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令之四面楚歌丨倾城一笑
一、夜盗
他的名字叫司徒烬。
他不是个小偷。
他也实在不适合做一个小偷。潜在房顶的他，心里面五味杂陈，面颊上泛出一丝苦笑。要是有人知道，他堂堂一个缉事处的掌班大人，窝在别人的房梁上偷听，还想偷东西，不知会作何感想。
但是，命令，就是命令。他必须潜伏在这里，等着，等那个手握重要秘密的人犯错误。
人，难免会犯错误。那个人再精明，也是人。
所以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等待。
终于，那人出门了，去做每个人睡前都需要做的一件事情…而他趁这个机会，从房顶上下来，把门口最后一层台阶上的砖，撬起来三寸，不多不少，就三寸。
然后就是在屋中等待。
那个人回来了，怀里还抱着出去时就抱着的那个青布包袱，像平常一样走上台阶。一个人无论怎么警觉，做完刚刚那件事，一定会放松的。
所以那个人摔倒了。三寸，对于一个已经走这条路走得很熟的人来说，的确是的不小的变化。手中的包袱也不由自主甩进屋里。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一把调换过布包，纵身从刚才打开的窗子窜出去，然后脚一搭窗沿，轻轻地、不让窗子发出一点响声，慢慢地把窗子关上。没有人能察觉。
二、脱身
任务完成的很顺利。当然，呆在缉事处五年了，他知道不到见到班主任务都没算完结。如果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就做不到现在的位置。
他早就死了。
但是任务如此顺利，他当然高兴。虽然累了几天，但是没有大的阻碍，自己也没有留下破绽。当然他并不觉得这件事情顺利得有些蹊跷，因为他的手段太高明了，应该顺利。
人在成功完成一件事的时候，警惕性都会减弱。人在失败的时候，最容易找环境的错误。在成功的时候，最容易看见自己的努力。
他，也是人。
所以他现在在酒楼上，和平常人一样，在喝酒。酒香扑鼻而来，琼浆穿肠而过。
楼下走上来三个人，坐在他不远处的桌旁。缉事处做的就是情报的事情，他不用细看，就知道这三个人都是高手，内家高手。扫一眼特征，已经知道，这应该就是武当第四代弟子里出类拔萃的武当三友：苍松玉真子，青竹玉清子，冷梅玉虚子。
一盏茶的功夫，又上来四波人，每一波都数得上来历。
司徒烬感觉到不妙。想逃，前后左右都坐着人；要打，这些人单打独斗，他也许不怕任何一个，但这么多人…
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突然，身旁桌上，飞过来一片紫影，一把把他拽住，向外便冲。前面正是武当三友横长剑相阻，只听“叮叮叮”三声清响，武当三友身形顿时停住。紫影裹着司徒烬就闯了出去，身形竟是奇快无比，酒楼里的人跃将出来，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三、倾城
“你是谁？”这紫影虽然蒙面，但方才一拽住他，他便知道，这必定是个女人。看她的武功身法，她一定是个高手。
经过了刚才的阵仗，司徒烬开始怀疑，自己前天的行动是不是有想象的那么完美。是哪里露出了破晓？撬砖的时候留下痕迹了？不可能。屋里有自己的脚印？也不可能！别说包裹里那本书上《不知秘传》四个字写得惟妙惟肖，就连院子上上下下，他都查了个遍，不可能有人看到他。
“你可以叫我倾城。”那姑娘的面罩仍然没有取下，但从声音就听得出，必定是个十足的美人，还是个爱笑的美人。
倾城盈盈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拿着《不知秘传》？我的目的是什么？第一个问题，不只我知道，从昨天下午，锦衣卫的人没有从金满堂手里买到真的《不知秘传》开始，所有江湖人就都知道《不知秘传》在一个叫司徒烬的、你这样打扮的缉事厂掌班大人手里了。至于江湖人怎么知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听金满堂说的。”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只要明白，我不想要那本什么《不知秘传》就行了。”
“那你想要什么？”司徒烬有些疑惑。
“我想要你！”倾城声音又多了一分笑意。这声音听起来无比的甜，司徒烬不禁心神一荡。但是，司徒烬不傻。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其他人有更多的魅力，能让这样一个女子来找自己。或许，她这番做作只是为了更方便地拿到秘籍罢了。
“你要是真的想，为什么连脸都不敢让我看一眼？莫不是怕我认出你？”“哼。”倾城轻叱里都是笑声。“人家又没拦着你，你要真想看，自己动手揭下这劳什子便是。”
无论什么时候，人的好奇总是能战胜警惕。如果不是这样，这世上死的人或许还会少很多。
他的一切防备都是空的。面罩下面没有暗器，没有机关。但是就算有，恐怕他也不会想到去躲了。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
没有揭下面罩时，那一双能传情的眼睛，已经是勾魂摄魄了。可揭下面罩，眼睛似乎普通多了。不止眼睛，脸上没有一处不普通。
一种接近完美的普通。
