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余生被岁月温柔以待
1
两年前,在某个写作平台上,我收到一则私信,你好,你有工作室吗?
当时的自己只是注册了公众号,取名周适鲁工作室,平时写写文章偶会发布到平台上。
我说,这是我运营的自媒体平台,写写文章什么的,然后发布到那里。
后来机缘巧合,我们加了好友。从那时候开始,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春游。
刚认识春游的时候,我知道她是个颜值担当又挺有才华的女生。文章既写得好,又会拍好看的照片。
没隔多久,经过春游的授权,我将她一篇文章发布到我公众号上。
春游来自四川绵阳,在成都当地某高校念书,我们没有见过面。但翻过她的好友圈动态,我只知道她是个热爱生活,阳光开朗的女孩。
原以为我们不会有什么太多的交集,没想到自从加了好友,我们之间还聊得来,她分享她的生活状态,我分享我的新鲜事。
后来,有一年我去了北京,在那边晃晃荡荡住地下室度过两个月,找工作什么的,一切都不太顺利。最后,我无奈逃回了广州,过着勉强能温饱的生活。
在那段时光我们曾经聊过了什么,我健忘得厉害。不过唯一很侥幸的是,我可以翻出以前的聊天记录知道那些我快遗忘的记忆。
突然有一天,春游的动态发了一张照片,那是个穿着白色衬衫女生,眼睛雪亮,两边头发扎着马尾辫,头发上面还有个红色的修饰品,一切看上那么楚楚动人。
我留意了一下,没有什么思考转发她的动态发给她,笑着说道,哈哈,这是你吗?
春游说,是啊,那张脸,是不是贼大?
我感叹道:“没有,很好看啊!只是你的黑眼圈很重,你是不是经常熬夜?”
春游猜不到我发现她的黑眼圈,她感觉很意外,说,最近失眠不好。
春游突然关心我说,你的新书什么时候上市?
春游没有提起,我也快遗忘自己有作品出版的事儿。
我找相册找了一张图片,发给了她,说,这是一本书的出版流程图。
关于自己的第一本书,从签约到出版,等了半年过去了,都还没等到新书上市的通知。
我无奈地说,现在才申请到书号,这是个很漫长的过程,有得等咯!
春游反而很开心,她说,总有新书面世那么一天的,我怎样才能在你的书上,写上我的名字。
我嬉皮地说,哈哈……你来广州啊,我给你签。
“现在还不太现实,暂时去不了。”
“没事,放心,有一天我会去到你那里的,等我。”
“好,捧着书来见你。”
我又调皮了一下说,我带着女朋友来见你,我妈给我算命说我有桃花运。
“哇,来虐我吗?”
“不是,算命这东西只是个美好的夙愿,不一定准的。”
快一年过去了,终于等到我的新书上市。我突然找上了春游。
“亲,留下你的地址,给你一份礼物。”
发完文字,我给她发了我的新书封面。看到消息后,从屏幕中可以感觉到春游既开心又期待的样子。
“哇,啊啊啊啊啊!你这是给我寄书吗?”
“你猜,那是必须的。”
说完,春游发了好几个开心的表情包。说,哇,要记得写to春游,寄语你想写啥就啥。
过了好几天,春游收到了我给她寄的书。那时我也不知道写什么寄语比较好,只是写道:“To春游,仙女,仙女,靓!”
直到现在我才想起,我写的寄语好俗,不过那也是心里话。
从收到我写的书,春游给我拍了封面,包括她自己当书模,还给我在好友圈宣传了。
反正那会真的很开心,像给过的承诺,说做到真的做到了。
2
其实自从出书后,身边很多人会感觉我会越走越远。但其实并不是那样的。
记得那会在广州城中村租个单间,堕落到房租快交不起的窘境。
刚好那时候我从出版公司购置了一批书回来,放置在出租房里,我一下子变相成为微商,除了打广告还是广告。
后来,关于房租也是用卖书勉强交上了房租,这些事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春游读过我的作品后,她说,有一篇文章《漂洋过海过来和你在一起》其实第一次见面不会拥抱的,离别的时候,因为是异地恋,她可能不会问你会不会一直爱你,就连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和你呆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很珍贵。不过,我喜欢这个故事。
我笑道:“你别揭穿我,我只是虚构想象了一下。”
“哈哈……很棒,你写文章很厉害。”
后来,春游问我喜欢什么啥样的姑娘。
我说,和你一样的,有那么点小清新的感觉。
“真的假的,我小清新吗?”
