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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老六家的狗丢了。拴狗的铁链还挂在墙角的柱子上,狗却不见了。房间里都找遍了,没见狗的影子。牲口棚也没找见。厕所里也没有。院子不大,再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藏身。
老六发现院门开了一条缝隙。他摸着光溜溜的脑袋,自言自语说:“狗会自己开门?不可能啊……”他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走向大门。两扇大铁门,不见任何蹊跷。“午睡前,我插上门了呀……”老六轻声嘟哝着,突然便有些愤怒,骂道:“一定是有人偷了我的狗!”
“谁那么缺德,偷了我家的狗?”老六站在院门口,大声向外边喊道。
没有人应声。
老六又骂了几句难听话。还是无人应声。
“不行,我一定要把偷狗贼找出来!缺德带冒烟儿的,不得好死!竟敢偷我家的狗!”老六骂骂咧咧出了家门。他要挨家挨户搜查。
先是隔壁二大娘家。“二大娘在家吗?二大娘在家吗?”老六站在门口,大着舌头连喊两声,不见有人应声。他正要向里走。二大娘黑着一张脸从屋里出来了。“我没有偷你家的狗!”二大娘没好气地撂了一句硬邦邦的话。二大娘的话像一剂强效醒酒汤,老六的脸红了。他强自镇定地嗫嚅道:“二大娘,谁说你偷我的狗了?狗丢了,我只是胡乱找找……”“那你就找吧,看看我把你家的狗藏到哪了!”二大娘转身回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老六摸着他光溜溜的脑袋,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歪歪斜斜,从二大娘家出来,来到了大街上。“阿朗,阿朗!阿郎你在哪?”老六高声喊叫着。
“叫魂呢!”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从街东头走了过来,“满大街就听见你大呼小叫的!”
“好嫂子,你见我家的狗了吗?我家的狗不见了。”老六挤出一副笑脸。
“你家那只萨摩耶啊?那只狗可真漂亮!浑身的毛又厚又密,白亮亮的,没有一根杂色……怎么就丢了呢?不是一直拴得好好的?”
“谁知道咋回事啊!”老六咧着嘴,很委屈地说,“我一觉醒来,狗就不见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你又喝酒了?”那女人抬手在脸前扇了两下,嫌恶地往后躲了躲,道,“你家的狗好认,不会丢的。”
“好认?那倒是的。咱村只有这一只萨摩耶,谁不认识啊!”老六似乎放下心来。可是没走两步,他又停下了。跟那女人说:“哎呀嫂子,不好认了!我昨天把狗毛给剃了!剃得精光!谁还能认识它呦!”
“你把狗毛给剃了?”那女人看着老六光溜溜的脑袋,哈哈大笑起来,“那是什么样子啊?可不要丑死了!”
“我也是好心啊。天这么热,它的毛又那么长,那么密……你瞧,我也剃了个光头……这样多凉快……”
“阿郎肯定是生了气,离家出走了!”一个少年站住脚,很肯定地说,“它一定是觉得自己被剃光了毛,太丑了,一生气,就离家出走了!”
“啊?离家出走?”老六抚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想一想,说,“它从昨天开始确实不太正常。早上的狗食儿没吃完……好像就吃了几口。中午我从外边回来……哎呀,我想起来了,我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嘛。狗没有叫。以前,我从外边回来,这只狗都会又跳又叫地欢迎我。要不是有链子拴着,它都要扑到我身上来了。今天中午,我进门的时候,狗没出声。对了,我还特意到墙角去看了。它挤在墙角,都不看我!我喊‘阿郎,阿郎’,喊了好几声,它才扭过狗头看了我一眼。它耷拉着眼皮,没精打采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来气!我还骂它不知好歹了呢……它也不理我,就又把脑袋别了过去。任凭我怎么喊,再没有把头扭,看我一眼……哦,你是说它离家出走了?不不不,不会!一只狗……它只是一只狗……你也太那什么了!狗怎么会离家出走呢?”
