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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听风
01
季清扬忽然格外念展鹏飞的贱。如同那时讨厌他一样，当时有多讨厌现在就有多想念。
第一次，季清扬正在兰若寺附近练级。一不小心，竟然招来了级别很高的怪。
季清扬赶紧逃跑。可是，对方的伤害值太大，她的法力一下消耗完毕，根本无法施展法术。
眼看着“噌噌”往下掉血，季清扬急得满头大汗。可是，旁边带她练级的公孙贱人却一边喝水，一边闲坐在石头上看笑话，一点儿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季清扬急得不得了，赶紧打出一串求救信息。结果那厮慢斯条理地回复:慢慢练，等你被打死了，我就帮你复活。
什么人嘛？不帮忙就算了，还在一边说风凉话。季清扬气得退了游戏，跑到帮会里义愤填膺地发泄了一通，大骂帮会的公孙贱人人品低，贱到无极限。
季清扬正跟一大票新玩家骂得起劲，一个名叫丑鱼多多的玩家发私信说:清扬婉约，你别在帮会里骂。公孙贱人可是副帮主，在帮会地位很高。而且人很记仇，当心他报复你。
季清扬当时耻笑了一声，回复:都当副帮主了，居然这么小气，不会是帮主女朋友吧？
丑鱼多多接道:很多人都这么说，但是他操作能力很强，我感觉应该是个娘娘腔，你以后小心点。
季清扬在电脑这头笑得邪恶，意淫着一个翘着兰花指，走路一摇一摆的伪娘。恶心得浑身打了个寒颤，然后关机下线。
没想到，这个公孙贱人果真是个记仇的。不但记仇，而且还睚眦必报。
第二天，季清扬一上线，就收到了公孙贱人的挑衅书。大意是:清扬婉约玩家因诋毁副帮主公孙贱人被开除帮会。还扬言，在游戏里只要见她一次，就打她一次。
依着多年的网游经验，季清扬见过不少打游戏约架的。但是，小心眼记仇到这种程度的，季清扬还是第一次见。
看来，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过了几天，季清扬单独做任务。刚跑了几道山梁，季清扬就看到了公孙贱人一头标志性的白头发，打扮得跟火鸡一样，骑着白马不紧不慢的跟着她。
季清扬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放话过去:喂，死贱人！你干嘛跟着我？
公孙贱人在马上懒懒地伸个腰回复:不干嘛，我就是看看你准备怎样作死！
季清扬看看自己奔跑的双腿，再瞅瞅公孙贱人不紧不慢英俊潇洒的坐骑。不由骂道:不显摆你会死啊！
公孙贱人发过来一张贱兮兮的笑脸:是啊！你怎么知道，要不你求我捎你一段，不然等会儿，你打怪快死了，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季清扬嘴里骂道:果然，人至贱则无敌！
可想而知，那天她费了九牛二虎，任务最终还是失败了。原因就是，往往在她快要完成任务的关键时刻，被公孙贱人从背后一刀砍死了。
一次，两次，三次。最后，季清扬只要一上线，不到两分钟，他就准时地出现在季清扬方圆两米之内。
季清扬怒不可遏:你无聊不无聊，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到底要怎样？
公孙贱人居然恬不知耻地回她:就是因为你没见过，我才出来给你见见。没想怎样，就是逗你玩！
你妹！季清扬直接爆粗口。谁知公孙贱人这厮居然贱贱地接道:我没有妹妹，要不干脆收了你做我妹妹。
季清扬发飙了:公孙贱人，你不好好升级打怪，天天跟着我做什么？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上线？
过了一会儿，她才收到消息:也没什么。我远程给你电脑装了个程序。只要你一上线，就会给我手机发短信。对了，我把挑衅书贴到世界里了，现在没有帮会收留你。哈哈！怎样？要不然考虑跟我混？
02
收到消息后，季清扬气得心肝肺都移位了。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自己做错了事，反而受害的是别人？
