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出生在八十年代,父亲是当时说书的,为了家里的生计,走江湖是必须的。因此结识了很多江湖人。同时,也带回来了“其他”东西。
果儿的父亲是个善良的人,在果儿很小的时候,家里收留过很多人。夜晚还在行路借宿的,江湖卖艺的,挑担的卖货郎,各类人都有。
果儿六岁那年,父亲曾经收留了一个算命的先生。算命先生为了报答果儿家的收留之情,要免费为她家里人算一卦。
果儿父亲憨厚的笑笑,说:“那行,我这小女儿从小体弱多病,你给她算算,看看这孩子的命咋样?”
算命先生听了果儿的生辰,推演一阵。深深对果儿父亲看了一眼,:“大兄弟,这女娃要活过十二岁才是个人啊,到时候,恐怕也不一定是你的孩子了。你们的父女缘分浅薄,怕是只有十几年。”
果儿父亲听了这话,眼睛里是别人看不懂的情绪,带着忧郁。
那个算命先生的话,当时果儿的家人是不信的。自家的孩子,还能跑了?直到多年后,果儿才明白,他是有些本事的。
果儿有个姐姐,虽然两姐妹都是女儿,但父亲是极宠爱她们的。尤其是果儿,作为幺女,又体弱多病,父母都是放在心尖上疼的。
九一年,当时电视还很少,果儿住的整个村子才一台,还是在村长家里。所以,果儿父亲外出说评书,总会有不少观众的。父亲再一次外出归来,带回来一大口袋干粮。里面有很多白面馒头,一家人都很开心。要知道,当时的村子里还有很多人都只吃得起高粱馒头和玉米馒头。
然而,父亲回来的第二天,果儿就病倒了。隔壁的大伯父是个村医生,按照治疗感冒的方法给果儿开了几片安乃近,不过这药现在已经很少用了。
果儿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就是感觉起不来床。下午的时候,果儿的父母都下地干活去了,果儿大三岁的姐姐也在学校念书。留果儿一个人侧身面朝内墙躺在床上。突然果儿觉得有人在看她,于是翻身过来瞧。
幼年懵懂 最是纯真
一个浑身白色长衣长裤的男人身形,飘在果儿的房间角落,面部没有五官,只有肉色的朦胧一片,他望着床上的果儿。果儿看不到他的长相,却能感觉到白衣人带着几分喜悦的情绪。
年幼的果儿还不懂自己看见的代表什么,傻傻的问白衣人:“你上俺家来干啥?俺爹妈木搁家(不在家)。”
白衣人自然没有回应果儿的话,就一直看着果儿,不走,也不言语。果儿心里也没有害怕,也许是不懂得害怕,就和白衣人对看。
明明只是静静的对视,但果儿能感觉白衣人是微笑的,这让一个人在家的果儿觉得亲切。有人陪着,比她自己干躺着好太多了。
慢慢的,果儿开始和白衣人说话。
“俺可想出去玩了,跟村里的小英,小焕她们跳皮筋,我跳的最好。”当时的果儿,皮筋瘾真不是一般的大,身体好的时候,不蹦到天黑,都不肯回家。
“俺不想和姐姐一起睡,因为俺姐总跟俺争位置,争着争着她就会打俺,疼得慌。”果儿跟白衣人抱怨着姐姐的坏,白衣人就对着果儿摇头笑笑。
果儿觉得自己像在被白衣人宠着,和父母宠爱她一样,让果儿觉得暖暖的。
果儿把自己学会数的数字数给白衣人听,看到白衣人点点头,果儿就高兴的不得了。
果儿父母回来的时候,白衣人总会消失不见。果儿以为他回自己家了,没有在意。
果儿没有和父母说今天遇到白衣人的事情,因为果儿怕父母不让她和陌生人玩。
一次果儿母亲给果儿端饭到床边,让果儿吃。这次果儿看到白衣人没有避开家人,而是一直站在母亲身后。果儿问白衣人:“你吃不?”
白衣人摆摆手,表示不需要,果儿就不管他。
果儿母亲说:“你问我啊?我吃过了,你快吃。”说完,摸摸果儿的头。
果儿笑嘻嘻的回:“没问你,妈你快出去吧。”
后来几天即使家里有人在,白衣人也不会每次都躲起来。大多时候,是变小飘在家里的墙角。果儿以为白衣人不喜欢自己的家人,也没有勉强他。没别人的时候,他会变成正常大人的身体,站在房间或者坐在果儿床边,安安静静。
果儿的身体那些天一直不好不坏的,看不出毛病,但也没有力气和从前一样跟伙伴们疯闹。所以,只能在房间里和白衣人一起,或果儿一个人的声音在说话,或安安静静的对看。
一天果儿说:“我好想吃一颗糖,你有没有?”
