有多温柔,幸福有多美,同样也无法明确地用语言去形容尊姐人有多好。因为经过我思考、斟酌、选词后的描述,是不符合真实的,是一个经过我加工筛选的成品,而不是我在私下无人时悄悄拿出来眯着眼睛浅尝辄止、余味绵长的那份琼浆。细细想来如果不去分享也有几分不妥,倒是显得我有些小家子气了。若是故事能化作绿蚁,陶坛,百年窖泥,上好生米,那最后味道如何就各凭本事了。
为期一周的苏格兰之旅结束后,我时常去她们公寓学习,因为我并不算是一个自律的人,他律还算合适。所以一个人在房间里实在静不下心学习。视频软件,电脑游戏,朋友圈,抖音等总是在不停的骚弄我的痒处,占据我的大脑,指挥我的四肢,将学习抛之脑后,沉浸在这短暂而又低级的快乐和享受。所以我和另一个她们公寓的男生常常会在尊姐的房间集合,中午和晚上是我做饭,学上一天。等我们走后其实已经很晚了,有十一二点。电脑和平板也都放在她那。等我们走后她会把我们的电脑平板收拾好,充上电。因为英国的疫情比较严重,怕细菌比较多,她每天都给我们的电脑还有平板用酒精湿巾擦拭一遍,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第二天到她公寓之后,电脑平板每次都是干干净净的,右上角显示的电量也永远都是百分百。因为那段时间基本没有吃过早餐,所以十点左右的时候尊姐还会用牛奶做三份水果捞。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十点钟的太阳从窗外钻进来,一部分照在肩膀上,已经能让人感觉到暖洋洋的了。另一部分则融进了尊姐端来的牛奶里,撒向露出的蓝莓、葡萄和草莓干。我那段时间最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让我死于安乐吧”。
她的付出总是默默的。就像有一次,跟她同公寓的男孩来我租的房子喝酒,还有另外两个朋友。一番推杯换盏后,杯盘狼藉,所有人都伶仃大醉。第二天早上尊姐在家里熬了一锅绿豆粥,以为我们会像往常一样。但是那天我和那个男孩都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早上看到水槽里的绿豆,问她的时候,她说:“绿豆可以解酒,没想到你们两个没来。” 晚上没喝完,所以倒掉了。她总是会默默做很多事,如果没发现,她也从来不说,只是默默地做着。
她是坚韧的、倔强的,她的坚韧和倔强像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坚守着自己的原则,锤炼着不屈的灵魂。她又是高傲的,她高傲在从不与百花争春,高傲在寒冬腊月仍立在枝头的几点梅。她是理性的,她的理性像是‘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又似‘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当你认为她是风时,她又是雨,又亦雾,她总是看得见,但摸不着的复杂神秘。尊姐又是一个让人把仰慕藏起来都止不住悸动的女生,是一个我遇见过最特别的女生,没有之一。
她像是被上帝推了一把,推进了我的世界;像是被上帝推了一把,有如此学识。
总的来说,愿今后所有的幸福都陪伴着你,仰首是春,俯首是秋;愿所有的幸运都追随你,当下是诗,未来为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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