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卉
在我家的角落里,放置着一台古铜色的缝纫机,它稳稳地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一股时间久远的气息,印象中我家一直就有这台缝纫机,它伴随了我整整二十多个春秋。
听妈妈说当年嫁给爸爸的时候家里很简陋,只有两张床,一台缝纫机,一台电视,甚至都没几套像样的家具,床是用家具隔开的,缝纫机就放在床的旁边,原本简陋的屋子,显得特别拥挤。
妈妈二十岁左右曾在岳阳当过学徒,学过缝纫技术,这在当时是一门吃香的手艺,加上那时结婚缝纫机是必备的四大件,闲来无事,妈妈便喜欢缝缝补补,不仅缝好了破烂的衣服,也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一点乐趣。
住在我家隔壁的阿姨缝纫技术也不错,有一段时间,她揽了一个活儿——缝制棉衣,步骤很简单,就是要用缝纫机把衣服的每一部分拼接起来,每做好一件棉衣都能补贴家用,妈妈许是看到这点,不久也加入了缝棉衣的阵营。
那些日子里,妈妈起早贪黑,缝纫机被她用得得心应手,整个缝纫过程一气呵成,流畅自然,有时甚至不需要用眼去看,全凭手上的感觉,她的一只手按着还未成型的棉衣,另一只手顺着缝纫机的针头摆弄着,不一会儿,一件洋气的棉衣就在妈妈的巧手下成型了,唯一可惜的是,虽然妈妈做了很多套衣服,有时甚至一个晚上就做成好几件,但终究没有一套是属于自己的。
缝制衣服看上去轻松,但是由于当时家里条件差,放缝纫机的地方只安了一个瓦数不太高的白炽灯,夏天天黑得晚,倒不受什么影响,妈妈可以借着太阳的余晖趁早把棉衣做好,如果时间拖长,白炽灯的光即使再微弱,也会招惹来各种小飞蛾小虫子,它们像是约好了一样,纷纷爬到了白炽灯边“纳凉”,挡住了视线不说,妈妈既要操纵缝纫机又得赶走这些四面八方“闻光而来”的飞虫,费力程度可想而知。
冬天缝制棉衣是件苦活,因为冬天棉衣的需求量大,接到的活多了,人有事没事就坐在缝纫机前,脚一步也没离开机器,手还要跟着缝纫机的运转不停地转换着棉衣的角度,自然也就疲惫许多,我常常看到地上堆满了做好的棉衣成品。
妈妈就这样用她的缝纫机,在昏暗的白炽灯下编制了无数件不属于她的衣服来弥补家用,把我的生活照顾得井井有条,把我送进了学校,让我领略了许多课本上学不到的情怀和感动。
如今,家里的白炽灯全换成了LED灯,缝纫机不再流行也不复往昔的轻盈,提早步入了“中老年”行列,但我妈并没有闲下来的意思,只要左邻右舍找她缝磨破了的旧衣服或者更改不合适的新衣服,不管多忙,母亲都会放下手里的活儿,精心替他们量体裁制,缜密的针脚里蕴藏的全是妈妈的柔情密意,也缝进了她的良苦用心。
时间流转,相对于物资丰富的今天,踩着缝纫机度过的日子已渐行渐远,但那些老物件陪伴我们历经生活的艰辛,给我留下的记忆却永不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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