“阿郎肯定是抑郁了!”少年说,“六叔,肯定是你把它的毛都剃光了。它接受不了自己丑陋的样子,抑郁了。”
“你这小孩子,胡说什么!狗怎么会抑郁?净瞎说!”一个看热闹的老太太忍不住插嘴道。
“狗怎么就不会抑郁?狗和人一样,也会有情绪呢。六叔刚才说了,阿郎被剃光了毛以后,根本就不理人。他以前哪是这样?以前,我们去看它的时候,它可活泼了。蹦着跳着和我们逗着玩儿。多聪明、多可爱的阿郎啊!阿郎是有思想的,也是有自尊的呢。六叔,你把人家那么漂亮的毛剃光了,人家就没脸见人了,只好跑了呗!”少年很认真地说。
“狗还会抑郁!说得跟真事似的。真是稀罕!”几个看热闹的人摇摇头,表示不相信。
“可是……它是怎么跑的呢?狗链还在啊……它是怎么挣脱的呢?阿郎——阿郎——”老六高声喊着,向前走去。少年跟在老六后边高喊:“阿郎!阿郎!”走出村口的时候,老六身后已经跟了好几个少年。过去,这几个少年常常去找阿郎玩耍。
看热闹的人见少年们也跟着老六找他的狗,便都说:“一条狗罢了,就算是长得好看点,不也是一条狗嘛!这些人,要疯了……”
大家说笑了一阵,渐渐散开,各干各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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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阿郎起初有些不舍。它一步三回头,希望主人能发现它离家出走了,赶过来追它。那它一定会很高兴地跟着主人回家。可是,一直出了村子,也不见主人来追。它便失落之极,心想,它在主人心里果然没有那么重要。
村外高坡上,阿郎站了很久。中午时分,正是阳光酷烈的时候,又赶上这一天是连日高温天气中气温最高的一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热辣辣的气息。它身上无遮无挡,肉红色的皮肤几乎要被晒化,显出令人不忍直视的惨红的色泽。阿郎低头看看高坡下那片树荫,终于屈服了。它慢腾腾走下高坡。
它开始悔恨自己太过任性,居然挣脱了铁链,闹离家出走。这明明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才干的事啊。它一只成熟稳重的狗,怎么能这么鲁莽呢?何况,它还是一只人见人爱的漂亮的萨摩耶?它习惯性地抖抖身子。立刻又沮丧地低下了脑袋。它那一身威风而又漂亮的长毛,已经被主人剃掉了。对了,它正是因此生气,才离家出走的。
可恶的老六!阿郎汪汪叫了几声,骂老六心狠手辣,居然忍心剃光了它一身漂亮的白色毛发。剃光了一身毛发也就罢了,居然任由它离家出走而不来追赶。难道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吗,还是说剃毛事件根本就是一个阴谋?
阿郎一头钻进林子,燥热的空气一下子凉爽起来。它舒服地哼了一声。看到前边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沟,阿郎更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渴得要着火了。它跃动四蹄,奔跑过去,一脚就踏进了河沟。啊!它舒服得打了个激灵。河沟的水刚好没过它的脊梁。清凉的水拥围着它。水流缓慢,拂过它没毛的肌肤,像在轻轻地给它搔痒。它把热烘烘的脑袋拱埋在水中。一仰头,甩出无数的水珠。沟底的淤泥随着它的跳跃、奔跑而漾出水面。它从河沟里跳出来的时候,肉红色的皮肤上薄薄地裹了一层黄泥。
阿郎趴卧在林子中一片低洼之处,听树上的知了兹拉兹拉地叫,竟然睡着了。它梦到自己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奔跑,打滚,欢叫。它的身边跟着一只洁白的萨摩耶。它的梦里,常常出现这只萨摩耶。那是一只母狗。阿郎一脚踩空,从高坡上跌落下来,石块刮破了它的皮肤,生疼。它尖叫着醒了过来。睁开眼睛,阿郎惊跳起来。它的身边,多了一个人和一条狗。
汪汪。那只狗也叫了两声,跳着脚,要向阿郎冲过去。阿郎定睛一看,立刻欢喜地站住了后退的脚步。它的心里满怀期待。是的,就知道老六爸爸不会不管他的狗儿子的嘛!