“有。”
最后突然一个措手不及,春游发个小视频,春游头戴棕色的冬帽,右摇了头一下,左倾了一下,眨了眨眼,腼腆羞涩,瞬间,又眨了眨双眼。
就在那刻,我感觉遇见一个可爱的姑娘,美得像童话故事的公主,刹那间,我心都酥了。
“真棒,感觉你在撩我。”
“哈哈哈……”
我们没再继续往下聊,我只是觉得,这么可爱天使,一定要有真正喜欢疼爱的人才配得上拥有与幸福。
后来,当我在好友圈看到春游大学毕业了,我给她发了小红包道喜,恭喜春游大学毕业快乐。
“你什么时候过来成都,我带你走带你玩。”
“不知道呢,看情况吧。”
我曾说过,生活的本身是故事,也是事故。
关于那些,从前有一半属于我,现在另一半属于春游。
3
这是我难以忘记的一天,2018年5月12日。
当我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一则熟悉名字的动态:
Hi 春游 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你说 五月的时候 你达成了你的愿望 就是穿着取掉假肢的海绵 去人潮拥挤的大街上走一圈
很多人看着你 你紧张的出了汗 有些不敢看路人的眼光 但还是努力的挺直着背 看着前方
我觉得你很勇敢 想给你一个拥抱
十年前的大地震 你被埋在了废墟下三天三夜 那场灾难 带走你的朋友 你的亲人 还有你的右腿。
有时候会觉得 生活 很糟糕 它会让你感到失落 难过 和不公平 你会抱怨 会想着 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惩罚我 我也想去跳舞 也想骑自行车在大街上飞驰而过
但更多的时候 是觉得幸运 十年前躺在病床上 那个时候每天晚上都会被疼醒 无止境的手术让人感到害怕 我记得你在日记本里面曾经写道 “如果有一天能安安稳稳睡个好觉那该多好。”
所以 活下来多不容易 你更想要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觉得生活糟糕的时候 就吃点好吃的东西 去看一场好看的电影 听一首喜欢的歌 和美好的人呆在一起 睡一个好觉 做一个甜甜的梦
有句话让你印象很深刻 想送给看到这段话的每一个人。
“你呀 你别再关心灵魂了 那是神明的事。你所能做的 是些小事情 诸如热爱时间 思念母亲 静悄悄的做人 像早晨一样清白。”
那是我认识的春游发的微博动态,当时我看到,眼前觉得懵了一圈,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这也是我人生第一次在很深的夜色中盯着手机屏幕两三个小时,一则消息看了一遍又反复看,心底莫名地在隐痛,说不出为什么。
十年前的汶川大地震,春游被压在废墟下,熬过三天三夜才获救,只是很遗憾的是,她右腿高位截肢,就等于说失去了右腿。
隔了一天,我微信找春游聊天。
“给你说说实话 我是昨天看了你微博才知道你经历了汶川地震……”
“本来说之后见面再告诉你…”
“昨天看了很想打个电话给你,但我怕打扰你。”
“结果还没见面你就知道啦。”
聊着天,我脑海里总浮现一个想法,我要去成都,这种想法瞬间变得特别地强烈。
终于鼓起勇气,我说,我要去成都找你。
“真的吗?”
“嗯。”
后来,跟春游商量好时间,我什么顾虑都没有,定了机票,等到出发成都。
其实长这么大,一直以来我都挺独立,这么多年来,也去过不少城市,坐火车坐高铁,唯有去成都,选择飞机出行。
由于工作原因,我只能休了两天假,飞机航班也是选择最早班,毕竟想在成都,能多呆会就是多点时间空下来。
在广州白云国际机场,等待不久,我过了安检,便在候机大厅准备登机。
当进入飞机舱的时候,我说不紧张不激动,也是骗人的。毕竟,从前因为一首歌喜欢的城市,现在因为一个人跑到一座城市,这还是有差距的。
那时天气广州有点糟,飞机起飞不久,我看见天空是灰蒙蒙的,不过不到三十分钟,便看到了明媚的阳光。
也许下班匆忙赶到机场坐飞机,本想好好看看天空中的风景,没料到自己困着困着便睡着了。
飞机降落到四川双流机场,从下飞机那刻,我知道,你好,成都。还有春游,你好。
4
一个人徘徊在成都地铁,拿着成都地铁乘车指引小册,买票坐地铁换乘地铁。
我们约定在春熙路见面,春游也够犟,她出了点意外,在我出发前天,春游半夜急性肠胃炎发作,去了急救室,吃药打针,还是从绵阳回到成都。
到成都那天,不过很庆幸,春游身体状况恢复好了好多,我只是很心疼她,自己也很愧疚,感觉什么没做到。
当我按照指引坐地铁来到春熙路,春游在坐车过来的路上,她问到哪里了,我说刚到。
之后,没想到春游跟我聊起了NBA,今天勇士赢了,库里只投中了一个三分,但杜少拿了四十多分,真强!
