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一下雪,我所在的东北小镇就成了巨大的游乐场。
这时往往还没放假,学校很近,四五年级了也无须家长接送。每天上学都是邻居小伙伴们相约同行。大家三五成群打出溜滑,嘻嘻哈哈你追我赶来场雪道竞速赛,谁赢了一整天都美滋滋。半路不小心摔个大马趴也不怕,总有人大笑着冲过去把你拎起来,拍拍打打又重新出发。
学校组织清雪,大家总要在教导主任广播喊话前偷偷攒两三个雪球小规模作战,暗中偷袭。或是合伙将某人丢进热火朝天垒出的雪堆里,大笑着四散而逃。
在学校的最后几天总是心中长草。因为放假了,年也就近了。
盼过年才是最开心的部分,热腾腾的期盼、满登登的喜悦和香喷喷的等待。
这些情感往往在办年货时集中爆发,让本就豪放的购物习惯全盘点燃。好似辛勤劳作一整年,就是为了在这团圆时刻肆无忌惮的犒劳自己。
小孩子乐颠颠跑去和家人逛大集,一路上吐着哈气学悟空施法。平日里蹬着自行车走街串巷的糖葫芦大叔像门神般守在街口。昨天一定下足了力气,你看这眼前这花样繁多琳琅满目挨挨挤挤,像是水果开会。红艳艳的山楂、紫莹莹的葡萄、金灿灿的橘子、甜蜜蜜的黑枣,连娇滴滴的草莓和嫩生生的猕猴桃都挤了进来,欢腾又喜庆。央挽着让各位带孩子的家长自觉凭票入场。
网图,侵删终于进来,孩子们见了整条街成箱排开的雪糕又走不动步,央着家人多买几箱。惦念着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来支巧克力脆筒,别提多美啦。
网图,侵删冻秋梨冻柿子也挤在一旁,好这一口的也喜滋滋大堆大堆买回家。
油炸摊儿往往占据最佳位置,南来北往的只需循着香味自动找上门儿。黄澄澄的油锅里翻沸着各式新炸的点心,面团咻的一下蓬起,师傅掐着时间飞快捞起,外酥里嫩的老式大麻花就出锅啦,老爷爷老奶奶喜气洋洋多称几根回家;面坯扯成细条,油里一浸,糖霜里一滚,通身酥脆的小麻花就向路过的孩子们热情招手。
当然最最火爆的还是炸串儿,老少通吃,摊位前永远挤满了人。鸡排鸡架鸡柳香肠实蛋面筋骨肉相连……连臭豆腐也冻得拱肩缩背,跑来团聚……
煎饼、大碴粥也不甘示弱,招呼你逛累了就来点儿暖洋洋的家常味儿,亲切得很。搭着老大娘巧手腌渍的咸津津辣滋滋的咸菜,爽口又解乏,站起来又能继续抢购。
猪肉摊儿格外豪放,整猪对半儿分开,按需下刀,买定离手。成排的各色冻鱼往往和高挂着的山鸡搭在一起。活鸡活鸭被蒙眼套进袋子里,抓紧时间释放着最后的活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该买炮仗啦。小孩子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些小玩意儿。除了大呲花(仙女棒)、窜天猴、划炮摔炮这些基本款,就是什么小蜜蜂啦,点燃就嗡的一声螺旋上升,在夜空中划下橙色的长尾巴。什么球雷啦,小小一颗能量大,响度堪比二踢脚……
满载而归,揣了满兜零食拎着炮仗就兴冲冲出门找小伙伴们玩啦。各自分享自己手里的种类花样儿,往往大白天就从划炮这种经济实惠的开始玩儿。
划了一根儿拼命丢远,尖叫着跑开从不回头看爆炸,也能一起欢腾许久。可单是听响儿,一会就腻了。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大胆挑战新花样儿和变着法儿的给自己加戏。
崩盆子炸碗儿轰易拉罐(都是金属制品)看它上天看它开花还是初级操作,又新鲜个两天就腻了。一群淘气包后来就瞄准了各家水沟的灰堆(烧柴火的草木灰)。将球雷找准位置,点了就跑,只见背后烟尘四起,颇有大片风范。
可这种妈见打邻居也会打小报告的游戏撑不了太久也就散了。
又开始寻求新的刺激。悄悄翻出了陈年货老白酒偷渡到背风的空仓房。一部分装进破碟子里,周围用几块砖垒好挡风,把酒点燃。另一部分酒装进塑料瓶里,瓶盖扎几个孔颇像小喷壶,再用力一挤,把酒喷到火上……原来我小时候就自制过酒精喷灯了……欢呼一阵儿就赶紧抹掉“犯罪痕迹”。仔细灭了火,又把“作案工具”埋到土里,各自鬼鬼祟祟又开开心心跑回家吃饭,始终藏着这个秘密。
就这样盼着念着,调皮捣蛋着,终于过年了。
吉祥话儿不要钱似的向外泼洒,四外春联里全是好意头。抬头见喜,看看粮仓五谷丰登,看看瓦舍肥猪满圈,金鸡满架,看看园内井泉大吉。杀猪宰鸡宴亲朋。
桌上更是攒足了丰收的喜悦,共同举杯,辞别辛勤充实的旧岁,迎接崭新的充满希望的新年。
#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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