有人说，世界上最美的人，长的都一样；丑的人，却是各有各的丑法。
司徒烬现在真想找到这个人，和他喝三坛酒，就为跟他说一句：“说的太好了！”
四、意外
如果说昨天司徒烬还疑心倾城是为了秘籍来的，今天他绝对不会再疑心了。
因为他已经和倾城一起，打发了五批来的追兵了。还有半日，就要到西山了。这是班主约好交任务的地方。
司徒烬心里越发嘀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说了，我不为你那本破书，我也不愿和你争功去找你们班主。你见到他，都不用提我帮过你的事。”倾城盈盈一笑。一瞬间，他终于相信了她。
帮她安顿好客栈，司徒烬一个人出来，赶奔西山。以往，他都会慢慢地走，他觉得太耗体力。此刻，他却希望早点结束所谓的任务。他还有他要见的人。
到了山顶，见班主杨瑞现在一团篝火前。边上那人他也认识，是副班主，但是不知道名字。认识的人都叫他柳三刀。杨瑞接过包袱打开，点了点头：“你做的非常好！”“谢班主夸奖！”
杨瑞阴恻恻一笑：“不忙谢。”手一挥，身旁两人上来架住司徒烬。“班主，小人何错？”杨瑞叹了口气：“你不死，我们缉事处，可没法跟锦衣卫和江湖上的朋友们交待。”随即手一挥：“明日起江湖上放出风声：缉事处掌班司徒烬叛变，携《不知秘传》潜逃，同时在各大衙门发出海捕文书。”
五、奇变
司徒烬顿时感觉天昏地暗。他尽心竭力为缉事处效力，到最后，居然为了这么一本书，就要如此消失了？他无力挣扎，呆呆跪在地上，闭目待死。
这时，山下上来一个人，闪身到孙瑞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孙瑞当时脸色大变：“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
“哈哈，孙公公，别来无恙啊！”司徒烬听到声音睁眼一看，山下上来二十几号人的队列。领头的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纪大人，你想干什么？”孙瑞当时觉得有些慌。毕竟为了保密，自己身边只有这五个人。虽然论武功，三四个纪纲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好汉终究敌不过人多。
“纪大人，你想造反吗？杀了我，皇上绝不会放过你的！我们今天只要有一个人出去了，你就甭想活！”
这时，刚从山上下来的那个人闪身到司徒烬面前，就听见两声闷哼，抓着司徒烬的两人即刻倒地。“你，你不是缉事处的人！你是谁？”
“呵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司徒烬一下听出来，这就是和他一路同行的倾城！
“孙班主，还记得十四年前，你在临江府沈家做过的大案么？”孙瑞脸色惨白：“沈天岳？沈天岳诋毁当今圣上，罪恶滔天，我奉皇命锄奸，我有何错？”
“当真？”倾城轻笑一声，透着三分恨意，三分轻蔑：“且不说当年朱棣还不是皇帝，就算是，你做的这事也不是为了他。你瞒不过我，你的目的，只是那《天罗无心咒》的心法而已。”
孙瑞后退两步，也不思拼命，只想夺路要逃。这时，背后一痛。孙瑞再看时，柳三刀的刀，已经插在他左肋。
“你！”孙瑞不敢相信，捂着伤口，看着柳三刀。“你这个叛徒！”
柳三刀看着他，面无表情：“你坐得够久了，也该我了。”
孙瑞后退几步，瞪眼看着周围，全都是敌人，但他毕竟还有一丝求生欲望。他飞身向后窜出，甩手将那《不知秘传》向那团篝火扔了过去。这几人势力各不相同，定会哄抢，他便可趁几人忙乱之际觅得一线生机。
他却想错了，书已经落入火中，谁都没有去抢，而他的头颅，却已经离身。
六、结局
司徒烬如坠梦中一般。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他急需要弄明白的事情也太多。
纪纲，柳三刀都已不见，只有倾城还在。那笑声还在。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还是同样的开头。
“没有人抢那本书，因为那本书，本来就是假的。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不知秘传》。”
“我先在缉事处各个眼线前散播消息，让他们相信，有这么一本书，在金满堂手里。然后，我编了一本假书，给了金满堂五千两银子，让他做戏给你看。”
“酒楼里和后来路上打的架都是真的，不过他们不知道什么秘籍，只知道一个紫衣女子偷了武当、峨眉、华山等五派的镇派之宝。当然了，我也不会带那么多劳什子在身上，宝物当然就在他们自家门里，找两天就能找到。”
“今早的事情更好解释了。锦衣卫自永乐帝登基开始就一直被皇帝忌惮，孙瑞擅权，仗着皇帝宠幸，事事欺压锦衣卫，纪纲早想杀了他；柳三刀久居孙瑞之下，事事看他脸色，也过不下去了。我和他们一说，今天这出戏便成了。”
“至于我，想必你也明白了，我姓沈，沈天岳就是我爹，我的目的，就是报仇。”说完，倾城一笑，转身而去。
“沈…倾城…”司徒烬眼睛一亮：“白莲教主沈轻尘？！”
银铃般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多谢你帮我演这出戏！”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