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陪你
几年前她自己的毕业聚会，被学习委员强硬要求一定要去，还意味深长地向她眨眨眼睛。结果那晚去了，被班上的劳动委员表白，她当时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丰富多彩了。
劳动委员有个很憨厚老实的名字：刘福全。女生都这么说他，起初不是因为他的名字，而是他平时说话动作，看起来就像一个憨厚的老农民。
喜欢上卓君苇不是意外，他们有过交集的。上初一的时候，为了应付体育中考，早上都要参与八百米的晨跑。那时的卓君苇身体脆弱的像一颗发育不良的小树苗，还贫血的厉害。周一早上参加晨跑时，被班主任要求不能请假，跑完回到教室，拿着水杯去接水时就晕倒了。
班上同学都吓了一大跳，几个同学把她扶起来，连忙叫来班主任，往医务室送。从学校到最近的医院大概三十分钟的路程，而且是叫不到车的，几个男生换着背她去。刘福全就是其中一个。
卓君苇回学校后，并不知道是哪几个同学“护送”她去的医院，可刘福全突然就把这个女孩放在了心里。
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也没有表现出来，至少班里没有人看出来。中考完那晚，大家都在收拾书本回家，卓君苇慢吞吞的拖到最后，刘福全一直等着，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在她旁边坐下，涩涩地开口，“卓君苇，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笑笑，继续收着书本，“没有啊，还不想思考那些。”
刘福全的目光暗了下去，呵呵笑着，说也是，她是个好姑娘，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毕业聚会那天晚上，大家都喝得面红耳赤，一个个胆子大了起来，对心仪的人表白，借着酒劲。对方答应了自然好，对方拒绝了，自己就当是酒后胡言，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胃不好自然也就安分不少，何况她本来就不喜欢在那种乱糟糟的情况下灌自己，没有丝毫情调。刘福全端着酒杯来到她面前，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口齿不清地说：“卓君苇，我喜欢你三年了。三年我什么都没说，也没表现出来，把自己压抑的很痛苦。我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或许是喜欢你学习好脾气差，或许是喜欢你长得好看心地善良，也或许，是喜欢你脆弱得像一片飘落的树叶，趴在我的背上微弱的呼吸着。现在要毕业了，大家要各奔东西了，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
男孩儿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大家都在起哄在一起，卓君苇皱着眉头，脸上有些同情又有些厌恶，只是坚定的摇头，在大家的喧哗声中默不作声。
如果不是喜欢的人，这种公共场合的示爱跟骚扰没什么区别。
宋图的毕业聚会在一家饭店，她被拉了去，坐在一堆小朋友中，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宋图在班里人缘是比较好的，大家都不断跟他打招呼，班级里的事，也都找他商量。
全班一共五十六个学生，男女对半，分了两大桌，卓君苇和宋图坐在一起，看这些孩子稚嫩的脸洋溢着喜悦和不舍，感叹自己真的是老了。
“今天我要跟一个人表白，我喜欢他很久了，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都要告诉他。”
一个醉酒的女生站起来，和卓君苇一桌的。她嘴角隐隐抽动了一下，心想这次的聚会她可以完全地做一个观众，看着这群孩子玩闹。
“可能大家都知道我喜欢他，他拒不接受班长的职务，却比任何人都热心班上的事情；他逃课去打篮球，被历史老师罚抄课本，替班级赢了篮球比赛；他说不谈恋爱，可是和六班一个女生整天同进同出。这个人是谁，不用我特别指出来了吧？”
卓君苇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旁边的宋图，而他却为难尴尬的笑着。哈，臭小子，活该，让你平时跟我耍横！卓君苇幸灾乐祸的偷笑，不顾宋图在下面拧她。
所有人把目光射向宋图，他哈哈笑着站起来，“别闹了白云，我姐在这儿呢，待会儿回家向我爸打我的小报告那就惨了。”
他掐卓君苇的手臂，卓君苇视而不见，躲开他的九阴白骨爪，不救场。
“宋图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另外一个女生站起来指责他，“怎么能把喜欢你的人坚决的划分到朋友的列队，给人家希望又迟迟不肯答应？”
“是啊，就像我一样。”一个坐着的女生，第三个！
“还有我！”第四个。
事情进行到这里快要冷场了，几个女生看起来都挺不错的，这臭小子看上的得是什么国色天香啊。
“那个，我说一句好吗？”卓君苇看不下去，拉拉宋图坐下来，拍拍他的头，做出一副大姐的样子，“有一个喜欢的人是一件好事，而且我弟弟的确不赖，是个优秀的男孩儿，可是你们都还年轻，以后的事情都不好说，现在太早下结论会阻碍了你们以后的发展，希望你们跟他做朋友，这样虽然对你们来说有点难，可是我站在女孩儿的角度，也觉得这样做能把伤害降到最低，是不是？”
没人回应她。
“大学校园里好男生多了去，我弟弟这样的一抓一大把，别只看到这棵歪脖子树，好好学习，当你自己足够优秀，最好的也会随着而来的。”
