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首
他
北方的冬天,因为有了雪而变得奇美。年轻的时候,却总是不会欣赏这样的美景。
在这个大雪压境的夜晚,牧慕驱车压过细碎的雪花,他将车停在了路边。看着窗外雪花纷飞,点燃了一支红万——第一次看到女孩抽这个牌子的香烟,也是这样的一个雪天。那个女孩曾经说过,这种烟浓烈,野性,象征自由奔放,吸过是会上瘾的,不容易放弃。
他的确上瘾了,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改不到只抽红盒万宝龙的习惯,想来,这辈子也就只抽这么一种烟了吧。人会上瘾的还不仅仅是香烟而已,比如,回忆。
电台响起熟悉的情歌:每个人都有无法忘记的人,思念会像细沙穿过你的灵魂,轻轻开了门只有风雨声……
曾几何时,也是这样雪落无声的夜晚;曾几何时,是那样的轻狂不羁,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宰?在这青春散场许久的雪夜街头,牧慕发现,自己的心底是如此的荒凉与孤寂,而往事,恰似一阵风,席卷了他的世界。
想一个人是一件沉醉无可自拔的事情,而那个人在哪?
他已结婚多年,烟雾缭绕中的回忆,已经不会让他痛到骨髓,但是却也注定一生难忘。
她
南方的冬天是湿冷的。年轻的时候,她曾经以为自己绝对不会适应这样的冬天——没有暖气,室内要比室外还冷,这种冷似乎还带了点绝望的意味,就算是空调也无法吹干寒冷中的濡湿。还有,没有雪,这冬天好像也没有了什么意思。
然而,还是适应了,并且习惯了。寒冷的冬夜,莫沙会点燃一枝红万,从十楼的窗户望向窗外。这个城市,繁华、嘈杂,有时会觉得它很远,但是它分明近在眼前。记得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的情景,拎着行李不知道何去何从,那个时候,却毫无预感,会在这个城市一直生活下去。
离家十年,在这个城市,短暂的做过服务员、保洁员、超市收银员,还做过歌手和DJ。后来,做了很久记者和杂志编辑。辞职之后,她开了一家自己的书吧,起名叫“下沙”,闲暇的时间写写专栏;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每当回忆如潮水袭来的时候,孩子的哭泣声会让她回到现实——什么爱不爱的,过好日子带好孩子才是尘世的幸福。
青春终是短暂的,而曾经的自己飞蛾扑火的爱情,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再无人忍心责怪。他们各为人妻为人夫,曾经爱过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在他们互不相干的岁月里
1牧慕
我们是在电波中相识的。那个时候,我高二,莫沙高一。分别在两所重点高中。本来我们是两条永相交的平行线。可是空中有条看不见的电波,于是我们就相识了。
我那时是有女朋友的,虽然还是高中生,但是我们这个年代,好像已经不会视“早恋”如同洪水猛兽了。谈恋爱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我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我们是有圈子的,圈子里的男人,也差不多都有女朋友。
周末晚九点钟的“校园在线”,我是其忠实拥趸。因为DJ声线很美,是那种声音中透着一种冷酷的美。我第一次听就迷上了这声音。过了很多年我意识到,人和人的相遇相识也许都是有预感的,我的预感大概就是这迷人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介绍自己在另一所重点高中就读。可是这个女孩太低调了,没有人知道她读几年级叫什么长的是什么样的。听说有听众去广播站的门口等过,但都未果,她应该很会保护自己吧。
我的发小兼死党徐飞说,肯定长的挖丑挖丑的,要不怎么那么怕见人。
在节目中间,有和听众互动的环节,我们可以打电话过去。有时候周末也上自习,大家要打电话就用我的手机。那个时候,手机很少,高中生哪能消费的起,不过我有,我的小圈子一票朋友基本也都有。说过了,我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你好,这里是“校园在线”,我是你们的DJ小沐……”
我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打电话过去,能参与什么节目环节就参与什么环节,隐约的感觉,她会在我生命中的某一刻出现。只是这种感觉持续了很久她也没有出现。
我把手机号码留给了在电波中的她,可她从未打过电话给我。
直到有一天晚上听她播音时我感觉她声带嘶哑,似乎是感冒了。我把电话打过去,说了很多关心的话。电波中传来的“谢谢”似乎都具有了温度。
过了一阵子,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一听那声音我就知道是她,她说希望我不要把她的号码透漏给别人,从那时起我们开始单线联系,不过,她依旧没有告诉我她的真实姓名,以及在具体的几年级几班。
我曾经和我的哥们为此专门去了趟她的学校,在那么多相似的后脑勺中,我们俩猜测着谁是“小沐”。我感觉她不会太漂亮,而且还有点自卑。那年夏天我们去她学校踢了一场球,莫沙路过球场,球被我踢出了界,她抬起一脚踢了回来。我没有想到日后这个女孩会在我生命中刻痕,她瘦小而且整个人都显得很压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记得这一幕,虽然当时我根本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小小的像初一的小女孩就是“小沐”。
等我们认识之后,莫沙告诉我,其实第一次在电波中听到我的声音,她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的号码她一早就记住了,但似乎一直缺少一个合适的借口和我联系。我是那天唯一一个听出她感冒并关心她的人,用现在的说法就是这让我成为了她心中的“暖男”。“暖男”一般都不会伤害别人的,所以她才打了这个电话。
“早知如此,我不应该打那个电话。”后来,她说过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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