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樱木花道
春未老，人已暮。
那远处的青山，也会有白头的时候吗？到底什么是永恒呢？
永恒的事只是看上去长久罢了
青山在我的印象中如此坚不可摧，任风吹雨打，岁月蹉跎，它丝毫面不改色。它一直站着那个地方，就那样站着，好像站成了永恒。无数的春夏秋冬在它身上一一踏过，它从不悲切，从不感伤。留给人们的，永远都是人们希望看到的风光。
记忆中，故乡的小镇是四面环山的地方，出门东向望，西向望，南向望，北向望，哪里都是山岭，如高大的巨人一般，守护着远处那一方净土。
我问父亲，“山的那边是什么？”父亲说，“等有一天，你自己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我猜，山的那边一定还是山。
“为什么？”父亲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
“不为什么，除了山，还能有什么？”
后来，我最兴奋的事，便是与父亲去登山，站在山的顶峰，目空一切的感觉，似羽化而登仙。大自然以自己奇迹般的力量，让你暂且抛开所有无中生有的烦恼。即使我看到了，山的那边，果然还是山。
有一点点的失落，要是我变成一只鸟，我就可以飞过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因为我不愿意相信，山的尽头，会是一样的风景。对了，一定要变成大鸟，像鲲那么大，轻轻一展翅，便可破九霄。而不必如人类，总是怀有期待却被失望填满。力所不及便容易失去自己，在一天天的幻想中终于学会了放弃。
其实，青山哪有那么高大。
去年寒假回家之前，天天盼着那一天，即使在归去的途中，依旧不依不饶地想象着那一片土地。火车透明的车窗外，倒退的风景从眼前快速放映，每一座山都似曾相识。
只有山，移动得最慢，可几分钟后，还是被一片油菜田所取代。我不知道那座山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下一次回来还能不能看见，或许每一次的相遇，都会走向同一个结局。
离别带给人们的，除了思念，还有伤怀。
终于到了故土。第一天，我去的地方，便是陪了我十几年的大山。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以成熟的姿态来重新拥抱这座大山了，却不想，这十几年变化着的，不止是我。
我再也见不到熟悉的大山了，它从一个稚嫩的孩童，一下子变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记得脚下原本是踏踏实实的泥土，一到夏天便有些泥泞，一步一步能踩出痕迹来。可现在，换了人工修建的台阶，一层层通向山顶，每一层都是同样的形状，同样的厚度。只走了不到半程，便累了。
我和父亲沉默着登上了山顶。没有了苍翠挺拔的白杨，没有了四季常青的松树，它们变成了一个个艺术品，供人们观赏……一片触目惊心的疼。
好在，那座钟楼还在，如一名坚毅的将士镇守着自己的领土。山的尽头，那一片苍茫还在。至少让我知道，这是我曾经登上过无数次的山，一定是他。
人未老，青山已白头。
最后走回去时安安静静的。一步三回头，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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