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我听见过两次清晰的梦想破灭的声音,一次是在小学的电脑课上。在那个把DOS系统当作考试工具的年代,电脑无疑还是划分聪明孩子和笨孩子的标准,而我不幸属于后者。无数次被老师臭骂,只因不懂又不问。至今我仍记得那位老师的鞋拔子脸。时间已经让我对她恨意全无,然而此番经历也让我今生与IT精英一词无缘。
第二次则是画的画在美术课上被老师公开调侃。现在想来,那副作品着实结合了抽象主义和后现代主义色彩,遗憾的是在那个以工整为美的年代,它只能是另类。于是在美术课彻底退出学生生涯之后,我只把画笔当作一柱快要燃尽的香火,以此祭奠我那死去的画家梦。
因为内向,我甚至没有勇气为自己作一次有力的辩护。
至于尊严的彻底崩塌,则拜儿时的几位数学老师所赐。其中的一位喜欢让每次考试拿不到75分以上的学生站起来,然后不痛不痒地说几句批评的话。那时候的我对自己的数学才能无能为力,对日渐褪去的反击斗志也无力挽回。
我坚信那些嚷着要重回童年的人,一定是数学天才或是没心没肺之人。即使今天有一台时光机搁在我面前,我也会把它砸得粉碎。怀念,从来只属于过去的佼佼者。
接近极端的自我封闭让我无数次躲在厕所哭泣,终日郁郁寡欢。于是,写作成了唯一的宣泄出口。日记写满了好几本,也销毁过好几本,最终保存下来的,不会再去看,也不愿再毁灭。将来若真英年早逝,还能随肉身一起扬了干净。
近几年总听身边一些人怀疑自己得了抑郁症,我想这真是贻笑大方。他们甚至从未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徘徊痛哭,说这样的话只会玷污了抑郁症。
自我救赎始于停止放大自己的痛苦。因为外界因不解而带来的伤害已足以致命。最具讽刺意味的是,同一屋檐下,心隔一片海。并且,这正在不可逆转地成为常态。
我深暗言多必失,更数次亲身体验或制造语言伤害,在我们所处的这一庞大复杂的语言体系中,从来就不存在“修正”一说。故此,所有最终修成的“得体”必将建立在数不清的“不当”之上,要抵达如此境界需要付出的代价之惨痛不言而喻。
我今年二十五岁,依然备受内向性格带来的困扰。年龄的增长诚然削减了些许脆弱和怯懦,但我仍旧是、并将永远是内向者联盟当中的一员。在我看来,内向或外向并不存在好坏之分,遗憾的是这个社会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于是,它也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自尊犹存者空悲切,厚颜无耻者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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