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战日记49||众神

神战日记49||众神

透过灯塔的亮光，安泽尔可以感觉到自己置身于黑暗中，他朝着光亮的方向走去，看见了一个孩子坐在灯塔下面的岩石上，拍打着岩石上的苔藓，他有着一对湿漉漉的眼睛，肌肤充满光泽，却透着一种负片般的颜色。

“她在干什么？”安泽尔在他的旁边坐下，看着不远处的黑袍女人在一面闪着蓝光的巨墙下，苍白的手臂不断挥舞着，那些淡蓝色的矩阵符文如同流水般从她的双臂下划过，带着某种雷鸣般的声响。

“解方程。”孩子的声音低沉无比。

“解方程？那是什么意思。”

“在方程式原有的能力上开发出新的能力，甚至可以创造出.......”还没等孩子说完，一阵巨响从女人的方向传来，那面巨墙轰然倒塌，蓝光如同碎片般纷飞而出，女人被震飞了出去，倒在了沙滩上。

“又失败了.......”女人幽幽的说道。

“你没事吧！”安泽尔朝着她跑来，扶起了瘫坐在沙滩上的女人。

“今天就这样吧......”女人摇了摇头，朝着小男孩的方向走去，身体摇摇坠坠的，似乎随时会倒下一样。

“过来吧.....我的神，有些事情我们得谈谈。”女人朝着安泽尔招了招手，同时一张桌子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有着一壶暗金色的酒以及一个雕刻着飞鸟花纹的杯子。

“喝吧......”女人拿起酒壶在杯子了倒了一杯酒，安泽尔闻到了某种怪怪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他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小口里面的酒液，酒精味和蜂蜜的浓香冲击着他的口腔，灼烧着他的咽喉，不习惯的他差点没吐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安泽尔放下杯子不悦地问道。

“蜂蜜酒，这是众神钟爱的酒液，在他们战斗前或结束后都会喝上一大壶，你得习惯这种味道，我的神......”女人笑了笑。

“我不是什么神......”安泽尔嘟囔了一声。

“的确.....你还没有获得你的神格。”女人凝视着面前的男孩，浓黑如墨汁般的瞳孔几乎没有目光这种东西。

“神格......那是什么东西？”安泽尔问道。

“听着孩子，我现在跟你说的这些东西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即便是你那个美丽的养母.......而外传的结果则是你会被整个大陆的教廷追杀，甚至会被狂热分子绑在铜柱上烧死........”

“明白了......”安泽尔微微点头。

“神格就是神明所代表的东西，当神明试图与世界沟通的时候，某种事物会赋予他某种联系和位格，在这时候，神明便能有着这中事物的直接控制权，甚至凡人可以通过信奉这位神明得到与神明类似的能力，而其信仰之力则源源不断地为神明提供能量，这就是神明与其眷民之间的关系。”女人缓缓地说道。

“那我怎样才会获得神格呢？”

“弑神！”女人瞪着他，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烈火，那一刻，闪电划破夜空，如同神明的咆哮般可怖。

“这.......”安泽尔震惊地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耳中的话。

“是的，弑神！”女人又重复了一遍口中的话。

“可神明都已经消失了啊！”

“所以我们要用另一种方式，通过方程式来创造神格。”

“让我们从简单一点的东西说起吧，你对神明的了解有多少？”女人歪着脑袋问道。

“我读过《神史》还有《通神传》”

“谎言.....全部都是谎言。”女人头也不抬地说。

“众所周知，神创造了世界与人类，神钟爱世人，并将自身的力量分配给人类，善良的人会在死后去到神明的归属地——天堂，作恶的人死后会流放神明的监狱——地狱，这就是你们为自己建立的一个谎言，为了巩固你们那愚蠢信仰和王国而建立的一个谎言。”女人的语气中带着尖刻的嘲讽。

“这得从旧神的陨落开始讲起，神明通过战争来巩固自己的力量，通过杀掉另外一名神明来增强自己的神格，通过信仰之力来滋润自身.......”

“但神明对于战争的渴求实在是太过热烈了，他们拼命战斗，死去，鲜血挥洒在这片大地上久久无法撒去，眷民连同那些死去的神明一同消失，化为尘埃.......久而久之，人类无法忍受这种方式的死亡，也无法忍受那些神明在自己的领土上大开杀戒，便开始了第征神之战.......”

“人类与神明的尸骨堆满了整片战场，每死去一名神明便要数万名人类陪葬，硫磺色的雨滴伴随炽烈的光芒坠向大地，到处都是尸骨和燃烧的残骸，神明的力量对于人类而言实在是太过可怕，他们卷起狂风，撕裂大地，升起海洋，燃起烈火......而人类只能用那卑微得可怜的神眷之力与之抗衡......