季清扬怒了，叔可忍婶不可忍！当即给公孙贱人下战书:公孙贱人，有种就出来单挑！然后留下约战地点和时间。
没过多久，公孙贱人就贱贱地回复了:单挑可以，但是地点换换！听说凤凰山的桃花开了，在那里约战心情会很好！
贱人就是贱人，连理由都找得这么贱。季清扬恶狠狠地想。
凤凰山不远，就在学校后面。周末起了个大早，季清扬穿着绿色的冲锋衣来到凤凰山半山腰的亭子里。
满山的桃花美得惊心动魄，风一过，掀起一阵阵桃花雨。
如果今天不是出来约架，倒是个赏花的好时节。
季清扬等得很不耐烦，时不时东张西望。可是，左等右等还不见人来。她的心里有些不淡定了:该不会是被那贱人耍了。如果今天见到公孙贱人，一定要新账老账一起算，好好骂他个狗血淋头，出出心头这口恶气！
“喂，清汤碗！你是在找我吗？”说着，一个人从亭子后的假山上跳下来。
“你就是公孙贱人！真人跟你名字一样贱！”季清扬张口讽刺他。
“多谢夸奖！没看出来，你还挺牙尖嘴利。我看让你等的时间还太短。应该再多待会出来！”公孙贱人一副欠揍的回答。
“贱人，你既然早就到了，为啥到现在才出来，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浪费我的生命！”季清扬吧啦吧啦地说着，恨不得立刻将他上了绞刑架。
“别贱人贱人的叫，我怎么那么不爱听。请叫我展鹏飞。大鹏展翅的展，大鹏展翅的鹏，大鹏高飞的飞！”
接着，他气死人不偿命地说:“像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大帅哥，不得先鉴定下你是不是对我另有所图，才决定出不出来见你！”
“死贱人，大变态！我图你妹啊！”季清扬已经口不择言了。然后，她小宇宙爆发，一条条指控公孙贱人公报私仇，不仅给她开除帮会，还整天背后偷袭她，耽误她做任务等等。
谁知道这个展鹏飞一点儿也不生气，居然笑眯眯地说:“你看这满山遍野的桃花开得这么灿烂，你居然这么大杀风景，不懂得欣赏。不如你和我一起去赏个花，我们回来再谈！”说着，长腿一迈走出亭子。
最后，季清扬被展鹏飞忽悠着赏了桃花，吃了一顿麻辣火锅。不过也收回一点利息，就是展鹏飞无条件带她练级。当然，不能像之前那样放任不管，认她自生自灭。
没想到一顿饭之后，季清扬居然又被这厮忽悠了。而这回更离谱，竟然稀里糊涂的成了他的御用女朋友。
约架不成，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让季清扬后来每每想起来都悔不当初。
03
公孙贱人是个很会浪漫的人，他会把季清扬侧脸长发照作为他的空间头像；时不时晒一张虐狗的两人并排的脚;或者在游戏里带她飞到海边看夕阳。如此高调的撒狗娘，世界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第一个平安夜那晚，外面下了很大的雪。季清扬正要躺下，这时，听见公孙贱人在楼下喊她。
她以为公孙贱人会跟别人一样送她苹果，结果这厮却贱兮兮地解开了大衣。
季清扬被唬了一跳，正要骂他变态，色情狂。却听到公孙贱人得意洋洋地说:“感动吧！我把你照片纹到了胸口，这样你就可以住进我心里了！”
看着伤口还泛着新鲜的血丝，季清扬心疼的直骂他:“一个下午不上课，你就去干这个！怎么不疼死你！”
嘴上说着狠话，眼睛却忍不住濡湿了。心里不住地骂:这个二货大傻子。
就这样，大二就在无限循环的升级打怪中，慢慢溜走了。
转眼，季清扬大三了。而比她高一级的展鹏飞已经面临毕业了。
进入大三后，季清扬接受学姐的建议开始为以后做准备。她报考了托福，参加各种技能培训，主动申请跟着教授做课题。渐渐的，她就很少打游戏了，而展鹏飞却依然我行我素。
开始，季清扬给他提建议时，展鹏飞还笑眯眯地接受，只不过转眼就又出现在网吧了。
次数多了，他就开始反抗了:“你又不是我妈，怎么管那么多！”
噎死人不偿命的话，常常气得季清扬只掉眼泪。慢慢地，她们之间便生了嫌隙。
有一天，正在自习室的季清扬忽然接到学长的电话，说招聘会都快结束了，展鹏飞竟然还没有出现，让她赶紧去找人。
这可是毕业前，最后一次大型招聘会了。季清扬早早就帮他打印好简历，再三叮嘱他一定不能错过。就算为了她们以后，也要努力争取，不要再被游戏耽误了。
而且就在昨天晚上，她还专门打电话叮嘱他按时参加。然而，她的担心还真是应验了。