果儿说完,看到白衣人像是拿了什么东西扔在自己床上,果儿赶紧在床上找,半天也没找到糖。有点失望的看着白衣人,小嘴翘的老高。
这一次,果儿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白衣人在开怀大笑。
“你咋骗我啊?根本就木有糖。”果儿气呼呼的。白衣人也不笑了,安静的看着果儿。
每天的相处,成了习惯。果儿就天天等着家人不再的时候,跟白衣人说话。白衣人从来没有声音,在果儿眼里,她感应到的白衣人或微笑,或沉默,或思考的情绪,比回话的效果更真切。
那些平静美好的东西,也许就是用来打破的。
在相处到第九天的时候,果儿正在房间里和白衣人说的开心,妈妈进了房间,问果儿一个人在唧唧咋咋说啥。果儿对着妈妈身后的白衣人一指:“和他说话啊,这几天你们老忙,也不管我,都是他跟我玩的。”
白衣人似乎不高兴果儿指着他,突然就不见了。妈妈看向身后,除了黑乎乎的墙角,什么都没有。瞬间一张脸吓得惨白,眼里全是惊恐。
“果儿你在说谁,谁在这里?”
母亲跑出去拉了果儿父亲进来,跟父亲说果儿看见家里有“人”。
父亲也在家里看了一圈,问果儿是不是说谎话。果儿生气,大声道:“我没有骗人,他这会儿肯定是回家了,还会再来找我玩的,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
果儿父亲一脸凝重,安抚母亲不要害怕。问了果儿白衣人的事。果儿到此时还没明白,父母凝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见父母不信她的话, 没做考虑就对父亲和盘托出白衣人这些天的事。
那天下午,母亲不敢再进果儿的房间,看果儿的眼神也有一丝丝害怕,更多的是心疼。
晚上的时候,父亲没在家,母亲告诉果儿,:“你爹去找他一个朋友了,咱家可能遇到“外来人”了。”
那天夜里,家里只有果儿,姐姐和母亲。姐姐跟母亲睡了一个床,果儿自己睡。很晚都睁着小眼睛,她在等白衣人。白衣人终于出现了,不过和以往不同。虽然依旧没有五官,那一片肉色的面部,却让果儿感觉到他在不高兴。他看着果儿,果儿就朝他笑,他并不理睬,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果儿。
果儿讨好的朝他招手,白衣人似乎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就不见了。
果儿想,明天再来了,一定要把他哄高兴了。然后安心的闭上眼睛睡觉,但果儿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白衣人。
第二天,直到中午,父亲才回来,带来了老胡大叔。母亲责备父亲,怎么现在才回来。父亲一脸疲惫的说:“昨天晚上,进了老胡村里,一下子就迷糊了,转来转去找不到老胡家。瞎摸了几个钟头,最后熬不住了,找个石头靠着睡着了,天亮才醒。这才找到老胡家。”
这时老胡大叔说:“兄弟你这时被蒙了眼,拦了路。”
父亲让那胡叔给果儿家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说果儿看见有无脸的白衣人。老胡叔在果儿家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又到果儿身边看看。给果儿父亲说:“兄弟,他已经走了,你上次出门是不是去山里了,像是从山里跟过来的。估计看到你以后,就专门跟过来找果果的。”
父亲听完后退一步,说:“我前些天去说书,顺便去盘古庙拜了一下,走过山路。”
父亲想了想,又接着问:“胡哥,你看果儿这妮子咱家能养活不?”
老胡叔看了看果儿,回答父亲:“能,兄弟,咱家妮儿以后会遇贵人的。”
老胡叔下午就离开了果儿家,果儿的身体慢慢好转。但果儿很久都不开心,白衣人不来了,果儿还盼着能把他哄高兴,他咋就不来了呢?
当时只道是寻常 怎知一去是经年
六七岁的孩子总是健忘的,在盼不到白衣人几个月后,果儿开始上学了,新的学校和朋友,让果儿又开朗起来。
果儿十二岁的时候,家庭发生了一些变化,果儿离开了父亲,去了很远的地方生活。
这段童年的事,在果儿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果儿识字念书后,知道当年遇到了人们口中的“鬼”。也因为看电视剧聊斋害怕过,但她从没有怕过白衣人。甚至后来远在他乡,白衣人依然在果儿心里。
二十几年过去,果儿现在已经是个幸福的女人,有优秀的先生,可爱的孩子。不过她还是会偶尔回忆童年里只出现过九天的白衣人,想知道他怎么样了,找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他到底是谁?
还有一句果儿藏了二十多年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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