阿德回来!一声断喝,阿德被绳子扯了回去。阿郎抬头向扯着绳子的人汪汪叫着。难道他不认识自己了吗?阿郎认识牵着阿德的人。他就住在老六家那条街上。他常常牵着阿德到老六家玩。阿郎记得,老六叫这个人三叔。阿德汪汪叫着,还要往阿郎跟前蹭。别碰它!一条野狗,脏死了!说不定还有什么传染病呢……快走吧!
三叔牵着阿德往回走。阿德一直回头汪汪汪叫个不停。阿郎更大声地回应着它,只是原地站着,没有挪动脚步。三叔生拉硬拽,扯着阿德走远了。
阿郎下意识地跟着走了几步。三叔回头吓唬它道:滚开!还弯腰做出要捡石块打它的架势。阿郎委屈地低头哼了一声,向后跑开几步,站定,回头看着一步步走远的三叔和阿德。
林子里渐渐暗了下来。阿郎的晚饭时间到了。可是眼前没有白色瓷盆,没有香喷喷的饭菜。阿郎的肚子空得厉害。好几顿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它想念那条套在它脖子上的铁链了。阿郎在林子里慢慢踱步,低头搜寻能吃的东西。一块烂茄子,几片烂菜叶,居然还吃到了一片发霉的面包。阿郎在林子边的垃圾堆上扒拉着,希望能找到更好的吃食。虽然最终也还是失望,到底是填饱了肚子。
天边的云很是好看。像一团热烈的火焰。那团火焰鼓励着填饱了肚子的阿郎。阿郎冲着村子的方向汪汪叫了几声,转身向着远离村子的方向跑去。好狗不吃回头食。阿郎怎么可以做一只被人轻视的孬狗呢?野狗就野狗吧!连阿德——一只普通的小狗都能准确无误地认出自己来,那个恨不得一天三晌都赖在老六家的三叔居然就认不出自己!看来,人类不过是一些只识外表的愚蠢的家伙。
阿郎发誓,再也不会对人类寄予厚望。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见鬼去吧!阿郎从此要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它不再属于谁,不再听谁的吆喝,更不会为了一根火腿或是一块鸡肉而摇尾乞怜。
轻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轻响。知了还在不知疲倦地兹拉兹拉叫着。在密不透风的玉米地里,在宽阔的大道上,阿郎奔向了自由的狗生。它立志要做一只不折不扣的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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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阿郎独卧墙角,听到墙头有悉悉索索的响动。阿郎抬头,看到了一只猫——一只黑色的猫,它正慢腾腾地拱起脊背伸懒腰。霞光照拂到它的身上,它浑身的毛反射出缎子一样的光芒。阿郎看了看这只神态悠闲的猫,重又把脑袋趴伏到又硬又冷的水泥地面上,闭目养神。
你是一只笨狗,又傻又笨的狗……一个细弱的声音慢条斯理地从墙头飘落下来。阿郎没有再抬起它的狗头,甚至都懒得再睁开它的狗眼看上一看。这一类的声音,阿郎听得多了,要是都理会,还不得累死个狗?既然选择了流浪,自然要遵守流浪的规则——少说话,就是阿郎总结的流浪规则之一。
你是一只笨狗,一只又蠢又笨的狗。居然蠢笨到去“勾引”一只萨摩耶……那个细弱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不屑和嘲弄。阿郎站了起来,退后几步,抬头盯着墙头的黑色的猫。
