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尺  第一章

作者: 泽轰 | 来源:发表于2019-05-09 00:13 被阅读4次

    春秋时期,周王朝势力逐渐衰弱,导致诸侯群雄纷争,战火连绵不绝。楚国第三十一代君主熊居昏庸残暴,贪酒好色。他时常听信奸臣费无忌的谗言,大量残害忠良,滥杀无辜。在这位楚王的统治下,楚国暗无天日,民间怨声载道,百姓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得安宁⋯⋯

    这天阳光明媚,王宫殿内,楚王还是如同昔日那般,先静静地坐在王位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大臣,然后一边翻阅竹简,一边品尝美酒,享受这妙不可言的欢乐。少倾,他突然将双眼微微眯成一条缝,低沉地叫道:“薛霖怀!”

    “臣在!”一位白发苍苍的大臣从左边整整齐齐的那一排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在宫殿正中央处,弓身拱手道。

    “薛霖怀,寡人听闻你有一女儿,名唤芸娇,目前尚未婚配。她貌美绝伦,犹如天仙下凡,全国郎儿皆无不垂涎三尺地拜倒在其石榴裙下,对吗?”楚王目不转睛地盯着薛霖怀,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啊?”薛霖怀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楚王,心中惶恐不安,“诚如大王所言,确有其事,不知大王为何突然这么问?”

    “嘿嘿!”楚王笑着说道:“既是如此,那你明日便将那芸娇带来让寡人目睹一番,倘若她真如传闻那般倾国倾城,楚楚动人,寡人必将她封为王妃,以充实后宫!”

    “啊?”薛霖怀脸色苍白,惊出了一身冷汗,忙扑通一声跪下来,郑重其事地说道:“大王看重小女,这无疑是老臣天大的荣幸!然而芸娇恰巧已经有喜欢的男人了,他便是臣的至交好友的儿子——孟彦敖。二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不久便要举办婚事。因此,臣冒天下之大不韪,恳请大王另择新欢!”

    “什么?”楚王面色一沉,随即拍案而起,厉声喝道:“薛霖怀,你好大的胆子!寡人能看上你家中小女,乃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别人还求之不得呢!而你不谢恩也就罢了,竟敢断然拒绝寡人的要求。说,你这究竟是何居心?”

    “大王,老臣⋯⋯老臣⋯⋯”薛霖怀这一紧张就口吃了。

    “不消说了,你速速回去准备,明日便浱人将那芸娇送到宫里来吧!”楚王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是⋯⋯”

    “够了,难道你要抗命不成?”楚王愤愤地说道:“如若不然,寡人便要你全家满门抄斩,锉骨扬灰!”

    “是!”尽管内心有一万个不愿意,薛霖怀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刚回到府里,薛霖怀突然瞪圆了双眼,呲着牙咧着嘴,将满腔怒火全部发泄出来——他用粗壮的胳膊使劲往桌面上一扫,“啪”的一声,茶具瞬间落到地面上,摔了个粉碎。紧接着,薛霖怀猛地将腰间的利剑从鞘中抽出,对着桌面用力一劈,使其刹那间一分为二倒在地上,一片狼藉。口里骂道:“无道昏君,天诛地灭!”

    “怎么了,父亲?”一位约摸十七八岁年纪的姑娘突然从对面房间里跑了出来。她风姿绰约,容貌极美,实乃绝代佳人。

    “芸娇,我的宝贝女儿呀!”薛霖怀一把将芸娇拥入怀中,老泪纵横地说道:“爹明日便要将你送入王宫中,给楚王侍寝,做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妃⋯⋯”

    “什么?”芸娇大吃一惊,遂一把推开了薛霖怀,高声嚷道:“爹,你怎么可以为了攀龙附凤,就亲手断送了女儿的终身幸福?什么高高在上、锦衣玉食,这些女儿都不稀罕!我只愿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哪怕一辈子都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女儿亦是无怨无悔!我与孟家的彦敖公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不久前便已订下婚约,这点父亲又不是不知,难道您要我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吗?”

