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催眠治疗
回国后,痕无很快把治疗提上日程,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减少他们两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重要的是要赶紧让晨雨恢复记忆才可以。痕无把她带去做了全面检查,并无查出任何问题。
而为了晨雨,痕无把复仇计划延后,冬天过去,春天就会来。其实,在万物复苏的时候,看你跌入深渊,其实,也不错。
第一次,痕无带着她回到她过去的家中,为了给她治疗,他费尽心思提前买回了她的家,并按照儿时的模样对房子重新布置。
当她站在院子外的大门时,她抚摸着冰冷的铁门,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与辛酸,像潮水一般突然袭来,令人措手不及。一时,竟然不敢往前走去。
他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走过院子,走进房子。跟上次不同,她依旧看不到他的世界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但这一次,从他手里传递出源源不断的温暖,她感觉到了从所未有的信任、放松。
他带着她参观了她家,介绍着每一处的风景,讲述着每个角落。所有故事的开端,要从认识自己的地方开始。催眠记忆也是,要想更快记起过去的事,除了催眠,更重要的是,得在记忆消失的地方,先熟悉自己过去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当然,还有一点很重要,是什么诱发了记忆的缺失,尽管痕无想把她带回那晚,那个地方的车祸现场,但他终究不忍心让她一开始就经历这样的痛苦,看着自己亲生父母在自己面前痛苦地回忆过去,他于心不忍。
她摸着一件件熟悉的家具,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风景,突然,她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站在同样的阳台上对着楼下草坪的一对青年夫妇,高兴地笑着招手,想要再看点什么,头却疼得厉害,她抱着头,蹲了下来。
痕无注意到,立刻跑上前,“怎么啦?没事吧?”
“头好痛,好痛。”
痕无轻轻揉着她的太阳穴,帮她缓解疼痛。片刻,“没事了吧?还好吧?”痕无忧心地问。
子诺抬头,第一次发现,原来痕无也是会皱眉的。笑了,“原来,你除了面无表情这个表情,还有这种担心、惊慌的表情的啊!”
痕无看着没心没肺笑着的人,一把把她抱起,送到她的房间,把她床上,给她脱下鞋子,“休息吧,在这里休息会吧,反正今天本来就是休息日。”
第一次,在不是自己的床上,睡得安稳踏实,仿佛,很久很久以前,这里就是自己的家,那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
一觉醒来,窗外已是黄昏,余辉把整片天空染成一大块红色的嫁妆,好似谁家的女儿明天就要出嫁。
她走出房门,看见痕无在做着饭,令她意外的是,他做的每一道菜都渗透着一种熟悉的味道,像家。再一次,她被内心的想法镇住了,我疯了吗?今天一整天都想到家这个词,可能是我太渴望亲情了吧!
痕无,把她送到他们家楼下,在离别时,痕无问:“如果你能记起一切,那么……”
她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那么什么?”
他笑笑,“没什么了。我看着你上去,我就走。”目送她回到家中,看着她房间的灯被打开。他问道:“那么,跟我在一起,我们像儿时说好的一样,永远在一起吧!”
子诺在窗边看着他离开,心里总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奇怪感觉,到底是什么,却无法理清楚,干脆暂时放一边吧。反正,这只是第一次治疗。
痕无,第一次觉得她那么近,又那么远;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她是她,却又不像她,像抓不住的好梦,不安中,他满头大汗在梦中惊醒。
起来,他安慰自己,“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一切只是刚刚重新开始。”
第二次,他带着她去到儿时两家人常去的公园,她问:“为什么来这里?晒太阳?”
他看着她,点点头,“过去,我们整家人都爱来这。”
尽管冬天到了,在南方依旧有骄傲的挺拔着绿色身姿的树,公园里草地也并未枯萎殆尽。他为她准备了垫子,在温熙的日光下,感受太阳的拥抱。中午,他倒出依旧温暖的牛奶,递给她保温盒,“中午的便当。”
儿时,她非常挑食,她母亲总会想办法把饭菜做的非常美味可口且漂亮地像一幅童话。所以,当她打开保温盒看到,一幅漂亮的食物图时,忍不住惊呼,“痕无,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厉害,能够做出这么有新意的饭菜,以后你的孩子一定很幸福,那我先尝尝了。”痕无给她递上筷子,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着起来,最后,把芹菜撂在一边。他看着这个动作,笑了,眼光里闪着晶莹的泪。子诺一抬头,看见他这个表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下意识伸手就去帮他擦眼泪,他看着她还是跟过去一样不吃芹菜,还是跟过去一样,会伸手帮他擦眼泪,幸福向滴进池塘的活水,心里泛起一丝丝涟漪,一把抱过她。“晨雨,你还记得,你的潜意识里还记得我是谁,对不对,对不对?”
子诺想,我该不该推开他,不推开他,天辰心里肯定不舒服;推开他,万一他真的是我的哥哥,我岂不是伤害了我的家人,怎么办?但最后还是伸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痕无注意到她的惊愕,也感受到她的变化,当她轻拍自己时,他难以置信,最后不舍地松开了她,安慰自己,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对吗?