你不用摆出那么一副愤怒的样子。那只猫毫不在意阿郎的盯视。它又慢腾腾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才慢条斯理地又开了口。我全都看到了,在墙那边,你企图“勾引”一只萨摩耶,被人打跑了……哈哈,你跑得可真够快的!阿郎又退后两步,汪汪叫着,似乎下一刻就要扑到墙头,把那只可恶的黑色的猫揪下来,撕个粉碎。
黑色的猫在墙头上踱过来,又踱过去,丝毫不在意阿郎表现出的愤怒和凶狠。你这副鬼样子吓不到我的。我知道你也是一只萨摩耶,只是被人剃光了身上的毛……阿郎慢慢垂下了脑袋,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我倒是很佩服你的勇气呢,一只萨摩耶,居然能够逃离主人,过着流浪的生活。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只流浪的萨摩耶。这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呢!我觉得,你是一只勇敢的、有见识的、特别的萨摩耶。所以,我才愿意和你多说几句话。否则,谁愿意答理搭理你!黑色的猫站立在墙头,低头看着墙下的阿郎。
流浪狗多了,我有什么特别的!阿郎哼了一声,似乎是很不屑地低声咕哝道。
流浪狗是很多,流浪的萨摩耶却没有!对了,你知道为什么很少见到流浪的萨摩耶吗?黑色的猫在墙头卧了下来,细弱的声音中竟透着一股莫名的温柔和关切。为什么?阿郎蹲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墙头上的猫,一副要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个嘛,你不用着急,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墙头的猫慢条斯理地说。现在呢,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过着流浪的生活?是主动从主人家里逃走了,还是被迫逃离了?还是说,你的前主人无情地把你赶出来了?我很愿意听你唠叨唠叨呢。
阿郎的眼睛里突然就汪满了泪水。它向黑色的猫讲起了自己被老六剃光了毛,被人围观嘲笑的窘态和羞辱,讲起了不堪羞辱离家出走后饥一顿饱一顿、风吹日晒雨淋、和野狗抢食被咬的种种经历……阿郎越讲越伤心,越讲越悲愤,它仰头向天,发出一声狼一样的长嚎。
黑色的猫从墙头跳了下来,研究似的绕着阿郎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它停下来,面对着阿郎。你叫阿郎是吧?嗯,我叫……大雄。这是人类给我起的名字。在猫界,大家都叫我雄哥。雄哥!阿郎抬起前爪,在狗脸上抹了一下,低头去嗅大雄。
大雄大笑着向后跳开,说道:真是受不了你!我们安安生生说会儿话是正经。我也难得遇到谁,能让我乐意说这么多的话。我告诉你啊,你离开那个什么老六就对了。他根本就不尊重你——一只萨摩耶被剃光了毛,那还能叫萨摩耶吗?简直就是侮辱狗!你们狗族呢,就是有太多的低眉顺眼的家伙,把人类都给惯坏了。我们猫族就不这样。你瞧瞧大街上,到处都是被剃得奇形怪状、被染得五颜六色的狗,那些狗还要被穿上乱七八糟的破布片,被人拴着脖子牵在手里——游街示众呢?可怜那些狗,竟然还不知羞耻地听着人类的口令,作揖、转圈、蹦来跳去地取悦人类。你再看看我们猫族——你见过被剃光了毛的猫吗?你见过被套着脖子牵在手里的猫吗?我们才是自由之神。没有谁能真正控制我们。自以为是的人类也不行!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猫族,还有谁能驱使人类甘心情愿地降身为奴?