我没想到这姑娘还喜欢看NBA,说,哇哦,忠实粉丝啊,我今天也看了一下文字直播。
春游又说,我说车爆胎了你信不信,你是不是没吃早饭。
我说,噗,我信啊,肯定吃了呢!
春游发了一个捂着脸的表情,说是真的。
其实从来没有怀疑过春游什么,我回复她说,没有关系的啦,过来就是和你待一起的。
时间忘了过去多久,不知道春游怎么样,我只好等着她。
春游问我在哪,我随手拍了一张附近照片,定位,IFS国际金融中心。
“ 快躲进,IFS里面,外面太热了。”
“好。”
“晒死了,我没带伞。”
“你在哪,我接你啊,帮你提东西。”
“没事没事,东西不多。”然后问,你穿什么衣服?
“白色衣服,黑色裤子,背包,还有提着一个包,还有戴着白色帽子。”
“卧槽里面太凉快了。”
“对啊,我看能不能在人群中一眼把你认出来,看谁快。”
突然,春游发了一句,我看到你了。
其实,在春游发消息我之前,我也四处在人群中寻觅,留意哪个是春游。这时候,有个穿着蓝色衬衫的姑娘在我对面窗边故意躲了一下,眼睛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刚好我不小心见到。
“我好像也看到你,是不是躲了起来?”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刚开始有一丝尴尬,不一会无话不说。
春游穿着白色运动鞋,一条休闲黑色配白的长裤,肩上挎着两个小单肩包。跟她聊天,觉得春游很开朗活泼,特别是她笑起来,总让人感觉很舒服。
我们在IFS国际金融中心附近吃饭,点了海底捞火锅。吃着聊着,其实我也没想到,我们在那里聊了两个多小时,然后,第一次见面,我们拍了几张照片合影留恋。
吃完饭后,春游说这附近有一间不错的书店,我们便到一家叫方所书店看书。
到了书店,发现春游蛮喜欢看书,从寻找书籍分类到喜欢翻阅的书,一看书就是站在书堆前三四十分钟。
看着春游那么集中注意力在看书,环顾四周,我发现周围没有可以坐着看书的位置。
我知道她腿受过伤,想真心想跟她说,你不要站着那么久,这对你的腿不好。总感觉那样会说错话,就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故意变得很散漫,表现得很不自在的样子,然后跟她说,不如我们去喝点东西吧。
春游爱不释手地捧着一本书,她反复浏览的时候,我偷偷瞄到书名,当准备离开书店的时候,我便把它买了下来。
当然,我也不想搞什么神秘。当把书买下来的时候,我直接跟春游说这本书是送给她的。
关于在春熙路,春游说有一间奶茶店她曾经在那打工过,现在变化很大,装饰也好好看了。
关于在方所书店,春游说,以前的自己在奶茶店打完工后,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看书,觉得这样挺充实。
后来我们到了奶茶店,进去坐着喝着茶,聊到差不多的时候,就准备回去了。
5
我一开始计划留在春熙路附近住一晚,第二天再和春游一起玩耍。一想到天色慢慢变暗,便不怎么放心让春游一个人打车回去。
无论春游怎么想,我说,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我在你那附近住一晚。
春游迟疑了一下,说,方便吗?