“大战持续了长达十三年之久，那些侥幸杀死神明的人获得了他们的神格，在但转眼间又被同伴杀死........战争持续到最后，已经分不清处谁是神明，谁是人类了，每个人都咆哮着，挣扎着.......渴望登上顶端。”女人的声音轻描淡写，全然不顾男孩惊悚的目光。

“最后，人类赢得了那场战争，死了数百万人，但只有几千人幸存，他们的思绪几乎崩溃，巴不得自己能和自己的朋友与亲人死在战场上，男人刺瞎自己的双眼以求安宁，这样他们就不必目睹死亡，女人们用鲜血画成的符文涂在了自己的身上，赤裸着身体走向烈火中，认为这样就能步入天堂........即便结局对人类而言是惨痛的，但他们还是胜利了。”

“其实这场战争从一开始神明就失败了，神的造物永远只会更强于神，旧神永远只会被新神所取代，唱颂神的伟大无匹与至高无上，与信奉其强大与无上，不过是人类一厢情愿而已。”

“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安泽尔颤抖着问道，女人所讲述的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可怕了，将以往他对世界的认知全部打碎，化为粉末。

“当时我就站在战场上，目睹着他们的死亡，聆听着人类乃至神明的临终遗言......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候，也是最强大的时候........”

“你是死神吗？”

“死神，死亡女神，冥主.....人们用很多种方式来称呼我........但我的的确有控制死亡的能力........”

“你也是方程式对吗？”

“我曾经是，但你母亲将方程式解了出来，让我有了新的生命，以及曾经失去的记忆，感谢她.......”

“你被人杀死过吗？”

“没有人能杀死方程式.....只有方程式能杀死方程式。”女人用极低的声音说着。

“我母亲她.....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一刻，安泽尔仿佛抓住一颗救命稻草那样。

“你的问题真多，而且这个问题不在我们的契约之内，等你找到你的父亲你就知道了.......”女人又往杯子里倒了一杯酒，递给安泽尔，男孩狐疑地接过酒杯，暗黄色的酒液映照出他的脸庞，他看着杯中的自己，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你会帮我找到父亲的对吗？”

“只要你坚持我们的契约，我会帮你做成一切事情。”女人轻声道。

“在那些神明死后，他们的力量连同方程式散落在战场上，人类看着那些闪闪发亮的神格，就像诱人的苹果一样，但无人胆敢上前品尝，生怕自己会被那份力量吞噬.....就在人类为自己的未来踌躇不定的时候，领袖出现了..........”此时女人轻轻抚摸着安泽尔的脸庞，看着他的眼睛。

“领袖？”安泽尔跳动的心脏似乎随时会冲破胸膛。

“他被称为——赛佛尔，他是一切的开始，一切的结束，如今他的名字已经被世人遗忘，但他的血脉依旧在这片大地流淌，他将那些神之力分配给了自己的十二个儿子，并让在大陆上为他们划分领土，任其繁衍生息........而这十二个子嗣的后代就是如今九大王国的国王。”女人在他耳边低语着。

“而你......我的神，你的血管里流淌着领袖的血液，你是特别的......你将会成为新的领袖，但不是人类的，而是新神的领袖。”女人点了点头。

“我不要.....”安泽尔拒绝了她，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

“为什么？”这次轮到她来问问题了。

“我不要做什么领袖？我只想找到我父亲之后，将那些欺负过我母亲的人全部打下地狱，然后就在君庭开一间画廊，最好能有一个花园，而我就在那里度过我的余生.......”安泽尔摇了摇头。

“你不会真的信了你那个养母的鬼话了吧？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人.........安泽尔，凡是与方程式签订契约的人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资格了，你只能朝着更高的方向走去，你心中那份仇恨变弱了是吗？她的芳香驱散了那些痛苦的回忆，她的美丽弥补了你失去了的一切，如今的你不想复仇了是吗？”女人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小心点！对比起她，你更像鬼魂一点！而我对他们的仇恨超乎你的想象。”安泽尔放下手中的杯子，声音低沉无比，他的脸顿时变得森然可怖起来。

“安泽尔.......我很抱歉....但你做不了任何人了......”女人幽幽地说道，他们彼此沉默着，直到那个孩子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切。

“你们吵架了吗？”孩子握住安泽尔的手指问道。

还没等安泽尔开口“你该去睡觉了......”女人走到安泽尔身边抱起了孩子，带着他朝着灯塔的方向走去，安泽尔看着女人的举动，低下了脑袋。

“今天我们讲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你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女人拍了拍孩子的后背，嘴里哼起了一段歌谣，像是安眠曲一样。

“他......也是方程式吗？”

“是啊.....他的名字叫虚无，你的母亲是世界上第一个解开两条方程式的人，她的名字应该被世人铭记.......她不该那样死去......没有人应该那样死去。”女人的声音如同微风般传来，安泽尔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朝着大海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