听着大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演讲,阿郎禁不住对它肃然起敬。它不由自主地探过头去,又要去嗅大雄。大雄再一次跳开了。
天色渐渐暗下去的时候,墙头的一盏灯亮了。阿郎抬头看了看那盏昏暗的灯泡,肚子里咕噜噜叫了一声。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到什么正经东西,它饿了。
别出声!大雄突然轻声叫道。你看那边墙角。
阿郎向大雄前爪指点的方向看去。在左前方的墙角处,一只老鼠正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阿郎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只老鼠。那只老鼠探头向外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异常,从洞口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沿着墙边开溜。
抓住它!大雄低呼一声。阿郎一跃而起,扑向那只老鼠。阿郎扑空了。老鼠在阿郎的爪子碰到它之前,很及时地逃进了旁边一个墙洞里。阿郎抬起前爪,在墙洞里探了几探,一无所获。它耷拉着脑袋往回走。大雄安慰它说,没关系的,就算你逮住了它,我也不会吃的。现在的老鼠也不安全了,谁知道它身上带着什么病毒呢。我告诉你啊,在我的食谱里,鼠类已经被删除掉了。肉类呢,我只吃鱼肉、鸡肉、牛肉,还得是熟的。我不吃生肉,会闹肚子的。你以后也别再吃生肉啊!
阿郎立刻自惭形秽起来。它居然不知道,生肉是不能吃的!可恶的老六!他总是把一些带血的碎骨头扔给它吃。呸呸呸,真恶心!阿郎干呕了几下。肚子却更饿了。
走吧,我带你去吃大餐。大雄高扬脑袋,抬起前爪向前指了一下。
阿郎跟着大雄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它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它的肚子咕噜噜又叫了起来。饥饿使它没有力气再做任何思考。
怎么,不想跟我走?我还能卖了你不成?我跟你说啊,你呢,现在有这样几条路可供选择……大雄扭转身,抬头看着阿郎,目光有些冷。第一条路,重新回到你的前主人老六家里。你身上的毛肯定会再长出来的。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老六不会再一次剃光你的毛,更不能保证老六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扔给你带血的碎骨头……阿郎身子哆嗦了一下,低下了头。它觉得,自己的肚子里有一个空洞,急需要填满它。
大雄不动声色,继续说,第二条路嘛,嗯,也许你愿意选择第二条路。不过那得过些时日,等你身上的毛长长之后,你就可以在城市里找个好人家,求收养了。嗯嗯,这也不错的。这样,你就可以去“勾引”任何一只萨摩耶了。你和它们是平等的:洁白而又整齐的毛发,肥硕的身材,脖子上一条冰冷的铁链……哦,对了,如果你的新主人很爱美的话,也许还会在你的脑袋上扎上漂亮的蝴蝶结,给你穿上漂亮的小衣服。哈哈,我见过不止一只狗被套上四只小鞋子,那样子……哈哈哈哈,简直太滑稽了!大雄笑得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那,阿郎不服气地说,如果不满意,我也可以像你一样,随时从人类家里逃出来——我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逃出来?你从农村逃出来还容易些。想要从城市人家里逃出来,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大雄摇了摇脑袋,冷笑道。那你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阿郎有些生气了。我为什么就不可以?
大雄纵身一跃,跳到了高高的墙头上。你上来!大雄挑衅地低头看着地上的阿郎。阿郎试了几下,只是在墙体上留下了几道抓痕。噌,大雄又从墙头跳了下来。没有飞檐走壁的功夫,哪能来去自由?再说了,我们猫族还有隐身的功夫呢!我能在人类眼皮子低下轻松开溜。你行吗?阿郎还想反驳,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当然,你还可以有第三个选择,像现在这样继续流浪。流浪吗,自然会有很多的辛苦。但是自由啊!你不是就想要自由吗?为了自由,饿肚子算什么?挨打挨冻算什么?随时都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这是多么快乐的生活!大雄陶醉地眯起了眼睛。走吧!大雄睁开眼睛,期待地看着阿郎。人类有一句话我倒是很赞同的。他们说,没有任何一种选择是完美无缺的。你只能选择自己最想要的,而不能企图挑选最完美的。否则,你会在选择中把自己愁死!哈哈,多么富有哲理的话。人类呢,有时候也还是蛮有智慧的啊。走吧走吧,跟着我走吧,流浪的生活需要结伴同行,跟着我没你的亏吃!
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人看到,寂静的空巷中,一只黑色的猫昂首挺胸走在前边,一只没了毛的瘦弱的狗紧跟在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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