    “傻丫头,你以为爹愿意吗?”薛霖怀一脸委屈地说道:“世人皆羡慕君王身边的那些女人,因为她们有极有势,高高在上,且终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受不尽,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天伦之乐。殊不知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被打入冷宫,孤独终老,甚至是送上断头台都有可能!爹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了,自然不希望你冒这个险,然而这是大王下的命令,我若抗命不从,到时候那昏君便要灭我满门。两害相权取其轻,爹只能将你送入宫中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芸娇闻言,犹如五雷轰顶,站都站不稳了。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她的面颊滚落下来。不多时,她恍了恍神,一本正经地说道:“事已至此,为了家人的安危,女儿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非去不可!”于是当即去了孟府,向彦敖提出悔婚,并道明了事情的原委。彦敖听得如雷贯耳,一种窒息般的伤感油然而生,但他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丝笑容,咧着嘴祝她幸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芸娇走后,他却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又独自一人躲到角落里喝闷酒去了。

    第二天早上,府邸门口,芸娇与家人深情地拥抱和告别,接着恋恋不舍地走进轿子中,由八位身强力壮的脚夫抬起来,浩浩荡荡地朝王宫的方向走去。沿途中她还不忘掀开窗口的布帘,探出头去,热泪盈眶地望着外面的风景,心里嘀咕着:“再见了,我的家乡!”时间像逃跑一样过去,转眼工夫那群人便来到了宫殿门前。芸娇从轿子里下来,然后一步步地走向宫殿,她步履十分缓慢,仿佛双脚穿着千斤重的鞋子。刚入殿内,便见楚王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竹简,手上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白酒,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香味。

    “朝臣薛霖怀之女薛芸娇参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她跪地叩头道。

    楚王吓了一跳,随即定了定神,把目光投向了芸娇,“起来吧!”

    “是!”她于是挺起腰杆,抬起头来,与楚王四目相对。看到芸娇容貌的瞬间,楚王被迷得目瞪口呆,垂涎欲滴——只见她面似芙蓉,双眉修长如画,宝石般明亮的眼睛十分摄人心魂,脸色晶莹,肌肤如雪。乌黑的头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髻上插着一支珠花的簪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出耀眼夺目的光芒。一身红色七重锦绣绫罗纱衣,衣领开口很低,露出纤细的脖颈和丰满的胸部,罗衣刺绣着几株半枝莲,整个人里里外外都雅到极致。

    “久闻薛霖怀之女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楚王咽了咽口水,欣喜若狂地说道:“从今往后你便住在宫中,做寡人的王妃吧!这里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比嫁给那个孟彦敖强多了!”

    自此,芸娇成为了楚王身边最受恩宠的女人,楚王夜里总是跑到她的住处就寝,对其他妃嫔则视若空气,爱理不理。即便如此,芸娇却终日郁郁寡欢,面若冰霜,打自进门起,快乐便彻底与她无缘了。每逢白昼,她常常会走出寝宫,双手紧紧抱住门前的一根铁柱失声痛哭起来,同时嘴上还嘟嘟囔囔的。到了冬季,天空中雪花飘飘,刺骨的寒风袭卷而来,芸娇却还一往如初,抱着冰凉的铁柱活受罪。随身侍奉的宫女们实在看不去了,遂劝她回宫保暖,然而芸娇却板着脸回道:“与一个不爱的男人在一起,于我而言不失为天大的折磨。如此痛苦的生活我都熬过来了,这算什么?”后来这句话传到了楚王的耳朵里,楚王气得半死,便也逐渐冷落了她。

    进宫不久,芸娇便有了身孕。过了将近十个月之后,她突然躺在床上要生了,产婆在屋里忙得不可开交,楚王则在门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门内不断传来芸娇痛苦的叫喊声,楚王越等越慌,口里一直念叨着:“寡人至今尚未有过王位继承人,爱妃你可得给我顺利诞下一子呀!”正当楚王急出一身冷汗之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产婆刺耳的尖叫声,楚王大惊,遂立即推门而入,高声问道:“出什么岔子了?”

    “大王快看,这是娘娘生下的⋯⋯”产婆一边说着,一边将裹着红布的椭圆形的青色铁块递到楚王面前。楚王伸手将其接过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惊呼道:“妖孽,妖孽!”遂猛的将那铁块往地上一丢,拔剑便劈。岂料此铁坚如磐石,在和宝剑捡触的瞬间,楚王持剑的手被震得发麻,同时剑身“当”的一声断成两截。

    楚王吓了一跳,随即又一步步朝芸娇逼近,将手上那剩下的半截剑往她胸膛一指,气鼓鼓道:“寡人待你不薄,你却时常抱柱哭诉,以至如今诞下异物,使得王室颜面扫地。因此,寡人今日岂能容你?”语毕,他用力将剑刺入芸娇胸口,芸娇大喊一声,吐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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