“方便啊。”
“我朋友那边住宿有点难找哦,有点偏。”
“没事,有网络哪里都可以找到住的地方。”
最后,我跟春游一起打车回去。当车到达目的地,春游下了车,回头跟我说,我到了,你今晚好好找地方休息,我们明天再一起玩。
我说,好,找到休息处给你消息。
沿着导航方向,我找到一个住宿的宾馆。离春游住的地方相隔不到一千米,登记完住宿,我给春游发了消息,说,我找到休息的地方了,离你蛮近。
“房间还可以吧?”
“马马虎虎,刚洗澡完,水龙头没热水,好冷。”
……
第二天下午,我从宾馆退了房,问候了一下春游,春游身体状况又不稳定,她说, 我昨晚肠炎又犯了,早上五点起来了,吃止痛药,然后七点睡到现在。
“我室友请假来照顾我,这时候给我煮稀饭 ,我休息一会儿,你先去吃饭不用等我,等我舒服点就出来找你。”
看到消息,很想做些什么,却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我只是回复着她,好,我等你。
那会,我已经站在春游楼下逗留了一段时间,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走过街道熟悉环境,走进了一家诊所,描述了一下春游的状况,想买点药。医生负责地说,需要患者来诊断一下,我才开药。这也是负责,也是一种态度。
我不由竖起大拇指,真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医生。
“我有些不知所措,想给你买些药,但医生建议本人来诊断一下才开药,想说我还在你楼下,也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措不及防,春游微信回复我一句,我是她室友。
这时候我才知道,春游不舒服睡着了,我发的信息她没看到。刚回复我的原来是她室友。
“麻烦你了,好好照顾她。”
“会的,不要担心!”
“谢谢你!”
春游从来都不知道的事儿,当我知道她生病的时候,我一直站在她住的楼下给她消息,在附近徘徊,累了就找个位置休息,坐久了伸伸懒腰,又独自走了走。后来,当我发现太阳开始晒到不行,走着走着,发现附近有个小亭子,就在那里等待着。
时间忘了过去多久,那时候有只金色毛茸茸的小狗在我身边靠近,看上很温顺,我摸了摸它的头,连陌生的狗狗都来靠近,它应该知道我不舍得离开。
因为飞机航班,不得不赶机场。那会我很想见春游一面再离开,担心是一场打扰,狠了一下心,我选择了不辞而别。
当春游睡醒发消息找我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她住的地方。
“很抱歉,我离开了,也很遗憾,没能好好地和你说再见。”
没想到经历飞机延误,在双流机场候机室漫长的等待,我终于坐上飞机回到广州。
这是我写给春游的话。
遇见你比爱情更美好
在时间的浪潮中
告别时却没能和你好好说再见
6
生活往往有很多的意外,就像春游十年前经历的伤痛,那时才十一岁的姑娘被无情埋在废墟下三天三夜,获救了,却很残酷地夺走了她的右腿。
一条腿对于春游意味着什么,从小喜欢学舞蹈的她等于失去了宠爱。
可春游还是很乐观地生活着,从自己慢慢开始接受假肢到练习走路,我很难想象她这一路走来的艰辛。真的,春游很坚强,勇敢,甚至突破极限,活出自己的人生。
在某个电视节目录制上,春游坦诚自己过去难以磨灭的伤痛,包括她的绝望,在废墟下听到妈妈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好几个小时,那声音离她越来越弱。还是靠着一股神奇的力量撑起她活着的希望。
也曾在岁月里,因为春游的伤痛,不理解的人对她投出异样的眼光,她在话筒前轻描淡诉地说,对,我自卑过。
当春游走出了那个世界,她穿上了假肢,努力练习之后和同龄的女孩子一样,坐地铁,逛街,还有穿上她喜欢的裙子,这一切是新的开始,新的生活。
还有,记得那是条昏暗的长廊,春游站在那里,她穿上假肢,那支撑她行走的武器,昏暗中没有看见她的脸,但春游站起来那刻,是充满希望的曙光。
在镜头里,春游是那么阳光开朗,尤其是她的微笑。在我眼里,她的笑容传递着温暖与美好。
写这篇文章,我突然有点想念春游这姑娘。对了,春游这姑娘也叫牛钰,是汶川最美马拉松女孩。
我还是习惯叫你春游啊,像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我对你说,当我跨越所有城市的距离到达成都,今天感觉很好,明天很好,未来的你也会越来越好。也想说,认识你真的很酷。
春游啊,我也希望,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愿你余生被岁月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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