那天正下着大雨，季清扬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最后，她只好冒着大雨去找。终于在一家网吧的包厢里，季清扬找到了正在带着帮会兄弟抢地盘的展鹏飞。
当玩得天昏地暗的展鹏飞看见她，舔着脸炫耀他的丰功伟绩时。
季清扬不可抑制地怒了，问他为什么没有参加招聘会。没想到，展鹏飞居然满不在乎地回答:“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凭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复合型人才，不愁找不到好工作。来，快来看看我们今天的战果，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考虑过我们的未来，你现在不是刚入学，大四，大四，一毕业就马上失业！你打游戏就能打出个灿烂辉煌的好工作吗？……”
……
网吧是包场，帮会里所有的人都停下来了，安静地看着她们。
展鹏飞脸色突变，起身时椅子都带倒了，铁青着脸对她吼:“我就是这么没出息，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我们绝交！”
然后，他故作潇洒的撇下嘴角，看看帮会的一干兄弟得意地哼哼。
季清扬气得脸色煞白，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当晚，哭得梨花带雨的她就把展鹏飞从她的联系人中彻底拉黑了。
04
后来，季清扬也在夜里接到过展鹏飞喝醉时胡言乱语的道歉。但是，气头上的她仍然不理不睬。再以后，她们就失去联系了。
突然有一天，季清扬心血来潮地登录游戏，看到了几天前丑鱼多多给她的私信，说:公孙贱人在世界里说，前女友把他拉黑了，他就把前女友变成了狗。问季清扬究竟是怎么回事？谈个恋爱，居然闹成了这个样子。
就在季清扬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旁边的室友惊呼:“清扬，快过来看。你家展贱人的帖子在校论坛上火了！”
季清扬趴过去一看，立刻吐血三升。原来，展鹏飞把纹在他胸口的季清扬的
图像，改纹了一只哈士奇。还在校园论坛、贴吧，帖得到处都是。
从此，她们就彻底陌路了。即使偶尔碰见，也都是互相冷哼一声，掉头走开。
一年后，季清扬顺利进入了一家上市公司。通过两年努力，做到了主管位置。有一天，她底下的一个员工生病，其他人都有事负责，只好由她临时代劳去跟对方接洽谈合作。
等见到了对方负责人时，双方都愣住了。谈合作的居然是西装革履的展鹏飞，旁边还有他美丽温柔的女秘书。
“这是我的未婚妻绾绾，这是我大学同学季清扬。”展鹏飞云淡风轻地给她们介绍。
合作事宜谈得很顺利，只是后期的条款需要双方再协商。谈完合同，天已经很黑了，外面下起了小雨。展鹏飞执意要送她。
等到了季清扬楼下时，他熄了火，燃起一支烟，淡淡地惆怅道:“那个时候太年轻，总觉得一辈子很长，而你也只是跟我赌气，后来想刺激你回头，出了个混招，没想到，你居然没有跑来质问我，反而越走越远。……”
“我真的没有想过，你会舍得离开我，我以为我们会一辈子。……错过了，就真得错过了。……后来，我开始创业，绾绾就是我招的第一个员工。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她一直陪着我。……”
末了，他淡淡地说:“清扬，看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展鹏飞伸手替她围了围丝巾，温柔地说:“上楼吧，风大！”
季清扬捂着嘴笑了，眼泪却顺着指缝流得肆无忌惮。她笑着对他说拜拜。心里默默地说:再见了，公孙贱人。这一次我们是真得说再见了。
其实在见到展鹏飞的那刻，她就释然了。因为爱，所以怨恨，也因为不爱，所以她是真得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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