宋图踩了她一脚，谁是歪脖子树？
骗这些小姑娘说这些差不多了，宋图长得好才是她们关注的吧。他其他方面的优点，其他男生不能说没有，只是他比别人细心一点而已。而这一点也足够蛊惑这些情窦初开的女生了。
“是啊，宋图也不过是个平凡的人罢了。”最先站起来的女孩顺着卓君苇给的阶梯就下，化解了一场尴尬。大家又吃吃喝喝，闹了起来。给宋图敬酒的人很多，也有崇拜卓君苇的，姐姐长姐姐短的问她大学的事情。
聚会到十一点多的时候结束了，三三两两的往家走。卓君苇拉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宋图坐在路边等宋子期来接他们。
宋子期接到电话，很快驱车前来，把宋图从卓君苇手里接过去，毫不费力的塞到后座上。感情就她驼不动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哇，大叔好厉害，特别是扶着宋图潇洒打开车门放下的样子，帅呆了。卓君苇的崇拜之情再次升腾而起，屁颠屁颠的坐进副驾驶座。
“你没喝酒吧？”宋子期准备发动车子，回头看看一脸花痴的卓君苇。
“没啊，都是些小孩子，我凑什么热闹。”她说的理直气壮。
宋子期笑笑没反驳，觉得她这个只比那些孩子大五六岁的年纪，能说别人是孩子吗？
回家宋子期把宋图扛到床上，喂他喝了点水，给他拉上被子下到客厅去，卓君苇在低头看着手机。含笑的侧脸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大大的眼睛弯成一个半月牙，扎起来的马尾安静得跟在脑袋后面，额前的碎发却扬了起来。
“你还不睡吗？”宋子期在她旁边坐下，也伸头过去看她在看什么。
卓君苇把手机递到两人中间，额头快要抵到宋子期脸上，指着手机屏幕，“大叔，你看刚才拍的照片，这几个女生都是喜欢宋图的，你看中哪个？”
宋子期好奇地看着清晰度很高的照片，上面的女生都拍的很清晰，“你怎么知道的？”他问。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表白了，毕业聚会表白很正常，不过宋图的爱慕者很多啊。”她很开心，挽上宋子期的手臂，“因为宋图很像大叔，长得那么帅，脾气性格还那么好，是个女孩都会喜欢的。”
这段话倒是夸得宋子期不好意思起来，这丫头说话，从来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卓君苇把聚会时发生的趣事都跟宋子期描述一番，客厅里哈哈的笑声持续了很久，直到他们笑累了，靠着彼此休息。
卓君苇习惯坐在沙发上靠在宋子期肩上，他一般情况下会偏头碰碰她的头顶，继续懒洋洋地斜靠在沙发靠椅上。
宋图在家待了两天，卓君苇的家教工作仍然继续，开始给他讲授高中的英语……
接下来，舒服的宋图大少爷就被他爸安排到三亚那边去放松了，送他出去，没要求他什么时候回来，开心就好。
家里少了一个人，宋子期和卓君苇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不过宋图刚走，宋子期也要去出差了，去青岛。
那她一个人怎么办？
宋子期要给她加工资奖励她对宋图的帮助，她不肯，可让她出去旅游的想法很不现实，她还有驾校的课，总是缺席，这驾照还考不考了？
出差前一天晚上，宋子期在卧室收拾着行李，卓君苇偷偷摸摸地站在他门口，露出个脑袋往里看。
“怎么了？”宋子期以为她有事。
“大叔你要去多久？”她可怜巴巴的问。
“还不确定，顺利的话三天就能回来，要是对方还有什么问题，估计得一个星期。”宋子期也无厘头的不舍起来，停下收行李的动作，有些发蒙。
“出差是每天都很忙吗？”
她像个好奇宝宝，什么都想知道，瞪着大大的眼睛。
“不是啊，除了开会见客户的时间，其他时候都待在酒店。”宋子期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那个脑袋瓜里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那我陪你去好不好？”她把自己的其他身体部位露出来，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宋子期。
她已经想了很久了，她要跟去，现在是暑假，她卡上是给宋图当了一个学期家教的工资，也不低了，可是赚到了钱又不知道能做什么，唯一最想做的，就是跟着宋子期，不想离开他。
她说要陪他去出差，不知道是做了多大的决定，鼓起多大的勇气。本该拒绝的，可是，他自己也舍不得她啊……
宋子期很久没说话，手里拿着换洗的干净衬衫，看着她焦急地等待自己做出回答。
“去出差很无聊，你确定要跟去？”宋子期的反问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她跳起来跑进宋子期的卧室，一把抱住他，和很多次她激动而不能自已时一样，高兴的像只兔子。
“我觉得不无聊啊。”她欢快的回答，“那我去收拾行李，我也要去。”说完放开手还保持着拥抱她的姿势的宋子期，跑开了。
她还真是不操心，去青岛能说去就去吗？她在房间里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开心得不得了。宋子期在卧室里拿起手机，重新打电话给她订机票，订酒店。带着个小丫头，计划也得有变了。
可是能在一起就很好啊，卓君苇没想太多。宋子期会同意她跟去，真的是不可思议，她以为大叔宠她，但不会宠得没有底线吧。由此看来，还真是没有底线。或许，她就是他的底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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