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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所有的想念,都是孤独的

这世间所有的想念,都是孤独的

作者: 白鹿温言 | 来源:发表于2017-07-24 07:54 被阅读154次
    这世间所有的想念,都是孤独的

    2008年,我第一次来到木棉镇的时候,恰逢镇长为其夫人在街道两旁移栽了很多的木棉树,大红色的花瓣映红了早春三月淡蓝色的天空,那年的木棉花开得尤为灿烂。

    2015年,我离开木棉镇。那时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里正举办着一场受人瞩目的婚礼,听说新郎喝醉了酒拿着话筒站在台上说:

    “我喜欢的人有着和这个镇子一样美丽的名字。”


    【1】.

    从我有记忆开始,他们都叫我木棉。

    不知道是不是选自诗词中的“却是南中春色别,满城都是木棉花”,只记得我妈说过她最喜欢木棉花那淡淡的香味。

    十四岁那年,我们举家搬到木棉镇。说是举家或许有点夸张,总的来说,不过就是我和我妈两个人,外加一堆行李。

    两个陌生的人初来乍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刚开始的生活其实并不如意,不过看在镇长夫人是我妈旧时好友的份上,倒也少受了一些白眼。

    那年我第一次见到顾清河――这个镇子上第一个接纳我,并且把我当做朋友的人。

    他笑着跟我说:“木棉,你的名字真好听,听起来就和镇子上盛开的那些木棉花一样美丽!”

    那天他带我绕遍了整个镇子去看那些争相盛放的木棉花,那天他正义凛然地拍着胸脯跟我说:“木棉,我爸是镇长,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从那时起,我的人生中多了一个名叫顾清河的人,他牵着我的手给予我朋友间的真挚和信任,我此后的人生便都与他有关。

    【2】.

    来到木棉镇后,我妈和家里所有的亲戚都断了联系。她在镇长夫人介绍的一家工厂里上班,靠着每天微薄的收入来养活我们两个人。

    每天放学后,我都能在那条必经的木桥桥头看到顾清河,我站在桥头等我妈,他站在桥头等我。

    有一天,他有点羞涩地挠着头跟我说:“木棉,以后我们一起上学吧!这样你每天放学等你妈的时候我也能陪你说说话。”

    我妈去世那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听到消息时,我和顾清河正在木桥下面的小溪里捉青虾,那是我妈生病时念叨了很久的油焖大虾,我本想在生日那天做给她吃。

    那天我赤着脚从木桥跑回家,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夹带着缕缕的这个季节特有的木棉花香,顾清河就跟在我身后,手里还拎着刚捉到的几只不甚肥美却活蹦乱跳的虾。

    那些拼搏跳动着的生命并不知道在下一秒它们将面临着死亡,就像我从未想过有一天离开我妈我会怎样。

    在过去的十七年里,只有我和我妈相依为命,那时候觉得只要有我妈在,我就不是一个人,我便什么都不怕。

    可是在十八岁那天,我的天空裂了一条巨大的缝,从那天起,除了我妈一直带在身边的我爸的骨灰盒和“木棉”这个名字外,我再无其它。

    我妈去世后,在顾清河再三的要求下,我住进了镇长家。

    那个已经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半头的十九岁的少年,站在太阳下,逆着光跟我说:“木棉,以后,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那天的太阳光过分的刺眼,而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的顾清河却让我此生难忘。

    【3】.

    顾清河的爸爸叫顾天明,是木棉镇的镇长,也是我妈口中的那个当年撞死我爸却匆匆逃逸的司机。

    我爸从我出生起就被我妈冠以“英雄”的称谓,我妈说他是天底下最负责任的丈夫,是全世界最疼爱孩子的爸爸,可是我却从未见过他。

    我妈说他是名交警,死于一场车祸,而凶手就是因为醉酒撞人却因为害怕而逃逸的顾清河的爸爸,那个看起来清正廉洁的木棉镇的镇长。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和顾清河之间,到底是谁欠谁比较多?他的爸爸欠了我爸一条命,而他却在我最痛不欲生的时候给予我新生。

    他帮我处理我妈的后事,当我把我爸的骨灰盒和我妈葬在一起时,他说这个每年会开满木棉花的镇子从此就是他们的故乡。

    他带我走出阴霾,他用着稚嫩却又铿锵有力的声音跟我说:“木棉,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可是我们都知道,世事如书,而承诺在造化面前,往往显得最是苍白无力。

    一个月后,顾清河的爸爸因为涉嫌贪污被警方调查,那段时间,镇子里总能听到呜呜的警笛声。

    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我跟顾清河说那封举报信是我写的的时候,他脸上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说,顾清河,在这个世界上欠债总是要还的,你爸欠了我爸一条命,他理应要还。

    而我欠你的,却是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4】.

    后来,顾清河的妈妈托了很多关系才把这件事压了下去,而相应的代价就是撤职查办。

    顾清河没有把我写举报信的事情说出去,而我和顾清河从此却像是隔着一整个银河系遥遥想望,很难再有交集。

    我说:“顾清河,我要离开木棉镇了。”

    顾清河说:“木棉,我要结婚了。”

    那天,我没有去参加顾清河的婚礼,顾清河也没有去送我,我们就像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在寻觅着属于自己的轨迹。

    背包里是我初到木棉镇时顾清河送给我的见面礼,一个木槿盒,里面是用木棉花做成的标本,大红的花瓣,却有些刺眼,扎心。

    坐在对面的小妹妹,一边看着我,一边小声地说:“妈妈,你看对面的姐姐为什么在哭啊?”

    妈妈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笑着说:“因为姐姐和我们一样,想家了呀!”

    想起我曾经问过我妈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木棉花呢?

    因为它的花语是‘珍惜身边的人’啊!

    所以啊,顾清河,我或许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吧,那一刻我很想你,很想念那年你牵着我的手一起看过的木棉花海,你拍着胸脯跟我说的那句“木棉,以后我会保护你!”

    顾清河,我此后再也没看到过开得像十四岁那年一样灿烂的犹如漫天烟火的木棉花,也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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