这次什么也没有想到,走出公园时候,痕无去开车,子诺看见一个父母不在身边的小女孩,手里的氢气球没拿稳,被风吹跑,挂在了树枝上,她大哭起来。她走过去,想买一个气球安慰她,可卖气球的人已经不在门口了,女孩还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痕无过来,问清缘由,脱掉外套,手足并用,爬到树上,为她取下那个气球,咬住了绳子,在下来的时候,脚上一滑,在距离地面还有两三米的时候摔了下来。此时此刻,子诺脑海又闪过似曾相识的情景,一个同样为自己做过一样事情的男孩,那个人额角上因此残留着一块伤疤。她飞快地跑过去,看他两手掌上满是擦伤,很快,源源不断流出鲜血,在冬天里,依旧没有办法冷冻流血的速度,女孩跟着跑过来,不哭了,她的母亲从洗手间出来,问清缘由。幸好,她的母亲是位护士,马上为他进行了紧急处理,还带着他去医院进行一系列检查,幸好只是脚崴了外加手上擦伤,十天半个月也能好,只是行动不便。一切治疗结束,子诺颤抖着手,撩开了他的头发,他盯着她小心翼翼地样子,嘴角上扬的像重生的新月,看到伤疤,她惊讶地说不出话,许久,她问:“当年为帮我拿气球从树上摔下来的人,是你?”
“嗯,是我。”痕无笑着说,就像他预料的一样,果然,场景的重现果然有用。其实女孩和气球都是偶然,而他摔下来是必然的,因为他记得因为这事她说过:“我以后再也不要气球了。”就是因为他当时因此受伤,她哭得比失去气球还要惨烈。
她第一次认真地看着他,“谢谢你。”恍惚中,用轮椅推着他出院,还给他配了一对拐杖,两人被救护车送回他的家中。在车上,接到天辰询问这次的治疗进程,电话依稀传来警报铃,吓得他问:“你现在在哪?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会有警铃响?”
“我没事,不过痕无有事,他摔伤了,已经做了治疗,我先送他回家安顿好,再回家。”她的声音充满疲惫,他不放心,“我等会去接你,等我就好。”她想说,“不用麻烦,自己打车回。”却有心无力,话到了嘴边变成了,“好,我等你。”便结束了电话。
那个躺着假寐的人,眼底藏着无尽的哀伤。
她扶他进房休息,在他的书桌上,发现了一张他们四个人的照片,一瞬间,满脑子都是照片上的男人和女人还有那个小女孩的影像,现在播放中的电影,她脑海中一片混乱,一下子坐在地板上。“难道,我真的是那个女孩?他们是我父母,那么,痕无是我,是我……”
痕无注意到她的表现,知道她又回忆起不少事,从沙发上拄着拐杖过来,“没有关系,慢慢来,没有关系。”
子诺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嘴唇动了动,发不出任何声音,牙齿都在咯吱咯吱地作响,“我想起一些事情,但还不是全部,我想尽快想起全部事情,帮我,痕无,我需要你帮我。”
痕无用包扎好的手,拍着她的后背,“我会的,我一定会帮你找回所有失去的东西,下周,等我的伤好一点。”
此时,门铃响了,子诺扶他坐下,去开门,天辰紧张绕着她转了一圈,认真检查,直到确定她没事为止。才走进来看到包扎了的痕无,关心到:“怎么回事?”
痕无颇为认真地回到,“帮她找记忆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放心,她没事。”
“医生说大概多久能好?我让我家有经验的保姆过来照顾一下你的日常生活。”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应付得来。”
“放心,我一定会找一个最可靠的保姆过来,直到你痊愈为止,不要跟我客气。”
子诺也发话,“你这样,还是让保姆过来照顾下吧,而且,一时间,你也没办法找到靠谱又有经验的人。”
痕无看着他,第一次发现,他这么没有眼见力,无奈中摇摇头。
回去的路上,她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情,还说了自己的想法,“能够想起的事情越来越多,我觉得我和痕无,真的很可能是一家人。”
“这样不是很好嘛?傻瓜。”
“是,但是,我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那是因为你渴望你还有亲人,但你怕,这不是真的。没关系,即使不是真的,还有我们。”
在昏暗的路灯下,一个人走,会很孤独,但你知道你身后有人支持着你,你会很勇敢。
回到子诺楼下,“最近半个月,我想有空就过去照顾一下痕无,毕竟……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的心情和做法。”
“去吧,但保姆我还是会安排过去,方便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你就偶尔过去帮他解解闷,但别去的太常了,否则,我会吃醋,也想受伤试试。”
子诺伸出五指,给了他一个响亮的板栗,“你敢受伤试试?”
天辰迫于她武力的威胁,可怜兮兮地摇头,子诺轻轻摸着刚被自己敲过的脑袋,“真乖,回家去吧!”
天辰一把拉住,“疼,你还不能下去,我迫切需要治疗。”
“我不是医生,等会就不疼了!”
话没说完,他的脸突然靠近,舌头伸了过来。直到双方呼吸变得不再顺畅,他才意犹未尽松开她的嘴。
看着她一脸的不高兴,他立刻温柔甜美地笑着说“这就是治疗啊,子诺,人们在和心爱的人接吻的时候,会分泌多啡肽荷尔蒙,这可是良好的麻醉剂,效果相当于一片止痛药,所以,我现在已经不疼了。”
子诺翻着白眼,看了他一眼,准备下车。天辰在她离开的瞬间说:“你永远都是我的药,让我上瘾,帮我止痛,给我一切的药。”
子诺没有回头,脸上的笑荡开了一朵花,如果可以帮到你,那就好,而你是我的幸运彩票,带给我一次又一次的惊喜和意外,我也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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